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山下意識就要嘲諷。
然而他兩側臉頰還腫著,眼前還飄著兩串糖葫蘆。
於是嘲諷也變成了慌亂,「……你要幹什麼?!」
冷山齜牙咧嘴,「你有什麼鬼域伎倆都儘管沖著我來,不要傷害枝枝!」
冷瓷無辜地問,「你不是總問我在外那麼多年都學了什麼東西嗎,我帶你瞧瞧。」
說完她便伸手搭上了冷山的肩。
接著另一隻手雙指併攏畫符,口中念訣。
接著,冷瓷便拉著他往前走。
冷山沒想到自己竟然掙扎不開!
他一邊咒罵著一邊被冷瓷拖著,就這樣硬生生看著自己走到牆根底下。
然後冷瓷沒停,帶著他撞了上去!
意料中的疼痛沒有出現。
——他們竟然從牆中穿了過去!
而且,那兩串糖葫蘆也跟了過來!!
冷山驚訝著看這一切,眼睛瞪直了,心恨不得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鬼……鬼鬼……」
「你你你……」
「……你到底是人是鬼?!」
「……」
冷瓷看著他腫成豬頭又瞪眼害怕的樣子,再想起他之前高高在上的模樣,一時間無法將這兩個形象重合在一起。
冷山嚇得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麼。
靜默之中,旁邊竟傳來一個細弱的聲音。
「四哥……」
冷山本就被嚇成了驚弓之鳥,如今驟然聽到聲音,下意識便是一顫。
他哆嗦著朝著聲音來源看過去。
竟然是,冷枝枝?
冷枝枝站在牆邊,故作鎮定的笑了笑。
她又覺得自己的表情好像不太合適,就又換成了擔憂,「四哥,你怎麼樣,疼不疼?」
冷山的腦子還沒轉過彎,看著她,只以為自己眼花了。
……這不是牆根嗎?
枝枝不是在房間裡睡覺嗎?
他看了看冷枝枝,又看了看冷瓷,一臉狐疑。
甚至懷疑這個冷枝枝是不是冷瓷變出來的。
很明顯,不是。
「沒,沒事……四哥不疼,四哥只是摔了一跤。」
找著蹩腳的藉口,他還不忘狠狠剜了冷瓷一眼,嘲諷道,「這就是你的目的,是嗎?」
冷瓷倒想聽聽他說出什麼荒謬之言,便問,「什麼目的?」
冷山嗤笑,「當然是故意讓枝枝看到我狼狽的樣子,想讓我在枝枝心中高大的形象崩塌!」
冷瓷被他逗笑了。
真是由心笑了。
她雙眸里盈滿了笑意,星光點點,好奇問道,「……一隻狗也有高大的形象?」
冷山先是一愣。
這麼多年,他從未在冷瓷臉上看到過這麼鮮活的笑意。
和枝枝同一張臉,笑起來的樣子卻截然不同。
即便他不想承認也得承認。
是好看。
甚至讓他不由想起來妹妹走丟之前,那小糰子般總是笑著的臉。
兩個笑容重合。
驀然,心中的那一點柔軟驟然出現。
又突然被打破。
冷山突然瞪大了眼睛,氣得要瘋,「——你竟敢罵我是狗?!」
他剛琢磨出她的話中之意!
冷瓷略有同情的看向他,「這麼多年,你一貫都在冷枝枝身邊跟著,但凡有點事便衝出來咬人,難道不是她身邊最聽話的一條狗嗎?」
還沒等冷山發火,冷枝枝已急忙委屈道,「阿瓷,你怎麼能這麼說四哥,這麼說我?」
冷瓷回身,直問,「你在這做什麼?」
冷枝枝幹笑了兩聲,「我剛剛轉醒,想到你這麼晚沒回來,實在是擔心,便來門口問一問。」
這已經是她在這麼短的時間找到的最好的藉口了。
她自覺十分合理。
冷山更是深信不疑,轉臉就哼笑道,「你還關心她?」
想到冷瓷的本事,冷山這次沒敢直說難聽的話,就陰陽怪氣道,「人家可有本事著呢,哪用得著你擔心?
枝枝,善良固然是好,有時也要分對誰,也要分對方是人是鬼,配不配你擔心。」
說完還瞥了冷瓷一眼,眸中的諷刺甚濃。
人心都是熱的,我怎麼可能不擔心阿瓷呢?」
冷山心疼她,沒好氣道,「人心是熱的沒錯。可那些不是人的東西,心可就不一定是熱的了。
你拿別人當一家人,別人可不這麼想。」
聞言,冷枝枝柳眉微皺,像是要哭,「可,可我終究是占了阿瓷的位置,我終究同你們沒有……」
「你是來找我的?」冷瓷淡淡開口。
冷枝枝那番話說過無數遍,冷瓷一聽話頭就知道後面是什麼,實在懶得聽,便打斷了她。
冷枝枝貌似真誠道,「是呀,你總不回來,我不放心便來門口找你。阿瓷,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呀?」
冷瓷沒回答她的話,只問,「你剛轉醒便想到我沒回來,所以來這兒找我?」
冷枝枝咀嚼了一下這句話,沒想到有什麼不妥,便柔柔弱弱地點了下頭。
冷瓷笑了笑,「睡夢中就知道我還沒回來?怎麼,你也能掐會算?」
聞言,冷山也頓了頓。
是啊?
枝枝怎麼知道冷瓷沒回家的?
冷枝枝眸光閃爍了一下,急忙找補,「自然是……自然是我讓小黎盯著的。
你自己從蘇大學士府出去,沒和我們一道回來,我實在擔心。
回來之後發現你沒到家,便讓小黎留意著你什麼時候回來,好報給我聽,我才放心呀。」
冷瓷又問,「小黎既報給你聽過,你又來這裡做什麼。」
冷枝枝有點不會了。
她只能繼續往下圓,「小黎說,四哥帶著人站在門口,很生氣的樣子。我怕你們吵起來,所以過來看看。」
冷瓷瞭然,「你腳程挺快。」
冷枝枝聽出她話中之意,便笑了笑,解釋道,「我也是剛到。」
冷瓷點頭,「那豈不恰好看到我在打冷山?你不出去勸勸,也不出去替他擋著,反而躲在這聽,看熱鬧嗎?」
冷枝枝啞然。
他急忙看了一眼冷山,囁嚅道,「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