翌日,順慶侯府。
顧厭白帶著小六子和王府兩個親衛,趕著馬車登門拜訪。
姜青嶼聽說是顧厭白,也沒通知母親,便和玉雅去了前院。
顧厭白倒是謙順,進門便朝姜青嶼和玉雅俯首示意,「公主有禮,姜二公子。」
「顧公子。」顧厭白點頭相迎。
「顧公子登門拜訪,是有事嗎?」姜青嶼一板一眼,對顧厭白,他總有一些不放心。
所以儘管燕修宸和姜傾梧都說了,他是自己人,他依舊心有存疑。
顧厭白沒回答,環顧四周,微微蹙著眉頭笑道,「蘇公子和故傾呢?」
姜青嶼臉色怔了怔,從臉上擠出幾分笑意,「你找他們?他們去東城六善堂了。」
顧厭白點了點頭,有些失落道,「那倒是不巧,今日來,我是給侯府送大禮的。」
姜青嶼不解的看著顧厭白,見他打啞謎,也有些不耐煩,正要發作,門外的小六子走了進來。
「二公子,顧公子,人已經請進來了。」
見是小六子,姜青嶼也卸下了幾分防備,朝外面看去的時候,不禁眼前一亮。
「舅舅,舅母……」
「玉雅,去,叫曼兒……」姜青嶼見是蘇家夫婦,沖玉雅喊了一聲,忙迎了出去。
……
臨近午時,六善堂里正熱鬧。
姜傾梧和蘇文禮到的時候,馮七子和六善堂的夥計正忙著施粥贈米。
來來往往的,多是窮人和乞丐。
有人認得姜傾梧,沖她鞠躬,有人不認識,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著。
「我瞧他們也不是吃不上飯的人戶,這麼布施,有多少錢,也不夠填的。」
蘇文禮環顧四周,在來來往往的人影中,小心護著姜傾梧。
「也不是一直這麼布施的。」姜傾梧說著,抬頭一笑,壓低了聲音。
「之前,他們不是幫著去打東城城防營了嘛。」
「我定的規矩,幫忙了,就要熱鬧兩日。」
「有肉,有酒,有銀子,有米麵……」
蘇文禮恍然大悟,不禁一笑道,「怪不得,打城防營的時候,六善堂的人手來的那樣快。」
兩人正說著話,身後便傳來挽月的喊聲。
「哎,莊晴,你去哪,慢點……」
姜傾梧回過神來,見莊晴已經跑遠,這才發現,六善堂的院子裡,莊又問正在幫忙。
「莊又問在呢,沒事。」姜傾梧朝挽月附和著,正要追過去,卻被蘇文禮拉住。
「有點渴了,找個清淨的地方,喝杯茶。」
姜傾梧愣怔了一下,點著頭環顧四周道,「六善堂後院,比較清淨……」
蘇文禮朝六善堂看了看,鬆開了姜傾梧。
後院確實清淨,前面亂做了一團,後院亭子裡,嘈雜聲,竟也消弭的差不多了。
挽月端了茶水點心,送到跟前,便朝姜傾梧微微行禮,「姑娘,我去前面幫忙了。」
「好,你去吧。」
「表哥是有話想跟我說嗎?」姜傾梧自顧的拿過茶壺茶杯。
蘇文禮看著姜傾梧,吞吐猶豫片刻,又脫口而出,「你是不是和攝政王已經……已經那個了。」
姜傾梧的手驟然頓住,抬眸看向蘇文禮的時候,瞬間有些心虛。
「表,表哥是……」
「我知道,這話不該我來問,也不該我來說,但,我也是真心為你想。」
姜傾梧從臉上擠出些笑來,接著倒了茶,「不瞞表哥,是。」
「那……我和你大哥去見見殿下如何?」
姜傾梧不禁皺眉,不解的看著蘇文禮,「見他……做什麼?」
「婚事啊。」
姜傾梧突然反應過來,隨即一聲輕笑道,「這個……這個怎麼能我們姜家去說呢。」
「你和大哥,千萬不要去。」
「我也知道,不該女方去,可是……沈家已經被抄家,燕凜也已經被抓,朝中事雖然瑣碎,也不在話下。」
「既然你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他是不是該提婚事了。」
「若他真愛你,真想娶你,解決了燕凜,就該主動提婚事,儘早辦了。」
姜傾梧之前也沒多想這些,婚事早一天晚一天,她從來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同。
只是如今聽蘇文禮說這些,才隱隱意識到,還有另一種可能。
「表哥……是怕他,不想娶我了?」
「也許不是,只是……」蘇文禮說著,有些吞吐,端起茶杯送進了嘴裡。
見蘇文禮如此為難,姜傾梧也隱隱意識到了什麼,「我知道表哥什麼意思了。」
「只是這事,無論如何不該我,不該姜家開口。」
「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了。」
「即便他真的不願意娶了,我一個人也照樣活的下去。」
蘇文禮微微蹙了蹙眉頭,搖頭輕喝,「胡說什麼,哪有女孩子不嫁的。」
「既然你這麼說,我們便再等等,若是這殿下,真對不住你……咱們姜家也是不怕的。」
「必然替你討回個公道。」
姜傾梧聞聲,不禁揚起笑意。
若真是對她不住,她恐怕也不會再糾纏要什麼公道。
更何況,那事……也是她主動,是她自願的。
一直到天色暗下來,顧厭白才從順慶侯府離開。
到王府,剛要進門,便撞上了從宮裡回來的燕修宸。
看著馬車停下,顧厭白揚起幾分戲謔的笑,提高了嗓門道,「王爺回來了。」
「王爺回來的是不是有點晚啊。」
「侯府的晚飯沒趕上,六善堂的茶也沒喝上。」
燕修宸微微蹙了蹙眉頭,匆匆下了馬車,看著顧厭白不羈的靠在王府門口的柱子上,頓住了腳步。
「六善堂的茶是什麼意思。」
「瞧,就是聰明,知道重點在哪?」
「蘇文禮和故傾去了六善堂,據說是在六善堂的後院喝茶,喝了一個多時辰呢。」
「不知道說了什麼,兩人還一起切磋武功,還在六善堂幫忙,天黑才回來呢。」
燕修宸定睛看著顧厭白,瞬間明白了什麼。
自然,他心裡聽這些,也是多少有些不痛快的。
「還有什麼要說的。」燕修宸臉色難看的朝顧厭白問道。
顧厭白笑著搖了搖頭,朝遠處指了指,「我的馬,騎馬比較快。」
燕修宸也不囉嗦,拉了顧厭白的馬,揚鞭而去。
順慶侯府,梧桐苑。
姜傾梧對著銅鏡,取了釵環,換了便服。
一身素色紗衣,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不由的想起前世。
她和燕凜,其實也走到了大婚前。
她自以為的深情不移,不過也就是燕凜的算計。
試想如今,誰又能堅定的保證,燕修宸的深情,不會隨著時間消散,變成鏡花水月呢。
「姑娘……殿下來了。」
聽到敲門聲,姜傾梧的思緒被拉了回來,披了件外衫,便匆匆來開門。
燕修宸還穿著入宮的服制,黑金色的錦袍,看見姜傾梧不由的眼前一亮。
淡妝素裹,素衣清雅,即便是她在王府過夜那幾日,他也從未見過她如此清麗姿容。
「下去。」燕修宸朝挽月低聲吩咐著,拉過姜傾梧的手腕,徑直進了屋子。
「哎……怎麼了?宮裡出事了?」姜傾梧絲毫沒察覺什麼,緊張的問著。
可下一刻,燕修宸便轉身將她攏進了懷裡,不由分說的吻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