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蕾看時間差不多，該去食堂上工了，把桌子上的禮全部鎖進她自己的柜子。
那可是她自己工資買的，花了4塊錢呢，萬一被那倆丫頭片子吃了，得疼死她。
明天她還得接著去示弱，多去幾次，一切都是為了工作。
一個月十八塊錢啊，都快趕上她家三個月的收入了，輕易放過可能要後悔一輩子，她張蕾可不傻。
第二天早飯忙完，張蕾重新提著東西去程夢家門口晃，門敲的哐哐響，四周鄰居都被驚動了。
「我說妹子，你看著挺年輕，咋眼神不好呢？那麼大一個鎖掛門上，你愣是看不見啊。」
黃棗嗑著瓜子從隔壁走出來，一點也沒給張蕾留臉面。
張蕾訕訕的笑，「你看我，光惦記著給程姐姐道歉，啥也沒注意。」
黃棗正無聊呢，她家老呂忙的腳不沾地，自打她來了家屬院，周圍的家屬都沒認全，更別說串門了。
張蕾逮住機會，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說了。
「我也不是要頂了程姐姐工作......」
「既然你不是想頂人家工作，正主回來了，你走啊，多簡單的事。」
她話沒說完，就被黃棗給噎回去了。
「我可能說話沒大沒小，惹了程姐姐不高興，想著上門賠禮的，我......」
「那你說話沒大沒小那確實不好，人家歲數比你小，可真算起來是你師父，你拖人家的福，賺了兩個月工資，這禮是不是薄了點？」
這會兒周圍已經聚了好幾個大人小孩，紛紛附和。
「你聽黃嫂子的，這禮太輕，一包桃酥可拿不出手。」
大家都給張蕾出謀劃策，她聽著報出來的東西，決定就當沒聽見。
她才攢了一點私房錢，可不想給那狐狸精花出去。
就在這時候，身後響起一個特別特別好聽的聲音，張蕾瞬間面紅耳赤。
她扭頭看過去，差點沒了呼吸，好英俊的男人，也太好看了。
大家都叫他啥？賀團長？她來這麼久怎麼沒見過？
啊！他看她了！
說了什麼？完全沒聽見，眼裡只有那張讓人神魂顛倒的臉。
她好高啊，氣勢比她哥哥還足。
張蕾還滿眼星星的時候，旁邊的黃棗手在她眼前揮了揮，「回魂了，回魂了。」
回神一看，男人已經進門了，大門擋住了他的身影，張蕾心裡空落落的，恨不能撲進去。
「別看了，賀團有主了，眼睛看穿也不是你的。」
張蕾皺眉，有主了？「結婚了？」
黃棗哈哈大笑，「我發現你這姑娘眼神是真不行，剛才看不見門上的大鎖，這會兒看不見賀團進的是誰家的門，年紀輕輕的，真是......」
可憐兩字雖沒說出來，可不止周圍人聽明白了，就連張蕾自己也明白。
張蕾當頭棒喝，誰家的門？
程夢家的。
「他是程夢的？」
黃棗手裡的瓜子見底了，她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那不明擺著嘛，人家是兩口子，你沒戲。」
太扎心。
一個人這麼說可能沒事，可一幫人都這麼說，那就是捅心窩子。
「我沒那心思，我只是，只是......」
「知道，你只是痴心妄想一下，小姑娘嘛，都愛做夢。」
張蕾想挽尊一下，結果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老女人給打擊的體無完膚。
大家聽黃棗說的直白，一看就是爽快人，反而沒了之前的小心翼翼，竟親近起來。
就站在程夢家牆角，說說笑笑。
張蕾走也不是，聽也不是，眼神頻繁往程夢家看。
耳朵就像篩子，主動吸取眾人口中她想聽的八卦，比如賀團，比如程夢，聽著聽著反而走不動了。
「我們上年紀的人聊天那是磨時間，你個小姑娘家家的癮咋這麼大呢？」
黃棗做了個歪著脖子偷聽的姿勢，「她剛才就這樣。」
說著哈哈大笑，「站咱們跟前正大光明的聽唄，偏偷偷摸摸的，你說好笑不好笑。」
黃棗就是個妙人。
簡簡單單一句話，從她嘴裡說出來就是比別人來的搞笑。
大家被她逗的笑出豬叫，只有張蕾一個人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張蕾生氣的跺腳，轉頭跑了。
大概跑太急，沒控制好度，膝蓋一軟踉蹌著趴在地上，手裡那一封桃花酥壓在身上碎成了渣渣不說，就連她的下巴也磕出了血絲。
程夢還不知道她家門口多熱鬧，她一早搭著小鐵的車來了縣城。
開學之後，學校沒見到她人，以為出了什麼事，通過戴校長聯繫她。
她今天來先報導一下，再和老師聊一聊，為七月份的中考做準備。
校長以及班主任看到她回來，特別高興。
她順道做了一套開學考試的試卷，直到中午才走出辦公室。
王玉芹和馮曉桃早在外面等了。
「今年過年特別熱鬧，我們來一起看了花燈，逛了廟會，就缺你。」
馮曉桃更想知道外面的世界，「京都怎麼樣？好玩嗎？」
程夢再一次祭出照片，總共五張，兩個人翻來覆去的看。
王玉芹只傻樂，馮曉桃倒是有些愁緒，「我以後要是能走出去就好了。」
程夢笑的溫柔，「當然能走出去了，好好讀書，考好的高中，再考大學，不僅能走出去，還會有一份穩定的工作。」
對未來有訴求的人，程夢都抱有極大的好感。
因為有訴求，才會去思考，去實施，去邁出那一步。
世界上渾渾噩噩的人占大多數，只有少部分人小小年紀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並為止奮鬥。
曉桃明顯屬於有想法那一類。
「工作是女孩子的底氣。」
馮曉桃眼神發亮，她大很早以前就意識到她很不滿足，總覺得要做點什麼，可就是說不出心裡的想法。
臨門一腳，卻無法專注的踢出去，卡的她連情緒就不穩了。
聽程夢的話，她豁然開朗，是啊，她想要的其實很簡單，就是底氣。
通過自己的努力，給自己增加足夠的底氣，才不會像她媽那樣卑躬屈膝，毫無尊嚴可言。
她的心事，被程夢用簡短的語言總結了出來。
馮曉桃給程夢一個大大的擁抱，「謝謝你。」
程夢特別欣慰，人一旦有了明確的目標之後，連眼神都會變的有力，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