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此時余松年隱約聽到了餘歡的聲音,抬起頭便看到戴著鴨舌帽的餘歡,正擠進門內。
他立刻抬手摁住自己腦袋上的毛巾,站起身來喊了一聲:「歡哥,你來了。」
看到余松年中氣十足的模樣,餘歡不禁皺起了眉頭。
警員在這裡,腦袋被開瓢都不躺下,在想什麼呢?
餘歡忙不迭抬起手往下壓了壓:「你腦袋都受了傷,先好好坐著。」
「哦。」正欲迎上來的余松年,依言又坐了回去。
話音落下。
兩名警員轉過身來,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隨之聚焦在餘歡身上。
眾目具瞻中,餘歡首先向兩位警員望去。
在這種情況下,一定要分得清大小王,搞得清主次。
其中一位警員身材魁梧,肩寬體壯,皮膚略顯黝黑,給人一種堅毅沉穩的感覺。
當看到那張熟悉的臉龐時,餘歡肅然的神色稍微收斂了一些,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主動打招呼:「趙警官,你好,我們又見面了。」
刑偵隊的趙警官看著眼前這個高挑的年輕人,雖然戴著鴨舌帽,但很快就認出了他。
這小伙子,可是讓他立了個大功。
趙警官略帶遲疑地喊出了名字:「餘歡?」
「是我。」餘歡點頭確認。
這時,一股隱隱約約的怪味飄入餘歡的鼻子,讓他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呼吸也變得有些遲緩。
這種氣味仿佛是由腐爛的污穢和尿騷混合而成,帶有一種濕潤、粘稠的質感,讓人感到十分不適。
我草!
這他媽廁所堵了好幾天沒通是吧?
楊胖子一見這架勢,嘴裡都忘了鬼哭狼嚎。
他捂著右眼,趕緊指向餘歡說:「警官,就就就,就是他!他買了我的鋪子,肯定是提前知道了內部消息!知道這裡馬上就要規劃拆遷了!」
餘歡當即表情管理,一臉懵逼:「什麼?這裡要拆了?真的假的哦?」
「伱還給我裝!」楊胖子氣急敗壞地放下胳膊,幾步上前似乎想要動手:「哪有這麼巧,剛賣給你馬上就要拆遷!」
然而趙警官迅速擋在兩人之間,用威嚴的目光掃過雙方。
他一瞥餘歡臉上的訝異表情,再一瞥憤慨的楊胖子,特別是那紅腫青烏的右眼,開口擲地有聲:「別激動,有話好好講。」
楊胖子行走間帶起一陣風,洋溢著一股難以名狀的污濁之氣。
這種氣味似乎在空氣中瀰漫,無處不在,讓人無處可逃。
趙警官不愧是干刑偵的,跟楊胖子也就咫尺之間,竟然面不改色。
餘歡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以免這種難聞的氣味侵入肺腑。
他往後退一步,緩了緩以後,開口反駁:「混餚視聽是吧,什麼叫剛賣給我?又不是這一兩天的事情,都已經過戶一個月了!」
楊胖子氣得嘴唇直哆嗦,他努力踮起腳尖,下巴高昂,伸出一根手指怒指餘歡,聲色俱厲:「我上法院告你!」
餘歡環顧店內四周,一片狼藉。
桌椅凌亂不堪,餐盤碎片散落一地,消毒櫃的門已經碎裂,開放式廚房的玻璃上布滿了裂紋,顯然剛剛經歷了一場猛烈的打砸。
他再瞥了一眼捂著腦袋的余松年。
壓下心中湧起的三分火氣,忽然感到有些好笑,不禁嗤笑一聲,回頭問楊胖子:「你家裡條件這麼好,你怎麼不好好讀書啊?」
「你罵誰呢!」楊胖子憤怒地想要衝上前來。
趙警官眼疾手快,立刻抬手抵住了他的胸口,摁在了一塊黏稠的污漬,阻止住了他。
「再窮也不能窮教育,不然蠻橫慣了,連自己違法亂紀了都不知道。」餘歡好整以暇說著。
他一瞥趙警官緊鎖的眉頭,暗忖趙警官這手不能要了。
「這商鋪都已經過戶給我了,從法律上來講,是我的,不是你的。你砸店屬於故意損害他人財物罪,打人涉嫌故意傷害罪——」
聽著餘歡這一席話,楊胖子聲色俱厲的臉一滯。
餘歡一拍額頭,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麼,恍然大悟地說:「哦,搞錯了,你這屬於聚眾打砸他人財物、聚眾故意打人,影響極其惡劣,嚴重破壞了社會秩序。兩罪並罰,你還想上法院告我?等著坐牢吧你!」
這番話讓楊胖子臉色瞬間蒼白如紙,吶吶不言。
他的三個夥計也是臉色一滯,熱血上頭,群情激奮過後,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楊胖子轉過頭,帶著一絲僥倖問趙警官:「事情真有這麼嚴重嗎?」
已經了解案發起因和危害程度的趙警官,垂在身側的右手微微顫抖,只覺自己掌心黏黏糊糊的……
他根本不接楊胖子的話茬,只是轉過頭,對旁邊的年輕警員說:「叫輛車過來,把這些人都先帶回去。」
意味不言而喻,已經不是簡單的民事糾紛了。
一個高高瘦瘦的夥計捂著肚子,模樣十分痛苦,語氣誇張地叫冤:「警官,他們用沾屎的拖把打人!還有,我感覺自己的肋骨都被那個大胖子給踢斷了,疼死我了!」
「警官,他們四個人圍攻我一個,先拿酒瓶子砸我的頭,還對我拳打腳踢,我這才開始正當防衛的。」余松年那張滿是橫肉的臉上,露出委委屈屈的神情:「我小舅子看到他們四個圍攻我,才從衛生間拿拖把出來幫忙!」
徐倩聽到這話,在趙警官銳利的目光下,肯定的重重點了點頭。
這時,另一個捂著胳膊的夥計疼得額頭直冒冷汗,臉色蒼白如紙,他顫抖著聲音說:「警官!我的胳膊好像被這個大胖子打骨折了,現在一點知覺都沒有。」
趙警官語氣沉穩地詢問:「用什麼打的?」
這夥計一愣,支吾著沒有立刻回答。
余松年急忙說:「我什麼也沒有拿,赤手空拳,就我小舅子拿了搞衛生的拖把!他們可是又拿酒瓶子又掄凳子,差點沒把我打死。警官叔叔,我相信您一定會主持公道,既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楊胖子一步上前,張開嘴巴:「你——」
話音剛剛起了頭。
餘歡站出來,義憤填膺地揚起下巴尖,鏗鏘有力,抑揚頓挫地說:「你們明明先動手圍毆卻說自己是受害者,你們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趙警官完全沒有被這些人的情緒所左右,皺了皺眉頭,沉穩地說:「好了,都別吵了。有什麼事情到局子裡再說。」
「徐輝。」餘歡倏忽開口。
「在,歡哥。」徐輝立刻回應。
餘歡擺了擺腦袋示意:「先帶趙警官去衛生間洗個手。」
「好的。」徐輝忙不迭點頭。
掌心摸了屎的趙警官瞥一眼楊胖子和他三個同夥身上的污漬,頓時又皺了皺眉:「你們都去清理一下,別把我們的警車弄髒了。」
楊胖子有苦說不出地跟在趙警官後面,臉上是既無奈又苦澀,和他的幾個夥計一起走向衛生間。
餘歡看著他們的背影,然後慢慢走到余松年面前。
他稍微挪動了一下步伐,歪著腦袋,找了個合適的角度,有帽檐的遮掩,眸子在眼眶中劃了一個半弧,落在右下角的地面。
同時,嘴裡輕聲問道:「松年,你的腦袋沒事吧?要不要緊?」
余松年捂著受傷的腦袋,聽到餘歡的話後,嘴唇翕動了一下,頓時會意。
他突然身體一晃,聲音虛弱地說:「歡哥,我好暈,眼前一片發黑。」
話音剛落,他整個人就搖搖晃晃,踉踉蹌蹌地往身後的徐倩倒去。
徐倩早就注意到餘歡的暗示,趕忙扶住余松年的胳膊,但這只是徒勞。
余松年上半身含頭,少說一百斤,沉重的身體完全攙扶不住。
最終,余松年還是跌在了地上,不過因為徐倩的這一下攙扶,減輕了他跌倒的衝擊,沒有造成二次傷害。
外面的圍觀人群看到這一幕,頓時一陣騷動。
「松年!松年!」餘歡急切地蹲下身,拍拍余松年肉呼呼的臉頰,聲音充滿了焦慮和擔憂:「你怎麼了松年!?」
年輕警官登時邁步上前,彎下腰,伸手探在余松年的脖頸,仔細感受了一下。
轉頭對餘歡說:「先打120急救電話。」
「我,我來。」
徐倩忙不迭從外套口袋裡摸出手機……
餘歡裝模作樣的將沾著血漬的毛巾,墊在冰涼的水磨石地面上,將余松年的腦袋,側著扶在上面,以減輕他的不適感。
然後他站起身來,走向裡間置身事外的幫廚周建林,以及保潔何曉琴。
餘歡神色溫和,直接開口讓他們先回家,等下他要關門去治安局處理一下這事。
也不跟他們多說,言罷,就反身踱向余松年。
此時,趙警官已經回來,他正蹲下身準備檢查余松年的情況。
作為經驗老到的老警官,似乎馬上就要伸手,去翻動余松年的眼皮。
見狀,餘歡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忙不迭彎腰,拍了拍余松年的臉頰:「沒事吧,松年?」
余松年的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細縫,唯見天花板下,是肅然的趙警官和餘歡關切的臉龐。
他嘴唇翕動了幾下,虛弱地說:「我腦袋好痛……好暈……視線有點模糊……」
餘歡擔憂地說:「不舒服就先別說話了,閉著眼睛,好好休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