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鈺目光閃了閃,輕輕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公主金枝玉葉,又有皇上做後盾,又是正宮娘娘,誰敢給公主氣受?」話雖如此,可哪個女人願意與人共享自己的丈夫?突然想到計世宜,甄鈺心裡便覺得有些添堵。她是不是該跟他好好談一談?
福清公主隨之一笑,說道:「姐姐說的對,至少宮裡頭做主的是我。」趙奇縱然再喜歡她,畢竟也是一國之君,她不是一個喜歡給自己添堵的人,有的事情自然應該早早的看開,不過——
「我曾經也很希望甄姐姐能夠做我的嫂子,可是現在想來,還是不要做的好。甄姐姐應該找一個可相待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男子。」
甄鈺心頭大震,勉強笑了笑,說道:「這樣的人可遇不可求,只有天才曉得在哪裡呢!」
一生一世一雙人?爹和娘曾經差點兒也是這樣的吧?可是結果呢?結果天有不測風雲,家裡還不是抬進了姨娘?與其後頭再失望,倒不如不曾希望過,可心底為何卻又隱隱的期盼著呢?
甄鈺頓時心裡有些煩亂起來。
福清公主感覺到了她的情緒,微笑道:「時候也不早了,甄姐姐也早點兒回去休息吧!姐姐身邊有秋心和秋朗,想必無事,若是不夠,再從我這裡調兩個人過去?」
甄鈺忙道:「不必了,有她們倆就夠了。院子裡還有兩個驛丞安排的粗使跑腿丫頭呢!只是住一晚上,不礙事的。」
說話間風嬤嬤等也都回來了,於是甄鈺便起身告辭去了。
回到小偏院中,推開門進了屋子,頓覺冷如冰窖,屋裡只一角攏了一個半人高的三腳紫銅火爐,裡邊的火也是半燃不燃的,兩個粗使丫頭在門房裡烤火聊天,開了門送她們主僕回屋之後便自動的退下了。
秋朗去摸桌上的茶壺,也是冰涼的。
「這是怎麼弄的!她們也太過分了些!」秋朗柳眉倒豎,登時勾起滿腔的火氣,氣道:「姑娘等著,我去教訓她們一頓!」
「算了!」甄鈺皺皺眉,說道:「咱們只是住一晚上,別多事了。」
聯想到晚膳時的湯,還能不明白有人故意暗中使絆子?沒準人家就等著她們鬧呢!這種事情,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主要看遇到的人是個什麼脾性、什麼心情了。
有那脾氣大、自尊心強的,覺得自己人格受到了侮辱,一時吵鬧大嚷起來,到時候人家小丫頭跪著哭著請罪,只說一時忙亂忘記了,反倒顯得自己太刻薄、有失身份,倒不如悄悄的處理了好。
「他們這是什麼態度!屋子是冷的,茶水也是冷的,分明就是不把姑娘放在眼裡!這起子踩高拜低的奴才,就是欠教訓!」秋朗仍自忿忿。
甄鈺「撲哧」一笑,說道:「這算得上什麼事呢,出門在外哪兒那麼多講究呢!你還當在府上呢?」說畢又正色道:「咱們陪同公主一行,事事都得顧全公主的體面,不得莽撞生事,明白了嗎?不然豈非連公主的名聲都帶壞了?同行還有南越國的使者,讓人家心裡怎麼想?」
秋朗怏怏應了聲「是,姑娘。」秋心略微琢磨甄鈺的話,卻是驚了一身冷汗,斂了斂眉垂下了頭。
「秋心,你去吩咐那兩個小丫頭弄些碳來,熱茶也要一壺,再讓廚房送些熱水過來,洗洗臉準備安歇吧,明兒一早還得趕路呢!秋朗你將這炭爐挪到臥室里去,晚上你們姐妹便與我一起在臥室中睡吧,外頭太冷了。」甄鈺吩咐道。
在府中時,甄鈺從來不讓丫頭與自己睡在一個房間裡,無論是腳踏、地鋪還是羅漢榻,她不喜歡有人一直盯著。可是這會兒在這驛館中,情況的確不怎麼好,她總不能讓她們姐妹去睡冷冰冰的廂房。
秋心、秋朗也想到了這一點,姐妹兩個分頭各去做事。秋心倒還沒什麼,秋朗臉色卻更沉了兩分。
好在那倆粗使丫頭還算是好,讓拿的東西都拿來了,除了後頭廚房僕婦抬過來的洗臉水不太熱之外,沒有再鬧什麼鬧心之事。
一宿無話,次日起了個大早,梳洗妥當,簡單用了些膳食,便又開始了趕路。
不想,甄鈺忍了兩日,每到驛館投宿時,幾乎同樣的情況總是發生,雖不是大凶大惡,也夠讓人心裡添堵噁心的。
這一日到了黎州驛館,甄鈺終於不忍了,面色一沉,坐在當中的官帽椅上,吩咐小丫頭將驛丞夫人請來一敘。
驛丞不過是個從六品的小官,驛丞夫人一聽說甄姑娘請去說話,頓時面露喜色,穿金戴銀好好的打扮了一番,方在貼身嬤嬤丫鬟的陪同下大駕光臨。
「論理妾身該主動來給甄姑娘請安的,又怕甄姑娘嫌棄臣妾一個老太婆不識趣不敢來打擾姑娘!姑娘一路上可好?在這兒住的還習慣吧?」驛丞夫人一進門便笑吟吟的屈膝福了福身,向甄鈺客氣道。
「倒是我給夫人和府丞大人添麻煩了才是!」甄鈺抿唇笑笑,起身抬了抬手,而後兩人一起復又坐下。
這位驛丞夫人,看起來四十來歲,白白胖胖的一張圓臉,眼睛狹長而細,柳眉也細細的描摹著,梳著油光光的元寶髻,插戴著赤金蝙蝠壽桃釵和翡翠珍珠珠花,一襲青金色暗花纏枝蓮紋的對襟上襖和八幅襖裙穿在身上十分合體,透著端和大氣。
「喲,這怎麼敢當呢!甄姑娘快別說這話,妾身要羞愧死了!」驛丞夫人以帕掩口咯咯笑了起來。
「夫人自然當得起!」甄鈺微微笑了笑,抬眼向秋心道:「傻站著做什麼,還不快上茶。」
秋心忙答應一聲,斟了盞茶親手奉給驛丞夫人,含笑道:「夫人請用茶。」
「多謝姑娘!」驛丞夫人見秋心穿著打扮皆是不俗,明白是甄鈺身邊得用的人,也不敢擺七品官夫人的架子,微微欠了欠身,雙手接過了。
「閒來無事,長夜漫漫,特的找夫人過來聊聊天,不會打擾了夫人休息吧?」甄鈺又笑道。
「不會、不會,這是妾身的福氣,怎麼會呢!」驛丞夫人滿臉是笑,順手揭開茶碗蓋子,頓時一愣,整個人明顯滯了一下。
秋心便笑道:「這黎州的風俗就是不一樣,這樣的天氣喝茶都喜涼的!這兒的人身子骨可真是好呢!」
驛丞夫人這時方感覺到這屋子裡一片冷清,連一盆旺火都沒有,原先她滿心興奮不覺的,現在回過神來,身上立刻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聽了秋心這暗諷之言,又悄悄瞟了瞟甄鈺似笑非笑的表情,頓覺透心的涼。
「這些奴才越來越不省事了!」驛丞夫人忙放下茶碗,起身斂神垂首陪笑道:「也不知是哪個奴才這麼大膽,竟敢如此怠慢甄姑娘,真是該死!都怪妾身疏忽大意,還請姑娘恕罪!」驛丞夫人說著偏頭瞪向身邊的心腹嬤嬤,咬著唇低喝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給甄姑娘送炭火、熱茶來?怠慢了甄姑娘,回頭我一個個揭你們的皮!」
那嬤嬤忙斂神屏息連連應是,忙忙轉身去了。
驛丞夫人這廂方回過味來,這大晚上的甄鈺好不好將她叫來做什麼?原來聊天是假,讓她體驗體驗待遇是真!
驛丞夫人不由得暗暗狐疑:這些費用都是官中出的,又不用自家掏錢,自家相公沒有道理如此怠慢甄姑娘,這中間究竟是怎麼回事?
甄鈺見她都這麼說了,便也笑道:「驛丞夫人客氣了,許是驛館中一下子來人太多,這上上下下的人手不夠,一時也難免有找料不到的地方,我哪兒會那么小氣呢!夫人您吶,言重了!」
驛丞夫人心頭略松,打起滿臉的笑容陪著小心說話,直到嬤嬤領著人送了熱茶、添了炭火,她才起身去了。
「這一回,可算是消停了吧?」秋朗只覺得心中大暢,笑道:「前日姑娘便該給她們點顏色看看,省得這麼欺負人!」
次日午間打尖時,計世宜冷不防找了機會往甄鈺身邊過來,甄鈺一怔,本能的想避開,腳下情不自禁卻停了下來,淡淡的瞧著他朝自己走過來。自己是公主身邊陪同的人,計世宜是隨行護送的侍衛,話說,稍微互動、說幾句話想必也無人能說什麼吧?
「昨天晚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計世宜輕聲問道。
甄鈺有些微怔,疑惑的望向他。
「我聽說昨晚你請了驛丞夫人過去聊天。」計世宜烏黑幽深的瞳仁望向她,笑了笑。如果沒事,他可不信她會有興趣請一個人過中年的婦人前去說話。
甄鈺聽他提起這事不覺抿唇微笑,輕輕搖了搖頭笑道:「一點兒小意外而已,已經沒事了。」
計世宜小聲「嗯」了一下,又道:「送嫁的隊伍中有不安分的人、公主的陪嫁中也有,我和定郡王已查出了些端倪,已經派人暗中監視著了,只是暫時還動不得他們。這一路上你和公主多加小心,遇上什麼事讓秋心、秋朗去找岐山,別自己扛著。我那邊要看著的很多,我也沒法時時刻刻呆在你身邊保護。」
計世宜說著,有些愧疚望了她一眼。
甄鈺心中一暖,笑道:「你職責所在,不必念著我,放心,有秋心姐妹在,我不會有事。何況,南越王那麼重視公主,也沒人敢拿公主來開玩笑!」
計世宜明白她言外之意,笑道:「你放心,我和定郡王已經有了主意了,回程的時候一切都會妥善安排。
甄鈺頓時放下心來,她就知道,計世宜和夏見澤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等到事發前夕才做準備呢?他們天生就是善於未雨綢繆之人。
「我先回去了,在這兒呆的太久恐惹人閒話,對公主影響也不好。」甄鈺一笑,向他點了點頭去了。
計世宜看她去了,方轉身迴轉。
至此之後,這一路上雖然冷不丁偶爾發生一起兩起小意外,不過總的來說還算風平浪靜。不知不覺在路上已經行了將近兩個月,時至四月中旬末,南方的氣候已經很是炎熱了,大有上京酷暑的勢頭。
這一日行至珉州驛館,還有三日的路程,便可到達南越國了。
南越王為了表示自己對公主的仰慕和尊重之情,特意派遣了一隊侍從親隨來到了珉州拜見伺候公主,且犒賞送親隊伍。
南越使者求見福清公主之後,便稟了此事,福清公主還未說話,一旁的徐嬤嬤卻繃著臉淡淡道:「公主如今尚未進入南越國,還是我們大夏的公主,怎麼好讓南越國的宮人伺候?這恐怕不合規矩吧?南越王若是真有此心,便著人在邊境候著便是!」
言下之意,暗諷南越國僭越了,巴結討好得過了頭!
南越使者面上頓時一紅,有些尷尬的望向福清公主,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這位姑姑說的也是,實在是我王太仰慕公主方如此行事,不想卻壞了規矩。既如此,下官叫人將她們帶來的新鮮水果、小吃進獻公主,人便打發回去如何?」
福清公主不由暗惱,徐嬤嬤一板一眼,看似公正,可她這樣將南越國的人都得罪了,將來受罪的還不是她?她一個奴才,大不了脖子一縮,誰還會找她晦氣不成,而她這個公主,不免給人留下傲慢的印象。若不是她與趙奇私下見過面,沒準趙奇都會因此而不喜她!
「徐嬤嬤,放肆!」福清公主且不回答南越使者的話,頓時面沉如霜,一雙清水眼瞪著徐嬤嬤,顯出從所未有的凌厲:「本宮看你是昏了頭老糊塗了!枉你在宮裡呆了這麼多年也是個辦老了事的,竟連個尊卑上下都不分了?本宮還沒有說話,哪裡輪得到你來開口?」
「公主——」徐嬤嬤吃驚的抬起頭瞪向福清公主,一時間被堵得目瞪口呆、瞠目結舌。
這一路上,無論她說什麼,福清公主總是笑吟吟的照辦,以至於她的心裡越來越輕視公主,也產生了一種錯覺,覺得她好拿捏、覺得自己能夠做的了主。不想這一次當著南越使者的面,竟如此不留顏面的斥責於她!
「還不下去!」福清公主冷冷道:「本宮看在你有了年紀的份上,不同你一般見識,自己下去按宮規領罰吧!以下犯上該當何罪!」
「是,老奴告退。」徐嬤嬤滿腹委屈不甘,卻不敢跟此時動了真怒的福清公主頂撞,老老實實的下去了。
福清公主神色緩了一緩,和顏悅色向南越使者微笑道:「徐嬤嬤做事極認真、人也極好的,就是直腸直肚不懂變通,趙大人不要同她一般見識。這既然是南越王的好意,本宮怎好拒之門外,便請她們進來吧!本宮初來乍到,心中頗為惶恐不安,傳她們進來同本宮講講南越風俗人情,倒是正好!」
南越使者聽福清公主這麼說,顯然是十分看重南越的意思,心中頓時大為激動,興奮得雙頰都有些發紅,忙笑著連連道:「是,是,下官這就領她們進來!她們都是我王親自挑選、經過訓練的,人人熟知南越民俗且懂得大夏言語,公主您有什麼話儘管問她們便是!」
福清公主一笑,抬了抬手示意。
南越使者磕了個頭告辭出去,不一會領了六位大夏裝扮的南越女子進來。
這六人皆是一樣的裝束,穿著白綾長裙,過膝銀藍馬甲,領口和袖口繡著纏枝白梅花,挽著乾淨利索的雙掛鬢,除了皮膚有些微黑,瞳仁有些深之外,與大夏人看起來沒什麼兩樣。
這六人按著大夏的規矩從容上前,分列兩行向著福清公主跪下,俯首叩頭:「奴婢參見公主,公主千歲千千歲!」
福清公主微笑著抬抬手道了聲「平身」,抬眼打量過去,這六人模樣兒周正,氣質穩重,舉手投足之間乾淨大方,心中暗暗贊了兩句,便笑著簡單客套了幾句話,便命風嬤嬤安排人帶她們先下去安置。
六人行了禮,一徑去了。
晚膳時,便有兩人跟著琥珀等過來服侍,福清公主倒是一怔,笑道:「你們也太小心了,今兒歇著便是,又過來做什麼!」
鵝蛋臉的那位姑娘上前笑道:「我王吩咐奴婢們是來伺候公主的,怎敢躲懶?奴婢叫梨花,她是杏兒,奴婢們在舛蛄肆餃樟耍貌蛔判牛故槍饗氡厥搶圩帕耍昧松瘧闈牘髟繚縲桑 �
福清公主喜她言語爽利、進退得體,便笑著應聲,甄鈺一旁也打趣笑道:「你們南越的姑娘都是這麼大方得體麼?公主真是好福氣!」
梨花和杏兒相視微微一笑,上前替她們布菜。
二人對膳食顯然頗為精通,瞧了瞧上來的菜色,當即就指出了兩道不合時宜,命人端了下去,向福清公主和甄鈺解釋了一番。
福清公主和甄鈺相視一笑,心頭俱是一松。這一路上來,為了防範有人還在膳食上動手腳,基本上每頓飯兩人都是只撿其中一兩道簡單尋常的下筷子,地方孝敬的特色菜餚等連碰都不碰,如今有了這兩人在,想必能夠吃上幾頓安穩飯了。
趙奇派來的人,她們還是信任的。
一時用過了晚膳,梨花又端上兩盞加了乳酪的龜苓膏,濃黑滑膩的龜苓膏盛在甜白瓷的荷葉邊小碗中,散發著沁人心肺的藥草香味。
「這是什麼東西?」福清公主從未見過此物,不免詫異。
「龜苓膏,去熱降火,這個天氣最適合飲用了!」梨花笑著奉上,簡單的解釋一番。福清公主和甄鈺嘗了嘗,入口稍有苦澀,但餘味悠長,清涼入肺,半盞下去,果然覺神清氣爽。
「南越國的好東西可是不少!」甄鈺笑著說道。福清公主將來是要在南越國生活的,融入當地的飲食習慣是籠絡人心、獲得認同最便捷也最有效的方式,甄鈺自然要不余遺力、不放過任何機會與她唱和。
「說的是,別有風味,本宮從前還從未嘗過呢!」福清公主用帕子拭了拭唇角微笑道。
梨花和杏兒見她們喜歡本地的食物,果然十分歡喜,由不得滔滔不絕的向二人介紹起南越國的吃食來,說了好大一會兒。又捧出幾樣乾果蜜餞請二人品嘗,甚為遺憾如今只才四月,大多數水果尚未成熟,不能奉與公主。
甄鈺見她們恨不得一下子把南越國最好的東西統統奉給福清公主,忍不住好笑,故意嘆道:「這有什麼,等到了月份,你們好好孝敬公主便是,只是我卻可憐了,那個時候早就離開這兒了!」
杏兒嬌憨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忙挽留道:「甄姑娘難得來一趟,不如多住些時候豈不是好?這樣我們公主也不寂寞!」
甄鈺聽了這話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用帕子握著嘴笑道:「唔,『你們』公主若是留我,我再考慮考慮罷!」
眾人一怔,不由得都笑起來,杏兒一呆回神,也垂著頭不好意思笑了笑。
三日之後,來到了兩國交界的永和鎮,有一條叫做永清河的河流在鎮外十里處蜿蜒流淌而過,過了這條河,便是南越國的疆域。
到達永和鎮時,是中午之前。
依照南越國的規矩,迎親是在晚上,於是眾人便在鎮上臨時搭建的行宮安頓下來,等兩日後的吉日送福清公主出嫁。
過了永清河,踏上南越的國土,福清公主便不再是福清公主了,而是南越國的王后!
心念及此,福清公主的心頭頓時泛起一絲淡淡的哀涼與冷清。旋即又自失一笑,畢竟,比起古時那些盲婚啞嫁遠赴塞外和親的公主,她的幸運已經不是一點兩點了,人總要學會知足。
這一日福清公主特意差人去請夏見澤過來一同用膳,這一路上外松內緊,他們幾個都不敢有半絲兒掉以輕心,此時已經到了永和鎮,此地早有重兵清除把守,幾個人也可暫時放一放緊繃的心情了。
況且,錯過了這兩日,將來兄妹倆想要再見亦是難上加難。
夏見澤也是同樣的心思,早早的便到了福清公主院子裡,陪著她說話。甄鈺過來見到他也在此,怔了怔,仍是走了進來,大大方方的上前行了禮。
夏見澤見她眉目間透出的疏離更甚從前,臉色「唰」的一下沉了下去,心中更添兩分煩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