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顧昭就直接去了仲帥府。
仲帥府的氣氛有些緊張,護衛們臉上都繃得緊緊的,腳步匆匆。
顧昭不知就裡,正好要到康迎江這裡領取任務,就悄聲向他打聽「康君,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感覺有些不對?」
康迎江嘆了口氣,看了看周圍,張了張嘴,猶豫了一會兒,才小聲說道「闔君,你住在什麼地方?」
顧昭詫異地回答,「在凌波台啊,怎麼了?」
康迎江點了點頭,「那還好,凌波台那邊有城衛軍專門守衛,外人難以進入,還是比較安全的。」
顧昭無法置信地看著他,「康君,你的意思是說,凌波台之外,有大昊人遇到危險了嗎?出事了嗎?」
康迎江一臉沉痛,「唉,誰也沒有想到,那些北安人竟然如此喪心病狂。」
原來昨天那些人群從仲帥府門前逃跑之後,整個斗川關就迅速地被各種流言淹沒了。
各種流言的核心都是東昊人要對斗川關中的北安人進行清洗了,理由則是五花八門。
有人說是因為北安軍隊即將反攻,準備奪回斗川關,東昊人害怕像王鐵心一樣被暗算,所以準備先下手為強,把所有有嫌疑的北安人都殺光;
有人說是因為洪野克被東昊皇族嫉妒殺害,仲客巍包庇兇手,在仲帥府門前大開殺戒,當時仲帥府門前血流成河,屍橫遍地,為了封口,不讓這個消息傳出去,他們準備把所有聽說消息的北安人都殺掉;
還有人說是因為仲客巍的孫子練的是一門非常邪門惡毒的武功,已經進入了關鍵階段,必須每天殺死足夠的活人,用鮮血沐浴,才能神功大成,所以仲客巍準備把這些北安人都送給孫子練功,一個個殺掉……
而仲客巍發布了抓捕奸細的命令之後,城衛軍大舉出動,滿城搜捕,城門口更是嚴格把守,這都從另一個方面證明了流言的真實性。→
於是斗川關中的北安人全都人心惶惶,而一些東昊人卻更加囂張,一時間兩國之間的衝突頻率飛快上升。
兩國民眾之間積怨已久,就像是乾柴堆在火油上,如今這個火星子落了下去,立刻就引發了熊熊烈火。東昊人被打,東昊店面被砸被搶的事情不停出現。
城衛軍趕過去,當然是站在東昊人的立場上,對參與的北安人或抓或打,還有幾個北安人被當場打死。
這更加激起了北安人的怒火,晚上的時候,好幾個北安富商家庭被人闖入,最慘的一家全家都死光了……
康迎江當然不會這麼詳細解釋,他只是簡單地說了一下晚上的幾件慘案,提醒顧昭道,「闔君要小心些,平時注意安全。」
顧昭淡淡一笑,「我倒是想讓那些大膽的北安人來找我呢。」她拍了拍腰間的長短刀,一臉自信,「到時候就讓他們知道知道我的厲害!」
沒過多久,仲客巍就親自召集屬下開會,顧昭作為仲帥府主簿,也得以參與其中。→
仲客巍跪坐在上首,所有人按照身份地位在兩側排開。
雲從吉羽和雲從恆先都在。
雲從恆先看見顧昭,用眼神給她打了個招呼。
顧昭露出了一個關切的笑容,這幾天雲從恆先都沒有出現,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回頭要想辦法打聽一下。
仲客巍等大家都入席之後,揮了揮手,護衛們退出了門外,把門輕輕關了起來。
「今天把大家召集起來,是要將這次騷亂事件的所有情況通告大家。」仲客巍目光犀利,「而在這次事件的調查過程中,恆先君立下了首功!大功!」
「來,恆先君,把你知道的情況給大家講一講。」
顧昭的目光掃過坐在雲從恆先對面的麻山雄,嘴角一撇,毫不掩飾地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麻山雄目光一閃,卻沒有做出什麼反應,而是把目光挪開了。
顧昭頓時警惕起來。麻山雄這種性格的人,如果能夠忍得住她的挑釁,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有了什麼計劃,比較有把握能對付她!
雲從恆先他站起身來,對仲客巍行了個禮,嚴肅地說道「仲帥,經過屬下的初步調查,能夠確定這次的動亂,確實是北安的控鶴司在背後操縱。」
麻山雄低低地哼了一聲,「這誰不知道?」
雲從恆先根本就當做沒聽見他這句話,仍舊肅容說道,「這個結論,不是屬下臆測的。而是有切實證據的!」
他的神情終於有些亢奮起來,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昨天晚上,屬下釣到了一條大魚!」
「北安控鶴司的青衣雲鶴!」
顧昭心頭咯噔一下,什麼?青衣雲鶴?被雲從恆先抓住了?
但她還是維持著之前的表情,只是加上了一絲好奇,因為闔履光的身份,還不足以知道控鶴司的詳細組織,更不應該知道什麼是青衣雲鶴。
麻山雄卻大驚失色,雙手按在身前的案几上,身子向前伸去,「青衣雲鶴?你抓住了一名青衣雲鶴?」
雲從恆先並沒有計較他的無禮,而是淡淡點了點頭,嘴角止不住地上揚,「沒錯,昨天晚上拉網清洗的時候,我手下的人發現有幾個人十分可疑。」
「例行檢查身份過所的時候,他們竟然先是掏錢賄賂,後是動手逃跑。當時我就調派人手,把他們幾個拿了下來。」
「誰知道一拷問才知道,他們竟然是剛剛從上京專門派來斗川關執行任務的控鶴司小鶴。」
「而他們的上司,這次行動的負責人,青衣雲鶴袁懋,也是剛剛抵達斗川關。」
「當時我就帶人直接包圍了他們的住所,前後合擊,將袁懋擒拿歸案!」
麻山雄倒吸了一口涼氣,青衣雲鶴啊!
控鶴司的高官,僅次於紫鶴的存在,竟然被雲從恆先給活捉了!
這個功勞可是太大了!
麻山雄看著雲從恆先的眼神里充滿了嫉妒。這次根本不是雲從恆先有什麼特別的能耐,就是純粹的運氣好。
為什麼這樣的好運不降臨在他的頭上呢?
他的目光悄悄地掃了跪坐在後側的顧昭一眼。希望闔履光身上有足夠的破綻,也能讓他立個大功。否則的話,這城衛軍大統領的職位,肯定就是雲從恆先的了。
以他跟雲從恆先的仇怨,到時候他只怕是死了都沒有地方喊冤去。
顧昭眨著眼睛,盯著雲從恆先,表情中帶著欣喜。
實際上她心中卻在不停盤算著袁懋?這個名字沒聽說過,應該是這幾年才起來的青衣雲鶴。
還好不是封酉和曹胖子他們。
不過不管是不是認識,這個袁懋都不能置之不理。
他若是有骨氣,扛得住酷刑,也就罷了;他要是頂不住開了口,控鶴司的損失就大了。
說不定連覃十九就是秦行烈的事情,他都知道呢。
仲客巍問出了顧昭最關心的問題,「恆先君,這個袁懋投降了嗎?」
雲從恆先自信地仰著頭,「仲帥,北安人有多麼懦弱您是知道的。就在凌晨時分,他已經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