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夢有點驚訝，不過這驚訝也就一瞬，畢竟別人沒有義務替你澄清流言。
孟輝很是挫敗，就算是普通朋友，遇上這樣的事，也會埋怨他不夠義氣。
可程夢的表情連變都沒變，她不在乎。
他熱情也好，冷漠也好，都與她無關。
因為面對的是他孟輝。
正因為看清楚了這一點，孟輝才叫真的難受。
「如果是賀定洲，你還覺得無所謂嗎？」
「他不會。」
程夢說的自然又堅定，孟輝聽的心塞。
「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去走了，馬上上課了，你也回教室吧。」
孟輝衣兜里的首飾到底沒有送出去，他不敢，因為沒資格。
在程夢清洌洌的眼神里，他只覺得自己齷齪。
程夢不知道孟輝的心思，也大概能猜到流言出來之後他不幫忙解釋的動機。
可就像之前說的，別人沒有義務。
她扭頭忘了這件事，專心在學習中。
之前自學，刷題，和有老師領路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她特別喜歡聽老師解題。
不同的思路碰撞在一起會產生特別奇妙的思維火花，對她來說是不同的體驗，感覺非常好。
對程夢來說今天的對峙不過是日常生活中一個微不足道的插曲，她按部就班的生活。
轉眼到了周一，早上七點半在操場集合，早操之後全校集合，按照慣例對上周進行總結，該表揚的表揚，該批評的批評。
而這周的壓軸節目就是朱婷和劉艷當眾讀檢討和對程夢公開道歉。
等校長和教導主任訓完話，朱婷在班主任的示意下低垂著頭登上主席台。
教導主任把話筒懟到她嘴邊，語氣冷硬，「開始吧。」
朱婷展開手裡的稿紙，念了兩句，站在一旁的教導主任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
「聲音放大，端正態度！」
朱婷被嚇的哆嗦，吸了吸鼻子，再張嘴聲音從話筒里傳出來，整個操場靜的好似掉根針都能聽到。
程夢站在班級隊伍里，聽著朱婷範文一般的檢討，沒什麼感覺。
造謠一張嘴，避謠跑斷腿。
就算她道歉，也會有人拿著以前的流言來攻擊她。
所以她不在意對方嘴裡的對不起，而是讓朱婷站在大庭廣眾之下，體會羞恥和社死。
她身上的流言洗不清，她朱婷也別想獨善其身就是了。
「......程夢沒解釋，所以我誤以為她的手鍊是孟輝送的，只是普通朋友，幹嘛收人家貴重物品？」
「因為不理解，我才對好朋友劉艷說起了此事，可沒兩天全校都傳遍了。」
「後來越傳越離譜，好多人都說程夢的壞話，說她作風有問題，說她不檢點，這些話我從來沒說過。」
「無論如何，我要對程夢同學道歉，這件事對她的名聲造成了傷害，真的非常對不起。」
「這不是我本意，從沒想過害人，請程夢原諒我。」
朱婷鞠躬之後走了下去，周圍人悄聲交談的聲音聽起來嗡嗡的，還有那些落在身上的眼神，躲閃的打量，都讓人不舒服。
可這些不舒服說到底其實無關痛癢，完全可以忽略。
她看著慢慢走下台階的朱婷，嗤笑一聲，連檢討都寫的好似她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一樣。
對她自己做錯的事含糊帶過，反而不斷的提她這個受害者在流言中是怎樣的形象。
不斷的說她個人作風有問題，不檢點，心思是真深啊。
這不能稱之為檢討，反而應該稱之為受害者罪名告知書。
朱婷退下來之後劉艷緊隨其後上台。
相比朱婷一副羞愧難當不願抬頭的樣子，劉艷反而昂首闊步，毫不心虛的樣子。
劉艷真的不心虛嗎？
心虛的。
她唯一的心虛就是相信朱婷的話，稀里糊塗被人利用。
自從事情發生之後，她就沒怎麼出門，一直在憋檢討和發愁公開道歉。
她要臉，事情傳開，她爸媽知道後肯定要削她。
周末這兩天，朱婷動不動就來她家，哭喪著臉道歉，她本來都要心軟了，可聽聽，剛才朱婷說的話多硬啊。
把事情推的乾乾淨淨，她沒錯，全是別人的錯，她可無辜又可憐。
劉艷把檢討卷吧卷吧塞進兜里，她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種窩囊氣。
握著話筒就開噴。
「我是高二三班的劉艷，首先我給程夢同學道歉，沒確定事情真假之前和同學分享了八卦，這是我的錯，我認。」
台下的朱婷聽著劉艷鏗鏘有力的聲音，心連著身體一起抖了抖，她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劉艷接下來說的話，讓她兩眼發黑，恨不能消失在原地。
「但不是我的錯，我堅決不承認。」
「流言裡涉及到程夢的那些話，全是朱婷斬釘截鐵親口告訴我的，說是她親眼看見親耳聽見的，所以我才告訴了朋友。」
「甚至後面傳出來程夢那些作風問題，都是從朱婷嘴裡說出來的。」
「如果說我有什麼錯，那就是我識人不清，把鬼當朋友，被人利用不自知。」
「朱婷就是嫉妒程夢比她漂亮，比她學習好，穿的好，戴的好，吃的更好，還有男生追，她羨慕嫉妒，才心裡扭曲，想用流言毀了人家。」
「程夢是受害者，我也是受害者，提醒大家看清身邊的朋友，遇見朱婷這樣的人趕緊跑，我的下場就是最好的例子。」
「最後我鄭重給程夢同學道歉，雖然不是我本意，但我的無知給你造成了傷害，對不起！」
劉艷鞠躬，下台。
不止學生，就連老師都挺意外，劉艷這個學生還挺有擔當。
程夢也挺意外，她以為劉艷也會和朱婷一樣陰奉陽違，沒想到對方這麼痛快。
劉艷下台後當著眾人的面一路走到程夢面前，對著她再一次鞠躬道歉。
程夢詫異了一瞬，這個道歉，她可以接受。
恩怨一筆勾銷。
今天的早操對學生們來說太炸裂了，尤其是劉艷后來的翻轉，才叫大家拍手叫絕。
解散以後所有人很興奮的談論這件事，大家口中的主角成了朱婷。
從劉艷反水的那一刻起，她將深切的體會到眾口之下的討伐和厭惡。
那些她曾經加注在程夢身上的惡毒謠言，會慢慢的全部出現在她自己身上。
被人背後議論，避之如蛇蠍，走到哪裡都會被指指點點。
這些程夢遭受的，她可以不在意的事情，沒有程夢道行的朱婷可做不到不在意。
最好的報復就是讓其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