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3章 滴血認親
上官凝和上官月用只有彼此才懂的方式交換了一下眼神,上官月溫婉的彎身坐在了蔣氏的身側。
蔣氏是由衷的高興,這個小姑子脾氣犟的很,就因為自己寡居的身份,便說死說活也不肯回府,自己有孕在身活動又不方便,身邊連個說貼心話的人都沒有,凝兒再貼心畢竟還是個小姑娘,好多話說不得,所以見到上官月,蔣氏恨不得直接拉了其跟自己回福喜閣。
「母親,孩兒來的晚了!」
幾個女人在屋子裡聊了一陣,上官錦才掀簾進來,如今腹部的傷口已經癒合,上官錦也不用在坐在輪椅讓人推著走了,一身的銀白色的軟袍,黑髮束起,雖然面色還是略微蒼白,但一身的風度和氣勢已經重新回歸了。
「大哥!」
「月兒?」
上官錦見到自己這個唯一的親妹妹,也很高興,同時對於上官月的到來很驚訝,他雖然不管府內的雜事,也知道母親幾次三番的讓上官月回府都沒能如願,今日不知道怎麼竟會突然回府。
看著上官錦驚訝的面色,上官凝不露聲色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低著面容上一抹諷刺的笑,她可不信上官錦沒得到姑姑進府的消息,論起演戲上官錦的功夫也真是不差。
「你身子剛剛痊癒,快坐吧!」
寧氏見到人都來全了,便抬眼看向上官雪,連上官錦也跟著寧氏一樣瞥向上官雪,至從被這個女兒刺傷,上官錦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這個庶女。
說到底,他對這個庶女印象並不深,似乎從小就是個安靜的性子,不愛說也不愛笑,走到哪都是乖乖的跟在秦氏的身後,所以當這丫頭用匕首一下子刺進自己腹部的時候,他第一反應不是躲,而是仔細的將這個女兒打量了一番。
事後,他將事情都交給了母親處置,只聽說這丫頭自請出府為秦氏守靈,他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見到了這丫頭。
上官雪面無表情的看了上官錦一眼,對這個自己名義上的父親上官雪一絲感情也無,如果說之前她還幻想過有朝一日能夠得到這位父親的垂青,但姨娘的屍體被抬回府的那一刻起,對這個父親她只有恨。
上官錦迎上上官雪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麼,面對千軍萬馬之時他尚且不覺膽怯,但此時被這個十五歲的少女看上一眼,上官錦竟然下意識的鈕轉了視線。
「好了,人到齊了,這回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寧氏重新看向上官雪,語氣並不好,如果當初不是上官凝出面,恐怕上官雪早就被那刑杖打沒了。
若不是此事牽扯到上官府的子嗣,寧氏都未必會讓上官雪進壽康苑的門。
「是,雪兒今日來是因為姨娘臨終之前曾對雪兒說過雪兒真正的兄長,也就是上官府真正的庶長子的下落。」
寧氏有些緊張,不過沒有言語,想來這點上官雪一早就對其說過了,不過也僅此而已,細情寧氏還是一無所知的。
上官錦面色一白,好像當年的情景又一次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這麼多年,若說他自己心中一絲悔恨也沒有的話那絕對是假話,那畢竟是他上官錦的第一個孩子。
「這樣的事情不能胡說,秦氏被抬回府之前就已經身亡,何來的臨終遺言?」
上官錦搶先出聲,當年那個孩子他是親眼看著斷了氣被巫醫放在斗篷裡帶出府的,後來自己也核實過,那個孩子的確是死了。
如果秦氏一早就知道那孩子的下落,怎麼可能十幾年如一日的對待上官鴻群如己出呢,這個上官雪定是受了什麼人指使。
「爹爹何必這麼激動,雪兒不過是遵從姨娘的遺命而已,是與不是爹爹定奪即可。」
上官雪毫不掩飾的諷刺道,上官錦眉頭緊皺,有些控制不住的要發火,一個姨娘生的庶女,竟然敢這麼和自己說話,自己沒計較她行刺自己的罪名,她不思悔改竟然還敢在自己面前撒潑。
「祖母,爹爹不讓雪兒說下去,那雪兒是說還是不說呢?」
上官雪扭過身,將秋踢給了寧氏,寧氏看著上官雪,也覺得心中火起,這丫頭自打秦氏時候簡直是中了邪似的,處處都讓自己看著窩火。
「錦兒,畢竟事關咱們上官府的子嗣,且聽聽這丫頭這麼說再決斷也不遲。」
「母親,當年那孩子我是親眼看著斷了氣的,怎麼可能還有活下來的可能,這丫頭年幼,定是受了什麼人唆使……」。
上官錦不知為何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當年的事情還是第一次從上官錦的嘴裡說出來,擺到了檯面上。
寧氏有些詫異,想到自己疼了十幾年的孫子竟然是狸貓換太子的別人的種,寧氏心中是很氣惱和鬱結的,但錯事是自己的兒子做下的,她也怪不了別人,可現在親生的孫子極有可能還活著,上官錦卻這樣的態度,寧氏面色就有幾分不好看了。
「錦兒,你這是做什麼,你這個將軍就是這麼當的嗎,就是人被判了死罪還有殿前申辯的機會呢,你不聽這丫頭說,怎麼就知道是受人唆使的,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寧氏聲音有些高,說道最後都帶了幾分顫音。
「母親,兒子沒別的意思……」。
「沒別的意思就聽這丫頭說。」
上官錦被寧氏呵斥了一句,只能忍住心頭的火氣,沉著臉重新落座。
上官雪挑釁似看了一眼上官錦,如今她孤身一人,還有什麼好懼怕的,一條命而已,不介意讓上官錦拿去。
「姨娘身子殘疾後每日的精神頭都不大好,可能是覺得生無可戀吧,但突然有一日,姨娘將我叫到了床邊,讓我想辦法去打探一下御丞司司大人的身世。」
上官錦猛的抬頭,眼中的震驚像是滄瀾江的江水。
蔣氏也是不敢置信,呼吸一時都有些停滯了,秦氏好端端的讓上官雪是查司大人的底細做什麼。
上官雪滿意的看著寧氏和上官錦的表情,她就是要提,就是要讓上官錦再次感受一下姨娘的悽慘生活,讓他明白他曾經的枕邊人是怎麼被他一步步的殘骸致死的。
「什麼?你是說……」?
寧氏激動的從椅子上站起來,秦氏一定是發現了什麼,否則好端端的怎麼會讓上官雪去查司大人的身世呢?
司冕,司冕,如今可是大雍朝風頭最盛的宰相,更是大雍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宰相,放眼天和大陸,這樣的青年才俊也找不出第二個。
寧氏原本就有陽亢之症,只要情緒波動便會讓症狀更加嚴重,雖然上官雪的話還沒說完,寧氏就已經興奮的有些面色發紅,瞳孔都有些放大,賈嬤嬤跟了寧氏幾十年,一眼就看出來寧氏的狀態不對,連忙取了治療陽亢的藥物來讓寧氏服下。
「雪丫頭,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蔣氏讓自己的心情稍稍平復下來,對於這個消息蔣氏雖然覺得震驚,卻和寧氏與上官錦的心情都不一樣,如果那個司冕真的是秦氏的親生兒子,倒也是好事,那孩子一看就是個正直樸實的,若真是上官府的血脈也是闔府上下的福氣。
「回母親的話,姨娘雖然這樣跟雪兒說了,但雪兒是個閨閣千金,平日裡連院子都極少出,哪有本事打探到司大人的身世呢?」
上官雪頓了頓,看到上官錦和寧氏灼熱的眼神,心中冰冷一片。
「雪兒便追問姨娘,姨娘只說他曾在司大人的腕子上瞧見一塊赤紅的葉形胎記,與大哥出生時一般模樣,想要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卻不知還沒等雪兒將此事稟報給祖母和母親,姨娘就遭了不測。」
這話是上官凝之前教給上官雪的,否則秦氏無端端的懷疑本就讓人生疑,好在那胎記的位置在腕子上,並不難瞧見,這樣說也說的過去,那上官鴻群的腕子上倒也是有這樣的胎記,現在想來應該是上官錦讓人偽造的,所以說對此事最清楚的莫過於上官錦了。
「那還等什麼,錦兒,今日就去御丞司與那司……司大人核實一下,若真是我上官府的血脈,斷沒有流落在外的道理啊!」
寧氏聽完上官雪的話是再也難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了,上官凝心中冷笑,白白撿了個當朝一品宰相做孫子寧氏恐怕都要笑瘋了,說的好聽,不能讓上官府的血脈流落在外,現在是看人家功成名就想要借著人家的名望光大上官府才是真吧!
在聽到上官雪提到胎記的那一刻,上官錦就周身的不自在起來,當年那孩子手腕上的確是有一塊樹葉形的胎記,他費了極大的力氣才找人偽造了一個八九分相似的出來,就怕讓秦氏生了疑惑。
正因為如此,上官錦此時不敢確認上官雪所言究竟是真是假,畢竟秦氏如今已經不在人世,更何況秦氏的確是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了上官鴻群是假冒的兒子,以秦氏的為人這樣的事情也的確是做的出來的。
上官錦此時的心情十分的複雜,既有得知親生兒子尚在人世的喜悅和震驚,也有自己當年醜事被再度翻出來的尷尬和惱怒。
寧氏半晌沒等到上官錦的態度,更是有幾分不快,不知道這個兒子最近是怎麼回事,如今這天大的喜事擺在眼前竟然無動於衷。
少頃,寧氏想起了之前的那些傳言,當年自己這個兒子不就為了個女子將個野孩子抱進府里李代桃僵嘛,難道現在還是一門心思的掛在宮裡的那個贗品身上嗎?
「錦兒?」
這聲稱呼已經帶出了明顯的怒氣,寧氏對上官錦可謂是寵愛至極,即便如今上官錦妻妾成群甚至都做了祖父輩的,寧氏還是一如既往的將其疼在手心裡,像今日這樣的態度還真是少見的很。
「大哥,如果雪兒丫頭說的真是的,倒真是咱們上官府的福氣,雖然母親是急切了些,但心情咱們還是應該體諒的!」
上官月的聲音雖然也是輕柔的,但比之上官雪的嬌柔卻完全不一樣,一是人生的歷練擺在那,想遮掩都遮掩不住,再則上官月手下可是管著大雍半數以上的錢莊,那威風也是渾然天成的,就是上官月自己可能都沒有覺察到。
上官錦被自己的母親和妹妹左右夾攻,偏自己又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戰場上威風凜凜的輔國將軍此時倒成了個受氣的小媳婦兒,不過上官凝卻是半點想笑的心思也沒有。
此事的結果直接關係到上官府的存亡,畢竟魏紫炎在信上也只是提供了線索,卻沒有告訴自己準確的信息。
「如今司大人是皇上跟前的紅人,不是平平常常的百姓,豈是我們說去核查就去核查的,若是折騰下來是場誤會,上官府以後還如何在青雲城立足,難道要人說我們上官府是想光大門楣想瘋了嗎?」
上官錦低吼出聲,莫說這件事還只是猜測,即便是真的,也要從長計議,這樣冒冒失失的去認親,說出去不被人笑掉大牙才怪呢!
「你說的是什麼話,那司大人身上既然有胎記就肯定錯不了,何況就是當朝宰相也總還是咱們上官府的子嗣,難道他還能不認嗎?」
上官月的臉上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緒,早些時候她一直以為自己的母親出身侯府,不管是氣質修養還是心機計謀都是居於人上的,但是為何近兩年來母親做的事說的話越來越不得章法,難道真是年紀大了腦筋糊塗了嗎?
「母親,此事還是要從長計議才是……」。
「不行,你若是嫌丟人那我老太婆自己去,你當年背著我將我的親孫兒給換了去,現在那孩子找到了,你還這樣推三阻四,是不打算認下還是還惦記著宮裡那個假冒的?」
上官凝、蔣氏包括上官月都是倒抽了一口涼氣,寧氏竟然將當年的事情擺到了檯面上,言辭犀利,根本就沒有顧及上官錦的意思,寧氏對孫兒的渴望真的這麼強烈嗎?
上官錦也是一臉震驚,他長了三十幾年,從軍之前一直都是長在寧氏身邊的,不管寧氏對別人如何,對他這個兒子卻是挖心掏肺的好,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哪怕是極難的寧氏也是想方設法的的得來放到他面前,平時連句重話都沒有。
就是當年他忤逆寧氏的心意迎娶了蔣氏,又拒絕了寧氏給自己安排的妾室,甚至於負氣兩年未回府,寧氏都沒有過此刻這樣的聲嘶力竭。
「祖母,爹爹,為了這件還沒著落的事情起了爭執實在划不來,凝兒倒是有個主意,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上官凝見火候差不多了,便施施然起身,對著寧氏和上官錦說道。
母子兩個這樣劍拔弩張也是因為一時衝動,現在上官凝出面無疑是給兩個人找了個台階下,兩個人豈能看不出來,所以都沉默著沒言語。
「凝兒,姑姑聽說你冰雪聰明,凡事總能出其不意,不如你說來聽聽,成與不成再說。」
上官月緊跟著站出來,姑侄兩個一唱一和的便把局面控制下來,寧氏和上官錦沒吱聲,上官凝便清清嗓子出謀劃策了。
「各位長輩應該都知道,凝兒與司大人私下有些交情,這件事就像爹爹說的,再沒有確定之前不能貿然行事,畢竟司大人和父親如今同朝為官,是皇上的左膀右臂,若大張旗鼓的去認親,成了倒還好,若是不成父親恐怕要顏面無存,日後與司大人相見也極為尷尬。」
上官凝聲若清泉,娓娓道來,既照顧了寧氏的意願又顧及到了上官錦的心情,因此兩個人都沒有接茬,寧氏點了點頭,示意上官凝繼續往下說。
「凝兒可以代為去驗證一下司大人腕子上的胎記,但是光是胎記恐怕做不得准,畢竟世間之大,有同樣胎記的人也是有可能的。」
上官凝又頓了頓,吊胃口這件事也需要技巧的。
「那依凝兒之見呢?」
寧氏的胃口果然被吊了起來,鑽進套子裡就好辦,怕就怕寧氏不肯進來,最後自己還要另做打算。
「滴血認親。」
四個字鏗鏘有力。
「呃,不是說此事不能貿然行動嘛,這滴血認親的手段一用,豈不就是沒有回頭路了嗎?」
寧氏一時沒明白上官凝的意思,滴血認親自然是極為穩妥的方式,但這樣勢必就要把事情擺到檯面上來,那豈不是繞來繞去又繞回了起點嘛!
「祖母莫急,滴血認親並不一定要驚動司大人,我們大可以將此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寧氏聽到上官凝有辦法,眼睛雪亮。
「凝兒會想方設法的讓司大人將血滴在清水裡,之後再把滴著血的器皿拿給爹爹,如果相溶那是皆大歡喜,如果不是也不傷人臉面,於誰都好!」
寧氏點點頭,這倒是個極好的法子,只是那血又不是身外之物說拿就能拿得到,怎麼可能不讓人察覺呢!
「祖母不必憂心,凝兒心中已有對策,只是此事還需要爹爹配合才是。」
上官凝唇邊噙著一抹淺淡的笑意,星眸閃閃望著上官錦。
「好!」
寧氏聽到上官錦答應了,面色稍稍的緩和了一些,想到自己府上極有可能就要迎來一位姓上官的宰相,寧氏的心頭就狂喜不已,心中念著祖上積德,要知道上官府以武出身,還沒有過文官在朝堂,更何況是官居一品,寧氏想不激動都難。
上官錦臉上的表情褪下去,重新變成鐵板一塊,辨不出喜怒,蔣氏對上官錦的感情也已經淡漠的所剩無幾,若不是不想讓肚子裡的孩子生出來便沒有父親,若不是擔心凝兒因為沒有父親會被人輕視,蔣氏也許早就學著上官月和離出府了。
上官錦的所作所為早已經讓蔣氏寒透了心,便是那些妾室們也對上官錦生出了些懼意,秦氏那樣風光的一個姨娘,還不是轉瞬間就被人當做替罪的羔羊結果了性命?
上官雪的目的已經達到,也不願再做停留,看著上官錦和寧氏,她覺得自己的胸口發悶,似乎連呼吸都帶著幾分冷漠骯髒的味道。
她對那人是不是自己的親哥哥沒有什麼期待,不過想到姨娘一輩子都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間,被那個人鳩占鵲巢多年,上官雪就覺得不甘心,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姨娘。
所以,上官凝對自己說了之後,她沒有拒絕,姨娘不能復生,但是找回親生哥哥,至少可以讓姨娘九泉之下安心了吧!
沒想到啊沒想到,只是這件事究竟會對後面的發展有什麼影響捏?吼吼,話說這裡兩天真是冷哈,謝謝liaoxiaozhen美女的票票,比吃火鍋還暖和呢,嘿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