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蕾被說的沒臉，畢竟是個未婚姑娘，就算潑辣也只是小聰明。
平時很少有人和她對著吵，一是她年紀小，二是大家不想計較，養的她說話不過腦子，性子上來了什麼都敢說。
「你不要血口噴人！」
別的話卻不好接，說她不想要工作？還是說她沒陰陽怪氣？
誰不想要工作誰是傻瓜！
一個月十八塊錢的工資，誰敢想？
雖然比不上工人，可這活計她清閒啊。
別看一天三餐，她也就切切菜洗洗碗，比家裡的活還少，她不惦記她就是傻子。
可她顯然低估了這次的對手，是個硬茬子。
程夢不予在此計較，沒意思，她喜歡謀定而後動，一擊致命。
和周圍緊張的後廚同事們揮手告別，走之前還不忘提醒張蕾。
「小心禍從口出，人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等別人來管的時候，會被打腫的。」
張蕾氣到發抖，直到人走了才敢罵兩句，可這時候才發現之前還算和氣的同事們，對她都避之不及。
這態度變的太快了，始料未及。
還是她死皮賴臉的纏，才有個大娘點她，「你既然知道人家程夢對象厲害，咋還往槍口上撞？」
這腦子是聰明還是糊塗呢？
張蕾醍醐灌頂，是啊，她咋憨了？
甩下圍裙，往家跑，她要找她哥去。
程夢剛出食堂就被廚師長給叫住，「剛才聽見你說話，我沒好意思出去，免得被拉著斷官司。」
「那您現在出來，就不怕我讓您斷一斷？」
廚師長從煙盒裡抖出半截煙，點上。
他是個老煙槍，在廚房裡絕對不碰煙，一出廚房煙不離手。
「你和潑皮無賴可不一樣。」
他好歹是廚師長，多少知道點內情，對程夢他一開始抱著能頂就頂著的態度，沒想到這姑娘眼裡有活，做事麻利，很得他的眼。
對新來的這個，他不予置評，總之眼不見為淨。
「這工作還在你名下，你要想回來繼續干，我立馬讓她滾蛋。」
難得廚師長表態，程夢笑著問，「不怕得罪人？」
雖然還不知道張蕾背後是誰，但能搶到這塊肉，總也有些本事的。
「得罪就得罪，廚房裡天天烏煙瘴氣，成了老娘們兒說八卦的地方。」
看得出來廚師長怨念很大。
張蕾的到來改變了後廚的工作氛圍，明顯給廚師長增添了負面效果。
她卻不能準確的表示會繼續干。
畢竟她在食堂工作本來就是為了解決當初的戶口問題，不是非干不可。
雖然張蕾很討厭，但她也不能違心的說她會回去干，讓對方趕緊滾蛋。
但廚師長明顯對新員工不滿的情況下，她也不能痛快答應不幹了，反而不好。
只能表示她回去想想，過兩天給答覆。
程夢對這個張蕾的背景很好奇，扭頭去了錢嫂子家。
「她呀，你是沒見過，但肯定聽過，孫招娣的小姑子。」
那就是張副連長的妹妹？怎麼奇葩總往一起聚呢？張副連長看著不是能言善辯的人啊，怎麼他妹妹這麼會扣帽子？
「那姑娘說是來伺候她嫂子生產的，其實啊，是來相看對象的，眼光那叫一個高，來了兩個多月了，一個沒看上。」
聽錢嫂子的意思，是想找了軍官，普通兵反而看不上。
「過完年食堂剛開，人家就補了你的缺。」
錢嫂子有個奇怪的癖好，她自己是個愛聽是非，嘴快腦子也快的人，偏偏在處朋友上她最不喜歡也是心眼多的人。
「我們都以為你去探親了，過幾天就回來，人家消息多靈通，直接踩著你上位。」
程夢倒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她只是學徒工，而且沒打算長久干，被人占了位置並不要緊。
如果張蕾吃相好看點，說不定她真能痛快讓位。
錢嫂子義憤填膺的樣子，看起來想法不少，「大家都挺想補我的空擋？」
錢嫂子瞪了她一眼，食指戳了戳她腦袋，「你別不當回事，這事兒嚴重著呢！」
錢嫂子解釋了一番程夢才意識到她或許想簡單了。
「家屬院食堂本來就那麼幾個固定的崗位，你這個學徒工可不是平白無故增加的，你忘了你在水裡混了一身傷，躺了半個月才好？那是部隊給你的獎勵，是賀團給你爭取到的屬於你的福利！」
說到這裡她語氣里全是不屑，「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想頂替就能頂替的。」
錢嫂子語氣里全是，你可不能遭了一回罪反而給他人作嫁衣裳的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程夢還真的忘了這一茬，當初賀定洲也沒明說，她多少意識到了，也沒在意。
只想著既解決了戶口問題還能掙點零花錢，工作又不是什么正式崗位，並未深想。
可她忘了，這是有一份工作就能改變命運的年代，哪怕是學徒工，都能高高在上。
「這倒是我想差了，確實不能輕易鬆口。」
錢嫂子這才滿意了，「這才對嘛，你要不想干，那誰也別干，寧可把這個崗位撤了也不能讓那些人占便宜。」
錢嫂子本來和張副連長家處的挺好，上次孫嫂子做的不對，她還陪張連長一起來道歉，這會兒如此不待見，應該也是有了齷齪。
「我回頭和賀定洲商量一下，看怎麼辦好。」
「對，賀團主意正。」
錢嫂子是絕對的賀團簇擁者。
大概是剛回來，賀定洲忙的團團轉，早上出去一直到晚上夜幕降臨才回到家。
等他洗漱完才把食堂工作的事說給他聽，徵求一下他的意見。
賀定洲聽完稍作思考，「撤了，錢嫂子說的沒錯，本來是專門給你新增的崗位，你不干，別人也別想占。」
程夢見他揉著眉心，上前給他按摩腦袋，「怎麼了？很累嗎？」
賀定洲頭向後靠在她身上，「嗯，積壓了很多問題。」
程夢的按摩特別管用，十分鐘後腦袋輕了很多。
賀定洲拉過她的手揉，剛才給他按摩的用力最多的兩根手指通紅一片。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既要專心準備中考，還要給毛憶梅畫圖，更好寫文章，哪裡有時間再兼顧食堂的工作？」
「我也是這麼想的，就是撤了位置，會不會不好？」
畢竟當初為了她專門新增的，她才幹了半年就不幹了，有點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