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顧厭白的聲音,姜傾梧心裡不由的一緊。
看向洞口的時候,顧厭白正從外面進來,身後跟著許輕染,只有兩人。
燕修宸眸色陰沉,緩緩起身,臉上布滿了陰厲之色。
倒是顧厭白,嘴角噙著幾分邪笑,從容的掀開了頭上,斗篷上的帽子。
看著燕修宸穿著暗紫色長衫裡衣,顧厭白嘴角的笑更加邪魅。
「如今說的這般輕鬆,當年在三水城,你可是跟我下了跪的。」
姜傾梧站在燕修宸身後,心裡咯噔一下,心口像是驟然被什麼狠狠刺了一下。
「閉嘴。」燕修宸壓低了聲音喝道。
可顧厭白卻滿眼不羈的笑,合了合身上的披風在不遠處踱步。
目光看向燕修宸身後,只露了半個身子,已然僵在原地的姜傾梧。
「姜傾梧……當年,確實是我將你從三水城水牢里救出來的。」
「你在馬上扯下來的半塊玉佩,也確實是我的。」
「只不過,這一切……都是他求我的。」
說著,顧厭白傳來陣陣冷笑,眉宇間露出兇狠之色,咬牙切齒的指著燕修宸。
「是他,他跪在我面前,親手遞過來刀,說,只要我救了你,他的命就給我……」
「哈哈,可笑吧,我與他年幼相識,我為了他,命都不要了……」
「我為了他,差點死在扶耶,他卻為了你,給我下跪,為了你,要把我命給我。」
說著,顧厭白突然傳來邪笑,「哦,對了,你們……坦誠相見了吧。」
「姜傾梧,他胸口下三分有道疤,你看到了嗎?」
「我刺的,給我磕三個頭,挨我一刀,我就救你……」
「划算吧。」
姜傾梧聽著有些喘不過氣來,心裡像是被什麼狠狠撕咬著。
看著身前凜然高大背影,眼淚不受控制的滾滾而下,一顆顆淚珠,仿佛淹沒了她的心一般。
想起前世,想起過去的種種,她到底是有多蠢,才會到今日才知道這一切。
若不是重生後,顧厭白的現身,她恐怕永遠永遠都不知道,在三水城燕修宸為她做了什麼。
而她卻執著那一塊玉佩,把燕凜當成了恩人。
燕修宸儘管沒有回頭,卻還是察覺到了姜傾梧的情緒,喉頭裡發出怒吼,死死的盯著顧厭白。
「我……讓你閉嘴。」
顧厭白聞聲,垂眸一聲嗤笑,「好,不說了,不對,我再說最後一句……」
說著,顧厭白朝姜傾梧走近了些,「姜傾梧,還有件事,你不知道。」
「當年我將你從水牢里救出來的時候,只是將你送出了三水城。」
「在城外接你,送你回大燕軍營的,是他。」
「我也是很吃驚呢,怎麼挨一刀跟沒事人似得,還非要親自來接你。」
「你說說,你身上到底有什麼……」
說著說著,顧厭白便緩緩朝姜傾梧伸手過去。
只是手才剛伸過來,燕修宸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顧厭白也隨即和燕修宸動了手。
只不過顧厭白根本不是燕修宸的對手,三招之內,便被燕修宸狠狠抵在了石壁邊,轉而一腳踢在了他的膝窩處。
『砰』的一聲,顧厭白單膝跪在了地上,「啊……疼疼疼……哥,我錯了,疼……」
不遠處的許輕染見此情景,拔劍便沖了過來,朝燕修宸刺了過來。
姜傾梧驟然一驚,瞬時反應過來,一個健步沖了過去。
只是沒等她出手,燕修宸便側身躲開了許輕染的劍,轉身一把將姜傾梧攏在了懷裡,朝後退了兩步。
燕修宸站定,看向懷裡的姜傾梧,連忙伸手去拂她的淚。
「對……對不起……」姜傾梧聲音很低。
她知道這三個字很輕,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做的一切。
燕修宸沒說話,眼中卻儘是心疼和無措,「沒事,別哭……」
「公子,你沒事……」許輕染見顧厭白脫身,急忙朝顧厭白沖了過去。
只是話沒說完,顧厭白便反手一巴掌打了過去,「你什麼東西,敢傷了他,我要你的命……」
顧厭白聲音不大,但狠厲如刀,許輕染嚇得立刻朝後退了幾步。
燕修宸深吸了一口氣,臉色陰沉道,「你瘋夠了沒有。」
「瘋夠了,夠了。」顧厭白抬眸一笑,朝許輕染揮了揮手,「去,將我哥的衣服烘乾,躲遠點。」
「……是。」
顧厭白見許輕染走遠了些,笑著朝燕修宸和姜傾梧走了過去。
「瘋夠了,自然是瘋夠了,我總要把事情都說清楚才是……萬一,我這嫂嫂非要嫁給我……」
「你說,我怎麼捨得把這美人往外推呢。」
說著,顧厭白瞥了一眼燕修宸身邊的姜傾梧,轉身坐在了篝火旁。
「若不是谷里的探子,看到你在附近山洞尋乾柴,我也是不會來打擾的。」
燕修宸暗暗鬆了口氣,朝姜傾梧看了過去,「那些事別在意,都過去了。」
說著,燕修宸拉了拉姜傾梧身上的披風,拉著她朝篝火邊走了過去。
雖然話是這麼說,可她如何能當一切都過去了。
「這凹峰谷密林高聳,層山疊峰,京城四處的人,幾乎都不敢進來。」
顧厭白撥弄著乾柴,看著山洞外,臉上的厲色,此時倒多了幾分沉穩安逸之色。
「是我早早的將人部署,故意引你們過來的。」
「給太后下毒,控制毒發的時間,要許輕染留下紙條引你追她。」
「也是我派人給姜傾梧送的信,叫她來找你的。」
「呵……」說著,顧厭白低聲嗤笑,環顧四周道,「我是真沒想到啊,你們讓我等了這麼久,瞧瞧……天都黑了。」
姜傾梧臉上有些掛不住,微微垂了垂臉。
燕修宸餘光察覺到了什麼,朝顧厭白一個眼神,顧厭白便立刻收斂了些。
「都怪我,我惹你們吵架的,當時賠罪好了。」
「就只是因為這個嗎?」燕修宸冷聲問道。
顧厭白聞聲,輕輕拍了拍手,嘆息道,「你還用問我嗎?我做什麼,你心裡應該很清楚啊。」
說著,顧厭白揚起笑意,仿佛是一個要聽誇獎的孩子一樣。
燕修宸垂眸,暗暗想著什麼,許久,才微微搖頭,「你鬥不過他的。」
「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自然是鬥不過。」顧厭白脫口道,目光犀利的看著燕修宸。
「不過,只要你配合,我就一定斗得過。」
燕修宸接著搖頭,「不可能,我早就說過,我不會配合你。」
「我希望你明白,你走,我們就還是兄弟,你留,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顧厭白臉色一沉,輕蔑的傳來冷笑,火光打在他臉上,將那雙眸子照的猩紅。
「你知道我這次到大燕來……本來就只為一個人。」
「就是你。」
燕修宸面色凝重,眸子冷的很,只是看著顧厭白,卻一言不發。
兩人四目相對,仿佛隔著一個星河,又像是親密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