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攆人的態度很明確，畢竟因為這麼一點挫傷就往醫院跑的還真沒見過，不過帶笑的眼神一直在兩人身上來回看。
這位男同志氣場少見，臉實在長的好，女同志嬌俏可人，他當醫生這麼久還真沒見過誰的肌膚能嫩成那樣。
兩人站一起太養眼，感情又這麼好，看著真是賞心悅目啊。
程夢也發現醫生看他倆的眼神就像看一對新婚夫妻，帶著欣賞和揶揄，她紅著臉趕緊推著賀定洲跑，人類喜好吃瓜的天性真是不分場合地點。
從醫院出來，直到車子開進市區，停在一家照相館門口，程夢才反應過來，「咱們怎麼來冰城了？」
賀定洲下車給她開門，再依次抱她和方寧下車，「你腰有傷，回駐地時間太長，先不走了。」
「那來冰城是？」
賀定洲一手牽著方寧，一手扶著她，「不是想拍照嗎？趁寧寧頭髮還卷著，拍下當留念。」
程夢猛然看向他，當時那麼說不過是有感而發，隨口的一句話，他竟然......
「怎麼了？」
程夢搖頭，她只是，只是沒想到有人能記得她說過的話並去做，一時間怔忪了而已。
賀定洲揉了揉她頭頂的發旋，「先別急著笑，拍的時候容易僵。」
程夢心裡亂糟糟的，更多的是彆扭，「我可沒你僵！」
「對，舅舅你笑的可僵了。」
小方寧真是個人才，程夢帶著揶揄的笑斜了他一眼，賀定洲假裝生氣作勢要抓方寧，她拉著尖叫的方寧一路跑進照相館。
她沒來過照相館，也從來沒照過相，不對，還是照過的，照過兩次身份證。
相比她的怔忪方寧就自在的多，都不用店主招呼，帶著她熟門熟路逛起來，「姐姐，咱們換衣服嗎？拍什麼樣的？」
店主特別熱情，「看你們喜歡什麼，咱們這裡啥都有，綠軍裝，布拉吉，你看這麼多款式花色，隨你挑，你長的好看，怎麼穿都好。」
程夢被誇的臉紅，不是害羞，而是羞恥。
就像後世見到女的喊美女，見到男的喊帥哥，她無論如何做不到大方應聲，因為她知道自己不美，華而不實的叫法，直教她羞恥。
店主是好意，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尤其當著賀定洲這個容色真正優越的人的面，她的羞恥感加倍。
她說不好一時而來的情緒為何如此激烈，只能掩飾般的詢問方寧，「咱們穿自己的衣服拍可以嗎？」
方寧是個敏感懂事的孩子，姐姐這麼問了，他馬上改口，「好啊好啊，我的衣服還是姐姐做的，拍下來長大了看。」
換這裡的衣服還要加錢，就當省錢了，程夢這樣勸自己。
畢竟漂亮的裙子穿在美人身上可以相得益彰，穿在她這個黑瘦的豆芽菜身上，她都替裙子可惜。
見方寧答應，程夢鬆了一口氣，還是穿自己的衣服，大大方方的就好。
一抬頭賀定洲正注視著她，心裡咯噔一下，「怎麼了？」
賀定洲越過她，在身後的一排衣服里挑了一身淡綠碎花的布拉吉裙子，「先穿自己衣服拍一張，再穿這個拍。」
店主在一旁使勁夸，「還是解，放軍同志眼光好，這件肯定襯你。」
見程夢還想拒絕，店主不贊同道，「這位女同志，我可要說你了，咱們照一次相不容易，可不能給自己留遺憾，你對象多好啊，捨得為你花錢，還給你挑裙子，你就別推辭了，趕緊的。」
這可不是錢的問題，她只要一想自己像只黑瘦猴子一樣穿著布拉吉就覺得難堪，她寧願養的白胖一些再來穿好看的衣服。
見店主去準備，她把裙子掛回去，「給方寧挑一身就行，我不用。」
賀定洲雙眼專注在她身上，「為什麼不想穿？」
程夢看了他一眼，嘆氣道，「我穿肯定不好看的。」
「好看。」
他說的特別認真，讓程夢欺騙自己是安慰都不能夠，可是為什麼呢？店主是為了恭維客人，賀定洲呢？
他們能非親非故，是剛認識的陌生人，哪怕她救了方寧，賀定洲也沒必要對她這麼好，他更不是說違心話的人，難道，他審美奇葩？
賀定洲不知道程夢對她自己有什麼誤解，如果她穿裙子不好看，那好看的也沒幾個了。
把裙子重新拿給她，拉著方寧進男更衣室之前還不忘念她一句，「進去換，除了身高，其他都沒問題。」
直到程夢站在更衣室才回過味兒，這人又刺她身高，她看著手裡的裙子，確實很好看，可越好看心裡的抗拒就越多。
她真的從來沒穿過裙子，無論前世今生，都沒有過。
程夢很擅長勸解自己，丑就丑吧，就當一次新的嘗試和改變，不管美醜都是她自己，承認自己，接受自己，也認清自己。
她笑的無奈，解了自己的衣服，開始套裙子。
無意間看到了穿衣鏡中的自己，愣在當場，那是她？
只見鏡中一個皮膚嫩滑白淨，膚若凝脂的少女，滿眼錯愕的看著鏡子，她正舉著胳膊套衣服，把玲瓏有致的身材暴露無遺。
這是她？
程夢自從回來，只在水裡看過自己的樣子，後來想起用雪花膏蛤喇油保養，也從未想過會有逆天效果。
哪怕吃了米粒果凍，因為沒有傳說中洗精伐髓後排出身體污垢的驚人效果，她自然而然忽略了自身變化。
逃跑路上又提心弔膽，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思花在自己身上。
又或許在某個瞬間覺得自己白了一點，想過就忘，從未深思，才在此刻驚嚇大於驚喜。
她撫上自己的臉，鏡中的人也一樣的動作，是她自己。
真的不一樣了，現在的她和三道灣的她，簡直就是兩個人。
臉上沒有曬傷沒有疤痕，皮膚如剝了殼的雞蛋一樣白皙滑嫩，原本的她竟然長這樣？
程夢看的仔細，五官輪廓和上一世的自己很像，處境不一樣，心態也隨著改變，最明顯的就是眼睛。
沒了上一世的悽苦茫然，此時的她雙目有神，黑白分明，瞳孔又黑又大，看起人來顯得神秘又清澈。
而鼻子挺翹秀氣，透著份可愛，唇若含丹，之前咬過的地方透著血色，仿若點了胭脂，嬌嫩潤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