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夫人,見識皆在婢妾等之上,顧慮得極妥當!婢妾沒有什麼意見,也不敢躲懶,少不得勉為其難罷了!」沈姨娘努力擠出微笑說道。
說畢又向白姨娘、劉姨娘笑道:「少不得要辛苦兩位妹妹了,若有什麼不懂的儘管來問我就是,咱們大家一塊兒想法子解決!只是有時事多,難免有顧不上的時候,但求兩位妹妹體貼諒解一二。」
「沈姐姐這麼說可當不起,我們不過是跑跑腿罷了,大主意自然還得姐姐來拿!」白姨娘便忙向沈姨娘陪笑。找藉口為推卸責任鋪路,休想!
劉姨娘忐忑不已,也勉強笑了一笑。
「既是如此你們便去忙吧!好生商量個章程出來。」甄夫人適時的笑了笑,像是很滿意她們三人的和睦謙虛。
三位姨娘齊聲答應,向甄夫人行了禮,依次告退出去。
剛出了正室院子,沈姨娘的臉就拉了下來,緊繃著冷淡道:「走吧,去梨花台!往後每日在梨花台抱夏廳議事,管事媳婦婆子們也是到那裡回事、領對牌!」
梨花台在玉玲瓏館與小桂軒之間的那一片花果林中,周圍遍植梨花,小小的三楹兩進屋舍,正宜議事。
「沈姐姐,我——」劉姨娘只覺得心突突的直跳,想說什麼張了張嘴又說不出來。
沈姨娘的火氣「唰」的一下又被勾了起來,毫無顧忌的睜著眼冷冷的直視著她:「怎麼樣?」
「我,我什麼也不懂,還請姐姐回了夫人——」劉姨娘被她一嚇頓時口不擇言。
「回夫人什麼?」沈姨娘更氣,覺得劉姨娘這話分明是在諷刺她,雖然她也知道劉姨娘根本沒這個膽子的,但是此刻她就是這麼認為!沈姨娘尖酸道:「回夫人你管不了事是嗎?讓我去回,你讓夫人怎麼看我?劉水秀,你好會算計!」
「我,不,不是——」劉姨娘越發惶恐,胸口一堵,反而說不出話來。
「你少在我面前裝這個樣子!想躲懶麼?自個跟夫人說去,少拉扯我!」沈姨娘忿忿,一甩袖子往梨花台去了。
白姨娘忙叫了聲「沈姐姐」跟上,走了兩步又停住了腳步,扭頭向劉姨娘笑道:「劉妹妹,快跟上呀!還愣著做什麼!」劉姨娘不去,光她一個人去,那她成了什麼了!
劉姨娘無奈,勉強一笑點點頭答應一聲,遂也跟了上去。
看著她們幾個出去,王媽媽有些不甘的向甄夫人道:「夫人您也太大度了些,何必便宜了兩位姨娘!」言下之意是怪她沒有趁機將管家權收回手中。
甄夫人淡淡一笑,說道:「我是正室夫人,如若我想收回沈芸霜手中的權力一句話便可,根本不必繞什麼彎彎,可是,這不是我想要的。」
甄夫人不再說話,她要的是甄老爺從此看清沈氏母女的真面目,她要一記翻天掌打下來沈氏母女再無翻身出頭之日!
屋後傳來甄鈺咯咯的笑聲,夾雜著丫環們的嘻嘻哈哈,甄夫人的目光柔和了,下意識朝後望了一眼,不說別的,光為這一雙兒女,她也容不得沈氏母女再囂張把持下去,這些年,她們做的也夠了!
有了甄夫人那番話,沈姨娘雖然不情願卻也不得不忍著氣照做,命手下的媽媽媳婦們專心協助白姨娘、劉姨娘做事。
那些媽媽媳婦們也是知曉了甄夫人這番話的,正房近來風頭無限,沒有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去難為白、劉兩位姨娘跟甄夫人作對。要知道,甄夫人如果因此怒了要按規矩發作她們,她們是半點法子也沒有,而沈姨娘也絕對沒有傻到為她們求情!因此幾日下來,白姨娘是卯足了勁要掙臉面、劉姨娘是天生心細又生怕出紕漏,府中一切竟是安排處理得井井有條絲毫不亂。
甄夫人因此很高興,特意誇了沈姨娘幾句,這夸卻讓沈姨娘更加氣惱,心底一連堵了好幾天。
不幾日,教習先生也回家準備過年去了,甄克善、甄克守也閒了些,兄弟兩個除了在南熏館做做先生布置下的功課、練練字,每日總要到正房陪一陪甄鈺。
這日午間剛剛練過字,甄克善、甄克守笑著叫「二妹妹」又掀起帘子進來了,甄鈺正在西耳房炕上跟甄夫人、桂圓、蓮子等一塊剪窗花,見兩位哥哥來了便將剪子丟開,叫著叫了聲「二哥哥、三哥哥」挪了挪身。
甄克善、甄克守跟問過甄夫人安,甄夫人亦笑著讓他們坐在炕沿娘兒們一塊說笑。
甄鈺不經意抬頭,見甄克守腰間繫著一塊托著大紅流蘇穗子的羊脂白玉佩。
那玉佩有三指大小,橢圓形,鏤空雕鏤著芝蘭競秀的圖樣,玉質瑩潤,純白如脂亦溫潤如脂,跟在辛府做客時鳳夫人送給她的那隻羊脂白玉鐲的玉質不相上下,綴著火紅的絲絛,十分光艷奪目,吸引眼球。
「三哥哥這塊玉佩很漂亮啊!」甄鈺順口笑贊。
甄克守聽見掠起玉佩瞧了瞧,隨口笑道:「這是前兩日沈奶奶煩我抄寫經文給的謝禮,我本說不要卻推辭不過。妹妹喜歡,便留給妹妹玩吧。」
甄克守說著將毫不介意的將玉佩摘了下來,遞給甄鈺。他說的沈奶奶是沈姨娘的母親沈氏。
甄鈺托在掌中瞧了瞧,微笑著正欲拒絕,冷不防看見甄夫人暗暗向自己使了個眼色,甄鈺便將那玉佩握在手中,向甄克守笑道:「真的麼?三哥哥,我可是不會客氣的哦,三哥哥既這麼說,我可就當真啦!」
眾人都笑起來,甄克守也笑道:「二妹妹喜歡拿著就是了,倒說這樣的話。」
甄克善也笑著瞪她一眼:「你呀,別人的東西都是好的!從小就愛跟我搶,現在可好,連三弟的也搶上了!」
甄鈺霎霎眼做了個鬼臉,把玩著那玉佩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
卻聽見甄夫人向甄克守笑著道:「好孩子,難得你這麼懂事,知道疼愛妹妹!」說著吩咐了王媽媽兩句。
不一刻,王媽媽回來,手中拿著個小巧的錦盒,甄夫人將錦盒打開,裡邊也是一塊碧瑩瑩的翡翠玉佩,雕鏤的是蟾宮折桂,綴著金黃的絲絛,比那羊脂玉佩小些,但價值絕對不會少。
甄夫人便將這翡翠玉佩交到甄克守手上,笑道:「你妹妹拿了你的,母親把這一個送給你。」
「孩兒不敢當,母親,您見外了。」甄克守慌忙站了起來,向甄夫人微微躬了躬身。
甄夫人便又笑道:「俗話說長者賜不敢辭,母親給你的,你收著便是了!倒也不完全是為了你妹妹拿了你的才給你這一個,也是母親的一點兒心意。」
甄克守一怔,仍是有些遲疑。
甄克善見了便故意不滿道:「母親好偏心,怎麼三弟和妹妹都有,偏我沒有?」
甄夫人一怔,不覺笑道:「可不是,不該漏了你的!王媽媽,」甄夫人說著又喚王媽媽去拿。
王媽媽含笑去了,不一刻又取了一枚黃玉谷紋鏤空玉璧回來,甄夫人將玉璧放到甄克善手中,含笑嗔道:「這回,可不說母親偏心了吧?」
「是,這才是不偏心了!」甄克善點點頭,說得一本正經。大家不由都笑了起來,甄克守感激的望了二哥一眼,遂也不再推辭,將那翡翠玉佩收了起來。
甄夫人又留兄弟倆在這兒吃晚飯,晚飯後又坐了一會,兄弟二人才辭別母親妹妹,一同回南熏館去。
甄鈺不覺又拿出那塊羊脂玉佩,摩挲了幾下,向甄夫人笑問道:「娘,你說沈奶奶送這個給三哥哥當真只是答謝他抄寫經文嗎?」
甄夫人含笑望著她道:「你說呢?」
「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麼,不過,恐怕也不像她說的那樣吧!」甄鈺無謂的將那玉佩擱在一旁。沈氏的東西,再好她也不稀罕。
「我也不知她到底打什麼主意,不過,總會知道的。」甄夫人淡淡笑著,一點兒都不著急。以前,她就是輸在一個「急」字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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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