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肥皂不是拿得挺穩嗎?

  第168章 肥皂不是拿得挺穩嗎?

  救護車和警車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兩種聲音交織在一起,此起彼伏地響著,劃破了街道的寧靜。

  「我們正在執行公務,請無關人員不要在現場逗留!」

  「請大家配合我們的工作,傷員還需要救治,儘快散開,不要堵在門口!」威嚴的呼喝聲在外頭迴蕩,圍觀的群眾紛紛退散,讓出一條通道。

  一個中年警員帶著三名醫護人員迅速穿過人群,進入現場。

  醫護人員中,有兩人抬著擔架,步伐穩健,另一位則是溫婉的護士大姐姐,她手持急救箱,眼中一片淡然,顯然對這種場面見怪不怪。

  楊胖子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頂著青紫腫脹的右眼迎了上去,急切地呼喊著:「醫生姐姐,我也要救治,我也要救治!」

  他身上的羽絨服,因為粗略的清洗,而顯得有些濕漉漉的,隱約散發出一股難以名狀的怪味。

  恰似三伏天的公共旱廁一樣。

  護士大姐姐不禁微微皺眉,並未理會楊胖子的呼喊,她的目光在現場迅速掃過,最終定格在地上躺著的余松年。

  余松年臉頰上還殘留一縷些許凝固的血漬,眯著眼睛,似乎是有點氣若遊絲的意味,感覺馬上就要不行了。

  護士大姐姐沒有搭理大呼小叫的楊胖子,毫不猶豫地轉身向余松年走去。

  楊胖子見狀抬起胳膊想要阻攔,卻被趙警官嚴厲的喝止:「別妨礙救治傷員!」

  「我也受傷了啊,我也想去醫院。」楊胖子委屈地指著自己的眼睛,青烏腫脹,明顯挨了一拳紮實的。

  捂著胳膊的夥計,也趕忙附和:「我也是,我也是。」

  趙警官轉頭看著這個夥計,沉穩嚴肅地說:「你剛才肥皂不是拿得挺穩嗎?」

  這夥計嘴唇翕動,頓時吶吶不言。

  「我處理過的打架鬥毆案件比你們吃的鹽都多,你們傷情嚴不嚴重,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趙警官話音頓了頓,環顧四周,繼續嚴肅地說:

  「先帶你們去醫院治傷,請不要磨磨蹭蹭耽誤大家時間。沒有大礙的,就跟我們回治安局接受詢問。」

  與此同時,護士大姐姐已經蹲下身,探手感受了一下余松年強勁的脈搏,然後不禁搖了搖頭。

  她也沒有多講什麼,畢竟老話說得好,叫不醒裝睡的人。

  快速地打開急救箱,為余松年腦袋上的創口消毒,並綁上繃帶,手法嫻熟。

  徐倩蹲在旁邊,注視著余松年。

  儘管她明顯感覺到余松年在裝,但臉上還是流露出了一些真切的擔憂。

  餘歡正脫下鴨舌帽,將自己的頭髮往後捋順,看在眼裡,突然抬頭對趙警官說:「趙警官,我堂弟女朋友沒有動手,可以讓她先跟著去醫院陪護吧?

  趙警官聞言扭頭看了一眼餘歡,只見其臉龐溫和,眼神中透露出關切與擔憂。

  他點了點頭:「可以。」

  不久之後,一行人分成了三撥,分別上了三輛車。

  眼瞅著沒有熱鬧可以看了,圍觀的人群說笑著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餘歡將帽子放在收銀台抽屜,這玩意捂腦袋,著實不太舒服。

  飯店現在一片狼藉,肯定是還要過來的。

  餘歡在給飯店關門落好鎖後,坐上了趙警官駕駛的警車的副駕駛座。

  而徐輝和一個穿著皮衣的夥計,規規矩矩地坐在后座,都不敢坐在趙警官旁邊,甚至跟他對視時,都有些發怵。

  他們這一行人,將直接去治安局,做詢問筆錄。

  餘歡剛系好安全帶,警車就徐徐駛離了路邊。

  他瞥了一眼趙警官的側臉,見其目不轉睛地盯著路面,旋即語氣隨意地問:「趙警官,吳飛翔現在怎麼樣了?」

  趙警官不假思索地回答:「法院判處死刑,已經在走流程了。」

  「哦,」餘歡點點頭,陷入短暫的沉思後,他再次詢問:「趙警官,關於我堂弟這事,依你看,會怎麼處理?」

  「根據你弟弟的傷勢來看,如果顱內沒有大礙,那他的情況應該不構成輕傷二級。」趙警官以平淡的語氣分析:「先調解,調解不了就走程序。」

  餘歡此前觀察過余松年的傷口,頭皮裂傷並不大。

  此際,聽出了趙警官的言外之意。

  老警官已經定性了。

  楊胖子等人屬於侵害方,而余松年的行為則被視為正當防衛,是受害人。

  假如傷情鑑定的結果並未達到輕傷二級,那意味著傷勢相對輕微,構不成犯罪,便不會作為刑事案件來處理。

  然而楊胖子等人無理取鬧,無事生非,公然聚眾在店鋪內打砸,灶台都掀了,致使飯店裡一片狼藉。損失數額較大,刑事責任恐怕是免不了的。

  皮衣夥計神色緊張,從後視鏡瞄著餘歡和趙警官相談甚歡,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心裡愈發找不到底。

  這小子,怎麼看起來在局子裡有人的樣子?

  突然,趙警官瞥了一眼後視鏡,這皮衣夥計被嚇得一顫,迅速移開了視線。

  餘歡卻是轉過身來,看著後排的徐輝說:「徐輝,你們到底是怎麼打起來的?」

  徐輝瞧了一眼旁邊的皮衣夥計,舔了舔嘴唇,有些結結巴巴敘述起來:

  「他們罵你,然後,松年哥還了幾句嘴,那個姓楊的胖子,就拿酒瓶,砸松年哥。砸了之後,就開始,砸飯店,松年哥阻攔,就打起來了。他們四個,打松年哥,然後我用拖把,把他們分開。」

  分開?

  拖把沾屎。

  在多人混戰中恐怕是七進七出,如入無人之境。

  「他們都罵了些什麼?」餘歡進一步追問。

  同時向徐輝暗暗使了一下眼色。

  徐輝看著餘歡瞬息間掠過的眼神,稍微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坦言說:「嬲他屋裡娭毑。」

  餘歡聽後輕輕笑了笑。

  回過身。

  轉頭對趙警官解釋說:「他們罵我奶奶,不就相當於罵我堂弟的奶奶嗎?也難怪會發生口角。」

  把著方向盤的趙警官點了點頭。

  情況已經很明朗了……

  ……

  當餘歡喝了三杯茶,結束漫長的筆錄時,他瞥見詢問室牆上的掛鍾,時針與分針已悄然滑過十點四十分。

  詢問室的環境還算溫馨,布置了柔軟的小沙發,茶水也可以隨意續杯。

  然而那個與他和徐輝一起來的皮衣夥計,就沒這個待遇,被趙警官帶進了訊問室。

  儘管『詢問』與『訊問』僅一字之差,但兩者之間的氛圍,卻有著天壤之別。

  詢問室是治安人員向普通民眾了解情況的場所,氣氛尚算輕鬆。

  而訊問室則是一個充滿嚴肅的地方,專門用來審訊犯罪嫌疑人,那裡有固定的椅子,或許還有鐵欄杆。

  如果只是打了余松年,那應該還罪不至此,可聚眾打砸店鋪,使得事態升級,情節就有點嚴重了。

  並且皮衣小伙做完訊問筆錄之後,很可能會先被關進拘留所,等待案件研究結果。

  徐輝靜坐在走廊的等候椅上,一見到餘歡拉開門走出,他迅速站起迎上前:「歡哥,伱的筆錄都做完了?」

  由於餘歡所涉情況頗為複雜,需要進行兩輪詳細的筆錄。

  而徐輝的情況則相對簡單,涉及較淺,只是簡單走一下流程,他先在這個詢問室做的筆錄,老早就完事了。

  「你怎麼還在這,不是叫你早點回去休息?」餘歡笑著輕拍徐輝的肩膀。

  這小子不說勇猛,但也絕對機智過人,竟然使出拖把沾屎這種呂布附體的奇招,令人叫絕。

  餘歡繼續打趣地問:「你的小窩沒被楊胖子他們給拆了吧?」

  徐輝有些口吃地回答:「我,鎖了門。」

  「那我們撤。」餘歡微微仰頭,示意離開。此事已經告一段落,他只需回家靜待後續通知。

  「好。」徐輝應聲後,卻說:「楊胖子他們,也來了。」

  餘歡挑眉:「哦?楊胖子一夥,另外的三個人,都被帶到治安局了?」

  「是的。」

  餘歡聞言微微一笑,率先邁出了步伐:「不管他們,我們先走吧。」

  兩人從燈火通明的治安局走出,立刻被外面的昏暗所包圍。

  並肩站在路沿。

  徐輝忽然開口說:「松年哥,腦袋縫了五針,剛做完檢查,要先住院,等結果,我姐在陪他。」

  「我明白了。」

  餘歡深吸了一口帶著涼意的清新空氣,隨後從褲兜中掏出手機,輕輕按下開機鍵。

  他一邊等待著手機的啟動,一邊遠眺著遠處燈火闌珊的高樓大廈。街道上偶爾有車輛呼嘯而過,帶起一陣風,吹拂著發梢。

  徐輝站在他身旁,情緒似乎有些複雜。

  他低聲問:「歡哥,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餘歡聽著徐輝語氣中流露的迷茫,輕輕地聳了聳肩:「還能怎麼辦呢?飯店即將拆遷,現在又被砸成這樣。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當然,你有店裡的鑰匙,可以先隨便住著。」

  餘歡的話音剛落,徐輝便長長地嘆了口氣。

  仿佛要將所有的憂愁和煩惱,都隨著這聲嘆息釋放出去。

  對他來說,這是經手的第一個飯店,多少有點感情在裡面。

  約定好一直做到過年,工期這才到一半。

  生意好不容易才有點起色,結果事不遂人願,莫名其妙就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