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435: 冰庫事件

  霍韶年透過窗戶,朦朧中見到病房內女人恬淡的睡顏。

  「我進去看桑桑。」

  這次攔下霍韶年的,不再是程安涼,而是盛家的家主盛光明。

  「爸?」

  「小三爺的這聲爸,太沉重了。」盛光明掃了一眼霍韶年俊臉的烏青,卻也沒有什麼好脾氣:「我同盛家,都承受不起。」

  若非陰差陽錯,他這個做父親的,也不會與女兒分開了那麼多年才見面。

  「……我……」

  方才霍韶年與程安涼聊了不少,對桑桑的愧疚越發深。

  他恨自己竟然放任一個月不理她,而桑桑她竟也沉得住氣一個月不聯繫他。

  霍韶年只當盛南桑是因為同他賭氣,還埋怨過她不來看自己:「……桑桑還好嗎……」

  「桑桑身子不好,住了一個多月的院。」盛光明打斷了霍韶年的話,他的薄唇扯了一抹苦澀:「你不是已經看到了麼?」

  因為受寒小產,加上被霍韶年誤會後輕度抑鬱。

  盛光明頓了頓:「如今你再來這些假惺惺,又有什麼意義?」

  「爸!」霍韶年雙腿驀地跪在地上:「是我被嫉妒蒙上眼睛,也是我對不起桑桑。可你讓大哥來代表桑桑談離婚,可我也絕對不會同意!」

  「呵。」盛光明輕笑道,「這麼多年,你們不是連場像樣的婚禮都沒辦?上流圈層並不知曉你們的婚姻,離了也好。」

  「爸。」霍韶年苦澀地笑了笑:「不管您怎麼想,我與桑桑都不會分開。」

  「你給她的都是無止境的傷害,霍韶年——」盛光明別過身子:「之前我也說過,我們盛家雖比不上你們霍家,可是女兒也不是由你們這樣隨便欺負的!」

  「爸。」霍韶年抿了抿有些皸裂的唇:「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

  當冰庫的門被打開的時間,霍韶年承認自己有些嫉妒得發狂。

  盛光明指著霍韶年,他幾乎是顫抖著手譴責道:「一句錯了,給桑桑的那些傷害就能夠被彌補嗎?」

  霍韶年被盛光明的一席話質問地啞口無言。

  他自詡自己是這世上最愛盛南桑的人,可現在來看,給她傷害最多的不就是自己嗎?

  「原本,桑桑的病是好了。」盛光明紅了眼:「昨日監控錄像顯示,她站在窗前足足十幾個小時,然後倒在了地上。醫生趕過來時,她雖昏迷,卻一直還在嘴裡反覆重讀『雪』……」

  霍韶年聽到這兒,忍不住掩面流淚。

  傻瓜。

  是他不好。

  又讓她想起了那年的雪崩。

  「桑桑之後又昏迷了許久。」盛光明並沒有理會霍韶年的痛苦,他繼續道:「我不會再讓你再見她,更不會讓她繼續再糊塗下去了。」

  隨後盛光明進到病房,留下霍韶年長久地跪在房外。

  翌日。

  盛琰拎著早飯來到病房區,在走廊瞧見霍韶年仍跪在盛南桑的病房那兒,便故意繞開。

  「爸。」走進病房的盛琰遲疑了片刻,接著道:「霍韶年還在門外。」

  「他若是願意跪著就跪著!」盛光明聲線冰冷,不留半點緩和:「比起桑桑受得那些苦,又豈是他在這跪上一天,就能解決的?!」

  這段時日以來,霍韶年的身體每況愈下,本就沒吃過飯,加之幾日前連續酗酒,多年的老胃病由此復發。

  京城醫院住的大多數是名貴。

  霍韶年這樣的身份,又是跪在醫院走廊的舉動,很快就傳進了霍老太太的耳朵里。

  霍老太太憤然地敲著拐棍:「盛家那個老頑固,簡直是欺人太甚!」

  「老夫人。」宋玉蘭連忙寬慰調解著:「其實這件事情,一個巴掌也拍不響。」

  「我有時候都在想,你究竟是哪邊的?」霍老太太披上了外套,對宋玉蘭道:「馬上讓虎子將那個孽障給我帶回來,別整日在外邊,丟人現眼!」

  「其實有件事情,調查的時候,我們發現三少夫人——」

  「盛家的那個野丫頭能有什麼?」霍老太太對此並不感興趣。

  「三少夫人之所以會住院,是因為小產。」

  霍老太太坐起來:「她又懷孕了?」

  見宋玉蘭點點頭,霍老太太又繼續道:「這事兒,阿年知道嗎?」

  「三公子並不知情。」

  「瞞著。」

  霍老太太最清楚自己的兒子,若讓霍韶年知道盛南桑失去了孩子,依霍韶年那份執拗,怕是跪在那兒一輩子都有可能。

  夜裡安謐得很。

  「三爺。」胖虎趕到醫院,霍韶年還是滴水未進地跪在外面,他看著心疼,便上前要去扶住霍韶年:「老夫人讓我接您回去。」

  「你回去告訴母親,在桑桑還未醒前,我是不會走的……」

  霍韶年搖了搖頭,他推開了胖虎,自己還要留在原地去贖清自己的罪孽呢。

  胖虎遲疑了些許,最終還是答應了霍韶年的要求。

  整整兩日,霍老太太都在霍公館寢食難安。

  聽到車子熄火的聲音,她急著跑到一樓的客廳。

  「老夫人。」回來的胖虎垂著頭,「三爺不願意回來,說是三少夫人還未醒,自己絕對不走。」

  這個混帳玩意兒!

  跟他那個不爭氣的大哥有什麼區別!

  霍老太太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

  盛南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的自己穿著潔白的婚紗。

  很快換了個鏡頭,霍韶年紅著眼對她說,桑桑。你好髒。

  於是盛南桑就被嚇醒了。

  「醒了?」感受到床上窸窣的聲響,睡眠極淺的盛光明睜開眼睛,他長舒了口氣:「肚子餓不餓?爸爸出去看看有沒有吃的。」

  盛南桑點點頭,盛光明出門時霍韶年還跪在門口,即便討厭霍韶年,但是那個男人的毅力,卻要盛光明傾佩。

  可是桑桑不能再受到傷害了。

  盛光明便沒回頭地走下樓梯口。

  盛南桑赤著腳從病房跳下,屋子裡的消毒水讓她幾乎窒息。

  在拉開門的時候,盛南桑瞧見了一月未見的霍韶年。

  「……桑……桑……」

  霍韶年掙扎地想從地上爬起,無奈跪得太久,一下子摔在了盛南桑面前。

  她別過身子,不想要再看見他。

  「……我……」還未等霍韶年說完剩下的話,便大口吐血。

  「阿年。」盛南桑滿眼擔憂,「你怎麼了?」

  霍韶年躺在盛南桑的懷裡,有氣無力地說著:「……對……我……」

  對不起。

  我愛你。

  盛光明拎著夜宵,老遠就看到盛南桑赤足跪在地上,撐著霍韶年。

  「桑桑。身子還未好利落,也不穿鞋,就亂跑。」

  盛光明邊數落著,邊將盛南桑抱回病床。

  「爸。」這是這些日子以來,盛光明第一次聽到盛南桑開口說話,他一時之間熱淚盈眶,應著,「哎。」

  「爸。」盛南桑側過身,看著躺在病房外的男人,滿心憂傷:「您能不能幫忙,扶阿年起來?」

  「他是個男人皮糙肉厚的,不打緊。」

  剛醒來開口的三句話里,有兩句都不離開那個臭小子。

  盛光明不由得吃了味。

  「桑桑。」盛光明端著米粥吹了吹,送到盛南桑旁邊,「霍韶年來是跟你離婚的。等到你身子養好了,咱們就去把這件事解決。從此,咱們盛家跟那霍家沒關係了。」

  離婚?

  他們終於還是走到這一步了嗎?

  「爸。我累了。」盛南桑閉上雙眼,也不再繼續吃食:「想休息了。」

  「你這孩子,才吃了多少——」

  盛南桑制止了盛光明的話,「爸。門外的人,勞煩您出去的時候,扶走吧。」

  知道自家女兒心善,盛光明出門時將昏迷不醒的霍韶年送去了急診室。

  當霍韶年再次醒來時,胖虎坐在床邊,「三爺,您總算醒來了!」

  「桑桑呢?」

  他記得他昏迷前的最後一刻,望到她赤足下床,也不知道身體怎麼樣了。

  胖虎猶豫了片刻,「那個——」

  「有事就說事,別吞吞吐吐的。」霍韶年不耐煩道。

  「琰少一早送來了這個。」胖虎從懷裡取出一個信封,他顫抖著手,送到霍韶年的面前。

  霍韶年拆開「離婚協議」四個字閃瞎了他的眼,他幾乎想都沒想立刻將協議撕得粉碎。

  霍韶年掀開被子,跳下病床,胖虎根本攔不住,只能在走廊喊:「三爺!醫生說你的身子,需要靜養!」

  「不用管我,我要去見桑桑。」

  霍韶年丟下胖虎,他來到自己昏迷前去的病房,意外的是,這一次盛光明竟然不在。

  小護士剛為盛南桑打輸完點滴走出病房,霍韶年豎起食指,暗示她不必聲張,在得到首肯後,他悄然地潛進病房。

  此時的盛南桑正怔怔地瞧著窗外,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桑桑。」

  盛南桑似乎能感受到身後的灼熱的目光,任由霍韶年從後面伸出雙臂擁著她。

  「是我不好。」他在她的耳邊低語:「咱們不鬧脾氣了,好不好?」

  盛南桑只是苦澀地笑了笑。

  在他看來,失去一個孩子,不過是在鬧脾氣嗎?

  她沉默著。

  直到霍韶年的薄唇碾-壓著她的乾涸,他滾燙的手肆-意地游-行在她藍白的條紋,貼近了她冰涼的肌膚,盛南桑才惡狠狠地朝著霍韶年咬了一口。

  霍韶年吃痛地放開她,抹了抹嘴角的血跡,卻傻呵呵地笑道:「看來,我們桑桑的身子是好些了。」

  「霍總。」長久的沉默解決不了問題,盛南桑開口道,「離婚協議我已經簽了,如果沒有什麼事......」

  「我沒有收到。」眼看著盛南桑哭出來,霍韶年又緊緊地摟著她,「我們這輩子沒有生離,只有死別。」

  「桑桑。」霍韶年又一次吻住她,「是我被嫉妒沖昏了眼睛,我不該那樣對你。」

  「我也知道現在的自己沒有資格說這些,但是桑桑,你不能就這樣一棍子就把我打死。」

  「這一個月,沒有你太難熬了。」

  「桑桑。是我錯了。」

  「別哭,你一哭,我的心都跟著碎了。」

  「阿年。」許是哭得累了,「我跟程安涼真的沒有什麼。」

  「嗯,我知道。這個事情,我已經開始查了,陷害你的人,我不會放過。」

  可他們的孩子。

  一想到孩子的事情,盛南桑哭得更厲害了。

  「桑桑。我們下月十四號就把婚禮辦了好不好?你知道,我霍三娶媳婦又不是看著天氣起來的。」

  他的話那麼真情實意。

  「真的?」

  到底還是會被他的甜言蜜語感動。

  「我幾時騙過你?」

  盛南桑這才收住了眼淚。

  「那你發誓,說你以後如果再誤會我,你就......」終究是被霍韶年慣得性子驕縱許多,可並不妨礙霍韶年喜愛。

  霍韶年笑著舉起右手,開始起誓:「如果我以後再誤會桑桑,天打雷劈不得......」

  「好了。」盛南桑用手捂住了霍韶年的後半句話,「不許再說了。」

  「桑桑。我們以後,再也不爭吵了好不?

  「嗯。」

  盛南桑由著霍韶年抱在懷裡。

  走到門外的盛琰想要進去喝止霍韶年,卻被盛光明制止。

  既然是孩子自己要選的路,那就由著她自己承受吧!

  自己作為父親,也只能送去祝福。

  一晃數月,盛南桑的身子已經徹底痊癒。

  而已經被營救回來的池早安也告訴盛南桑,這件事兒與沈清歡脫不了關係。

  可是盛南桑並不相信。

  與池早安的電話光斷,霍韶年的電話就切了進來。

  自從冰庫事件後,霍韶年便不再讓盛南桑去拍戲。

  不知為何,自從失去了第二個孩子以後,即便兩個人和好如初,盛南桑與霍韶年之間的話題卻越發少了起來。

  人們都說,時間會消磨盡一切的愛與恨。

  霍韶年不懼邪,不懼命,卻唯獨懼怕盛南桑離開他。

  他並非不知道兩個人之間現在完全靠著他一腔熱血維持著,他查過冰庫的事情,沈清歡聽說盛南桑的事情後也表示了關係,可是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麼在為真相蒙上了黑霧。

  而這團黑幕的背後,很有可能就是盛南桑開始疏遠他的原因。

  「三爺。」胖虎敲了敲辦公室的門:「沈小姐求見。」

  視頻里的盛南桑聽到後動了一下,霍韶年不打算瞞著她,於是點頭示意胖虎把人帶來。

  自冰庫事件後,沈清歡的口碑一落千丈,尤其是地下車庫的那段視頻,更是將沈清歡的忘恩負義表現地淋漓盡致。

  霍韶年轉動著手裡的筆,他倒是想看看沈清歡如何為自己自圓其說。

  ——糖糖的話分割線——

  唔。

  還記得《影后她每天都被套路》意難平的結局嗎?放心,蠢糖會填上坑的。

  而十九歲的小清歡與十四歲的時候處理問題也不會一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