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嬪妃聽了慧妃這打趣的話不由得都笑了起來,亦紛紛跟著打趣。
「瞧姐姐說的!」柳嬪掩口笑了笑,聽了甄鈺那一番話她心中已是舒服了不少,再有慧妃也開了口幫腔,她哪兒還好意思不依不饒,趁著台階趕緊下才是正經!末了輕輕一甩帕子,笑道:「我不過就那麼一說罷了!這宮裡的規矩誰敢不從呢!」
說著妙目輕轉,波光翟翟,打量了甄鈺兩回,益發笑得親切:「難怪皇后娘娘和慧妃娘娘、福清公主都這麼喜歡你,果然是個聰明伶俐的!今兒這麼一見,本宮也有幾分喜歡你了!今後進宮得空了,也上我那裡去坐坐吧!」
甄鈺垂下眼眸,低聲微笑道:「柳嬪娘娘拿臣女開玩笑呢!娘娘不嫌棄,臣女定當上門拜訪,就怕惹娘娘煩呢!」
「哪裡是玩笑!我們可都這麼看!」李美人掩口「咯咯」,笑得意味深長:「也不知將來哪一個有福,能夠與你姐妹相稱呢!」
眾嬪妃聽畢相互相視,俱是抿唇微笑。皇后想要把甄鈺指給太子,眾嬪妃都是整日盡琢磨後宮中這些個風吹草動八卦的,豈有不知?
「好了好了!甄姑娘哪兒禁得起你們這麼打趣呢!」慧妃笑道:「福清公主還在外頭等著呢,甄姑娘快些去吧,別叫小公主等急了!」
眾嬪妃一凜,嬉笑聲戛然而止,身姿也下意識挺直了直。此時方想起來,甄鈺與福清公主的關係,小公主若是惱起來,琳嬪便是她們的前車之鑑。
「是,臣女告退!」甄鈺趁勢屈膝行禮,抬起頭來,對上慧妃滿含關切的目光和淡淡的示以安慰的笑容,頓時心頭一暖,回以笑意退了出去。
福清公主正在外頭等的不耐煩,腳下隨意的踢著廊下的小石子,抬眼吩咐:「去瞧瞧,甄姐姐怎麼還沒出來,去請甄姐姐出來!」
「公主……」瑪瑙有點兒為難的陪笑了笑,她只是一個宮女,娘娘們留下甄鈺說話,即便是奉了福清公主的旨意,她也不敢就這麼去將甄鈺喚出來,正猶豫著該找個什麼藉口搪塞過去,目光一閃,恰見甄鈺從裡頭款款而出,瑪瑙眼睛一亮,朝甄鈺那邊努了努嘴,向福清公主笑道:「公主,甄姑娘來了!」
福清公主抬起頭,不覺笑著奔了上去,挽著甄鈺胳膊上看下看,笑道:「甄姐姐可算是出來了!」
「公主!」甄鈺笑了笑,向福清公主回以輕輕一捏。她也不好說「讓公主久等」之類的話,未免有埋怨柳嬪的嫌疑。不過,福清公主這般上上下下的檢查審視她身上是否有不妥,擺明了一副欲挑事找茬的架勢,相信眾嬪妃們也不敢輕易再難為她了。
「柳嬪娘娘問了姐姐什麼這麼久!」福清公主抱怨著問道。
「也沒有什麼,」甄鈺輕描淡舉的笑了笑,說道:「柳嬪娘娘想在玉霞記做兩套衣裳,我生怕鋪子裡裁縫手藝不好給推辭了。」
福清公主不以為然撇撇嘴,說道:「娘娘們和我們的衣裳都由內務府一手承辦,再不然便是各宮可以自己繡繡花、鑲鑲邊什麼的,哪裡能夠輕易上外頭作去!柳嬪膽子倒大,父皇知道了,是要不高興的!」
甄鈺聽得這話下意識四下里望了望,福清公主頓時就笑了起來,不再說這個話題。
皇后那邊知道了此事,柴姑姑亦道:「這個柳嬪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想了這麼一出!到底那甄姑娘識大體,不然,傳了出去,豈非有損天家顏面!」
皇后聽了這話微微一笑,輕輕拿起一旁青釉描白蓮紋的蓋碗茶,一邊輕輕撥著手中的茶水,一邊笑道:「柳嬪她們還年輕,愛俏愛打扮也是正常!說起來也是的,內務府這幾年都沒什麼長進,貢上來的衣料花色和衣裳樣式來來去去都是那幾樣,別說她們,便是我也瞧著有些厭煩了!你記得提醒我,等下次見了皇上,也該向皇上提一提了!」
柴姑姑一怔,恭聲應了聲「是」,又嘆道:「娘娘仁慈,什麼都替她們想得周到!」
皇后「呵呵」笑了笑,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慢慢說道:「可我好奇的是,慧妃素來明哲保身不沾事的,怎麼竟然會當著眾替甄鈺解圍,這倒是奇了!你去查查,瞧瞧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是,娘娘!」柴姑姑嘴裡答應著,心裡卻甚不以為然,笑道:「慧妃這些年來雖撫養了二皇子,自己又有皇子,可奴婢瞧著,她倒是個老實的,也不見鬧出什麼事來,對娘娘也恭恭敬敬,堪堪遵守著宮中的規矩。」
言下之意是,皇后娘娘您恐怕多心了,那樣一個人,也值得娘娘上心麼?
皇后低哼一聲,說道:「柴姑姑,老實不老實這種,本宮從來都不相信!本宮只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後宮的女人呀,哪一個是心甘情願居於下位的?再老實的也少不了一肚子花花腸子!柴姑姑你要記好了,這不叫的狗,一咬起來,那才是入骨三分吶!」
「是,娘娘,奴婢受教了!」柴姑姑心頭一凜,情不自禁躬了躬身垂著首應道:「奴婢這就仔細去查。」
明珠苑中,福清公主那邊也說起了這件事,態度確是與皇后這邊迥然不同。
「幸好有慧妃娘娘在一旁,不然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甄鈺想起來仍捏了一把汗。若是被柳嬪逼迫不過唯有答應,那真正是後患無窮。
「慧妃娘娘素來對我最好,自然不會叫人白白為難了姐姐!」福清公主仰起白皙俏麗的瓜子臉笑著說道。說著又道:「那甄姐姐還得謝謝我呢,若不是我搶白了柳嬪讓在慧妃娘娘面前說,娘娘又哪裡又機會幫得了姐姐呢?」
「說的是!公主相助之恩,甄鈺沒齒難忘,在此謝過公主隆恩!」甄鈺像模像樣的向福清公主做了一揖,二人相視,相互扶著笑作一團。
在宮中住了有三四日,甄鈺方告辭出宮。
進宮那日是琉璃世界、銀裝素裹的大雪之後,今日出宮,卻是陽光明媚,天高氣清。
馬車輕快的從鬧市中穿行而過,聽著外邊的人聲鼎沸,熟悉的叫賣吆喝聲,甄鈺心情甚好,便順便往玉霞記去轉了一趟,這才重新登車回府。
馬車在經過東二條街的時候,不時掀起帘子一角向外張望的秋心突然「咦」了一聲,回頭向甄鈺道:「姑娘,奴婢瞧著那邊的人像是方家的姑娘和蕊兒呢!」
「晴姐姐?」甄鈺一愣,說道:「她和蕊兒在這裡做什麼?」
秋心眸光暗了暗,聲音也帶了一點兒凝重:「姑娘,晴姑娘好像遇上了麻煩!」
甄鈺忙喝停了馬車,撩起車簾向外望去,果然可見在對面街道的拐角處,似乎有位穿著寶藍色暗金紋的輕浮年輕公子攔住了方晴,兩名著藏青棉服的豪奴雙手交叉松松垮垮摟在胸前,在一旁交頭接耳的瞧著熱鬧。
甄鈺不由怒上心頭,低喝道:「走,咱們過去!」方晴是甄克禮的未婚妻,她既然親眼瞧見了她被人調戲,哪兒能夠視而不見的?
甄鈺命蓮子在馬車中等著,自己和秋心跳下車急急過去。
「晴姐姐!」甄鈺笑著招呼方晴,站在她身邊挽住了她的胳膊,秋心不動聲色的側立在那年輕公子和甄鈺、方晴之間,微微垂眸。
那年輕公子面色頓時一沉,不悅的瞪向多管閒事的甄鈺,在對上甄鈺毫不掩飾怒目相向的目光之後,他先是一怔,繼而面色緩了下來,還堆上了滿臉的笑意。
他二十歲出頭,瘦削的身體略顯單薄,長眉細眼,麵皮薄薄,嘴唇也薄薄,原本頗為好看的面容因了一雙色眯眯顯得有些渾濁的眼睛而令人只覺粗鄙不堪。
「呵呵,小姑娘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啊?」說著笑嘻嘻滿面輕浮的伸過手來。
「鈺兒妹妹!」方晴厭惡的蹙眉,拉著甄鈺往後退了兩步。乍見到甄鈺主僕,方晴心中滿懷歡喜,慌亂無主的心情頓時也安定了許多,此時未免更著急起來,她一個惹上麻煩就夠了,這下子又搭上了甄鈺!
「呵呵,原來你叫鈺兒啊,果真是一塊美玉!好,好極了!」那公子一下子將方晴拋到了一旁,一雙賊眼只在甄鈺身上轉悠,眼底閃過一抹不容察覺的興奮。
秋心聽了這話大怒,柳眉一挑腳下微動便欲出手教訓那人,甄鈺使了個眼色,秋心只得忍下心頭之氣,默默往旁邊退了兩步。
「你是誰?」甄鈺抬頭生硬的問著那人。他身上穿著不俗,腰間繫著的玉玦配飾更不是尋常人家能輕易用的起的,便是要打人,也得弄清楚對方是誰不是?
那人頓時就樂了,呵呵笑道:「鈺兒你問我麼?我是簡家二房的公子簡瞻榮,皇后的親侄子!呵呵,鈺兒,你跟了我,保管你全家享上無限富貴!」
簡瞻榮一邊說著,一邊上前不由得伸手去摸甄鈺的臉。
甄鈺忍無可忍,頭一偏抬腳便朝簡瞻榮膝蓋踹了過去,簡瞻榮猝不及防,「哎喲」一聲頓時跌倒在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