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心中隱隱有所猜測，果然，雲從吉羽接下來就說，「闔君，你可知道，如今仲帥最關心的是什麼問題？」
不等顧昭開口，他就自己回答道，「那就是咱們大昊騎兵的戰馬問題！」
顧昭心道，秦行烈可真是找了個好身份，他帶來的那些馬神駿非常，如果能裝備給東昊騎兵，確實是能大幅度提高東昊騎兵的戰鬥力。
這些東昊人能不巴結他嗎？
而且秦行烈還給她找了個好活兒，他對顧昭緊追不捨，還聲稱自己喜歡男人，不就是等著這些東昊人把「闔履光」往他嘴裡送嗎？ 🄳
顧昭的臉色有些難看，「雲從大人，您的意思難道是讓我去討好一個北安商人？」
她把最後四個字咬得很重，這一點也沒有出乎雲從吉羽的預料。一直以來，顧昭扮演的闔履光都是處處講究貴族身份的一個人，被北安商人糾纏還沒有暴起殺人，已經是努力克制的結果。
現在雲從吉羽卻讓闔履光去主動接近覃十九，這對於闔履光來說，當然是無法接受的。
對此，雲從吉羽早有準備，他笑眯眯的表情突然收了起來，正容說道，「闔君，你應該能明白，良馬配種秘方對於我大昊騎兵的重要性。」
「原本我派的是素香夫人，想讓她用美人計從覃十九那裡拿到秘方。可是誰也沒想到，覃十九……喜歡的竟然是男人。」
「而他對你的態度已經十分明顯了。」
「這對我大昊是一個重要的機會，對闔君你又何嘗不是同樣重要的機會呢？」
雲從吉羽往前弓了弓腰，距離顧昭近了幾分，語氣中帶著蠱惑，「想要建立不世之功，自然是要做到別人做不到的奇事。」
「比如，仲帥為什麼能得到這次南征的主帥之位？不就是因為斗川關的兵力布防圖是他的堂弟仲雲棠先生歷經艱辛才拿到的嗎？」
「還有斗川關中潛伏的大昊青龍衛，在奪下斗川關的過程中也發揮了巨大的力量。」
「王上才會將這次的主帥位置給了仲帥。」
「闔君，你想想，如果這次南征勝利，仲帥會有什麼樣的地位，仲家又會如何輝煌顯赫！」
「而闔家，同樣也是金狼貴族，在這次南征中做了什麼呢？」
聽著這番話，顧昭心如止水，臉上卻不得不做出掙扎矛盾的表情，眼神中一會兒滿是野心，一會兒又猶豫不甘——這番做作，比去殺幾個人還要辛苦。
不得不說，如果闔履光真的是一個對自己家族金狼貴族的榮耀執著不舍的人，這番話一定能打動他。
雲從吉羽沒有著急催促，而是任由顧昭自己在那裡表演各種情緒變化。
馬車廂中一片安靜，只能聽見外面清脆而節奏分明的馬蹄聲。
過了好一會兒，雲從吉羽才意味深長地補充道，「如果闔君立下這樣的大功，到時候，闔家家主的位置，也不是不能爭取啊。」
顧昭憋了口氣，直到臉色發紅，才重重地吐了出去。
雲從吉羽臉上的笑容加深。他相信，闔履光這樣野心勃勃的年輕人，不可能不接受他這個提議。
果然，下一刻，他就聽見對面玉面朱唇的年輕人輕聲說道，「等拿到了秘方，我要殺了他。」
雲從吉羽眼中閃過寒光，對這個年輕人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
「只要有了這個秘方，他就沒有什麼價值了。」雲從吉羽笑容不改，說出來的話卻格外冷酷，「到時候，闔君別忘了替我也賞他兩刀。」
顧昭抬起頭，嘴角的弧度同樣陰冷，「好。」
雲從吉羽達到了目的，就換了話題，「闔君如今又要在仲帥府處理公務，又要做大事，只怕是沒有時間給那幾個小兒授課了吧。」
顧昭歉然道，「是我考慮不周，原以為就算是考中了也不會有什麼太重要的職位，還是有時間的。沒想到如今竟然弄成如此境地。」
雲從吉羽搖了搖手，「這不能怪闔君。闔君是為國效力，做的都是大事，這些小兒啟蒙的事情，交給闔君本來就是大材小用了。」
「是他們沒有這個福分，否則若是能學到闔君的兩三分能耐，以後也受用不盡。」
兩人說了一些客套話，決定暫停顧昭的課程，讓顧昭把精力主要放在拿到良種馬配種秘方上。
顧昭的臉色並不好看，但還是問道，「雲從大人，你對覃十九了解多少？為什麼我們不把他抓起來，嚴刑拷打？」
她伸出手掌，將五根手指用力彎曲，往中間一握，聲音中透著狠意，「我就不信，唯利是圖的商人能抵得住酷刑。」
雲從吉羽苦笑道，「你以為我們不想嗎？」
但是覃十九又不是傻子，他敢親自來到斗川關，就不可能沒有想過這種情況。
「覃十九本人身手很厲害，身邊的護衛都是百戰勇士，拿下他需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而他隨身攜帶著劇毒，一旦被擒獲，他就會自盡。」
到時候不但拿不到他們想要的秘方，還會跟覃家商會這個龐然大物結下死仇，同時那些原本有意與東昊方交易的北安商人，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恐怕一大半都會改變態度。
畢竟，誰也不想被自己在給買主送貨的時候，被買主綁起來拷打，逼問自家的商業秘密。
顧昭在心裡撇了撇嘴，就秦行烈那種脾氣，他會隨身攜帶劇毒，隨時準備自盡？笑話！
他恐怕是隨時準備把敵人打得想自盡吧！
不過這應該是他為了這個覃十九的安全而故意放出來的消息，讓東昊人忌憚不敢下手，顧昭也就不多說了。
顧昭看了雲從吉羽一眼，這些東昊人就沒想過，來跟他們做生意的商人隨身都攜帶著毒藥，隨時準備自盡保全秘密，是對東昊人的品格有何等清晰的認知嗎？
雲從吉羽根本不知道顧昭在心中鄙視他們，他此刻臉上都是笑，對於能夠說動闔履光感到很滿意。
他從車上的柜子里取出一沓東昊本土的厚密紙，遞給了顧昭，「這都是城衛軍對覃十九調查出來的東西，闔君可以好好研究一下，看看如何應對。」
顧昭接過來，剛翻了一頁，就看到幾行字，瞳孔不由緊縮。
「雲從大人！」她指著那幾行字問道，「這，這，覃十九與勵王相似？」
顧昭還以為這些東昊人從來沒有往這個方向去想呢，沒想到在這份資料的第一頁就提到了這個猜測！
要是他們真的懷疑了秦行烈的身份，為什麼不乾脆直接把秦行烈抓起來呢？
沒有了秦行烈的北安，戰勝東昊的可能性最少會下降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