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夢乖乖等到碼頭工作人員下班,巡邏隊一開始每半小時繞一圈。
後來頻率逐漸降低,時間走到零點時,巡邏隊已經一個小時沒動靜了。
她沒有輕舉妄動,泡在海里耐心的等待。
果然十分鐘之後,巡邏再一次出現。
這次不僅姿態懶散,本來五個人的隊伍,如今只有三個人。
程夢知道自己等的時機終於到了,這幫人接下來不出現的肯能極大。
起碼有一個小時留給她探索這個碼頭的角角落落,她要仔細辨別夢中賀定洲最後倒下的地方。
然後去那裡守株待兔,等著他。
巡邏走過二十分鐘,程夢才從海里冒出頭,準備上岸。
她剛才在水裡已經把碼頭四周仔細看過一遍,靠近大洋那邊一個偏僻的廢舊廠房,看起來莫名的眼熟。
程夢打算上岸,去那裡探一探,好確定她之後的行動該怎麼做。
就在程夢上岸到一半,一隻腳已經踩到沙子的時候,她靈敏的耳朵突然捕捉到細微的摩擦聲。
她迅速入水,隱藏起來,注視著聲音來源的地方。
為了看的更清楚,她拿出望遠鏡一瞬不瞬盯著。
碼頭雖然下班了,可主幹道上有路燈,輻射範圍雖然不廣,但光線讓陰暗偏僻的地方多了些微光影,並不是完全看不清。
所以當那幫人貓著腰,輕手輕腳慢慢靠近她原本想去一探究竟的地方時,她知道就是這些人,不會錯。
其中有三個體型強壯的人,每人肩頭扛著一個人形物體。
為了看的更清楚,程夢迅速往廢棄廠房那邊游。
她憋著一口氣,不敢眨眼,這時候恨不能自己有千里眼。
直到大體判斷出被扛著的人不是賀定洲她才敢呼吸。
能被扛著肯定是沒辦法行走,身上有傷。
這些人從身形到膚色,明顯是黃皮膚。
既然不是棕熊的人,而且從他們鬼鬼祟祟的樣子判斷,他們不想讓本地人發現。
程夢沉在水裡,看著他們進了破舊廠房,她只能打消上岸的想法。
暫時不能確定這些人是不是和賀定洲有關係,她只能告訴自己耐心,千萬別著急。
上岸不急在一時,這些人比碼頭的巡邏員還警惕,十幾個人,她不得不謹慎。
她腳下劃著名水,緊盯這幫人。
本以為會是一幫偷渡者,此時出現會有什麼動作,結果他們進去之後廠房閃過一瞬間的亮光,之後歸於沉寂。
有五個人端著槍走出來,蹲在廠房周圍警戒,之後再無動作。
程夢小心沉入海里,游到安全的區域才重新冒頭。
她往奧斯托克內城的方向望去,也不知道賀定洲現在在哪裡,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他。
茫茫人海......
不知不覺游離了碼頭範圍,等回神的時候只能看到遠處碼頭微弱的燈光。
她現在在奧斯托克碼頭的西面,再順著海岸線往北游,就能到內城,而她的右邊則是真正的,一望無際的大洋。
她一時有些茫然,人在巋巍的自然面前,只能生出無限的敬畏,而人類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計。
心情突然喪起來,她搖了搖頭,把消極的想法甩出腦海里。
人可以喪,但不能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程夢又一次告誡自己,趕緊想辦法轉移注意力。
心情不好的時候,當然只有美味才能喚醒愉悅因子。
為了儘快調整好心態,程夢決定夜捕,好不容易見到了大海,怎麼能不接受大海的饋贈呢?
她把裹著嚴嚴實實塑膠袋的手電筒拿出來,和瞎子摸象一樣,走過路過,能看見的,能抓住的全部收進空間裡。
最後發現手電筒在海里能見度極低,太黑了效率不高,反而浪費體力。
不如在礁石周圍看看,總有美味藏在礁石縫隙里,翻翻找找收穫反而不錯。
她找的認真,逐漸上頭。
意識到了,不想管,就當消磨時間,放空腦子好了。
程夢遊著游著發現水位線淺了,四周亂石多起來,大概靠近海岸線了。
她乾脆從海里冒頭出來,打算歇口氣就往回遊。
今天就先到這裡,明天可以試試白天入海。
她把泳鏡掀到頭頂,從空間拿出毛巾擦了擦臉,倒了倒耳朵里的海水。
當耳朵恢復正常,連著嗅覺也靈敏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好像聞到了一絲絲香味,肉香,很淡,一瞬即逝,不是錯覺。
程夢連頭皮都繃緊了,附近有人?
一瞬間她腦海中閃過很多想法,越緊急的時候反而越鎮定,她遵循內心的想法,將手電筒開關往上推。
剎那間,她暴露在空氣中。
程夢想過了,無論對方是誰,只有她自曝,才能打破僵局。
而她身為女性,她有天然的優勢。
只要給她靠近的機會,對方就不可能傷害她分毫。
她一邊把手電筒上的塑料扯下來,一邊弱弱的喊,「誰在那裡?」
說著在四周掃過,暫時沒看見什麼可以的東西。
她卻不敢放鬆。
故意抖著嗓子小聲喊,「誰在那裡?快出來,別故意嚇人。」
想到另一種可能,她不僅用英語喊了一遍,甚至用她不太熟悉的棕熊語磕磕絆絆的發問。
而躲在礁石後的賀定洲大驚失色。
他本來跟著那幫人到了碼頭,在確定他們的落腳點之後又返回了這片亂石中,打算在這裡過夜。
當那個人影從海里冒頭的第一時間他就察覺到了,逆著月光也能判斷出是位女性。
賀定洲不是多管閒事的性子,所以他當做沒看到,世界上多的是奇奇怪怪的人,也不缺蠅營狗苟之輩。
只要不妨礙到他,他就能當睜眼瞎。
這片亂石灘是天然屏障,既能遮擋海風,又能隱藏他的身影。
賀定洲將視線收回,不再為不必要的人事物多浪費一分心神。
他很餓,下水捕魚是一個辦法,可天氣太冷,下水意味著感冒,反而得不償失。
他只能忍耐再忍耐。
閉上眼假寐,想著明天或許可以在石頭縫裡找點小螃蟹之類的衝擊。
胃裡餓的反酸,腸子好像攪在一起,渾身不舒服。
為了安撫五臟廟,能讓他好好養足精神,賀定洲不得不把懷裡那一條肉乾拿出來。
放在鼻尖聞了聞,小心翼翼的含了含,咬下極小的一點點碎末。
在口腔里來回嚼,捨不得咽下去。
就在這時耳邊炸起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