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路遇私奔

  這次程夢不敢再胡作非為了。

  身上逐漸暖和起來,捂在大衣里有點喘不過氣來。

  她悄悄扒開一個縫隙看外面,凌晨五點鐘,大家已經開始排隊了。

  賀定洲低頭看她露出一點腦袋尖的樣子,心裡發軟。

  她和剛認識的時候有了明顯區別,在他面前性子活潑起來了,愛玩愛鬧愛說話。

  就像現在眼睛亮晶晶的望著大廳里的人,像個剛接觸陌生世界的幼崽。

  正這麼想著,她突然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

  程夢不確定,又仔細觀察了一會兒,「我好像看見熟人了。」

  賀定洲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是一對年輕夫妻?包頭包臉,穿著稍顯破爛的棉襖,女的看起來,有身孕?

  程夢給了肯定答案,女的四肢纖細,只有肚子凸顯,不是胖,是有身孕。

  「向家,向玉英。」

  怕賀定洲想不起來,程夢又附加了一句,「向國華的妹妹。」

  向玉英為什麼會出現在中州火車站?

  她現在不應該正在繁忙的學業中,等待7月份的高考嗎?

  不會認錯的,哪怕她包的嚴實,但露在外面那雙像極了魏秋芸的眼睛,就算化成灰她也認的出來。

  回憶起向家的資料,賀定洲皺眉,「看樣子不是強迫。」

  「嗯。」

  程夢往回靠了靠,觸到他的胸膛,視線透過那一點縫隙把向玉英的狀態看了個清楚。

  從肚子大小判斷,起碼有六七個月了。

  看起來就是普通年輕夫妻的樣子,一點沒有強迫的痕跡。

  這可是魏秋芸如珠如寶養大的女兒,怎麼會大著肚子出現在中州火車站的?

  她記憶里的向玉英,從來都是精緻的,三道灣的窮苦都影響不到她身上。

  可她此時穿著臃腫的棉襖,包著紅色的頭巾,大概是挺著肚子不舒服,坐一會就站起來走動走動。

  她站起來的時候,身旁的男人就躺下占住位置,等她想坐了才讓開。

  也是她一會兒站一會兒坐,又戴著那麼明顯的紅頭巾,在整個售票廳里獨一份兒,才讓程夢注意到。

  「私奔?」

  只有這一個可能。

  魏秋芸可不會讓她未成年的女兒結婚生孩子的。

  「有可能。」

  賀定洲低頭看了一眼程夢的表情,無聲的詢問。

  「放心,我不會管的。」

  程夢的聲音含著冰霜,極其冷漠。

  她對向家人沒有任何慈悲之心,無論他們生活的好與壞,她唯一的人性只能讓她不落井下石,視而不見是她最好的教養。

  程夢閉眼縮回賀定洲懷裡,把那一條小縫堵起來,世界恢復黑暗,周圍全是令她安心的味道。

  閉目養神,可被破壞的好心情再也回不來了。

  向玉英啊,若說向家其他人是用溫和的語言陰陽她的話,那向玉英就是舉著刀子,對她亂砍亂殺的那個直腸子。

  向承安是向玉英的榜樣,而她是染指了對方榜樣的髒東西。

  想來,向玉英一生的惡毒,全部傾注在她身上的。

  還記得上輩子向玉英懷第一胎的時候,是在向家養胎坐月子的。

  她最常做的事,就是沖她翹肚子,得意洋洋的往她身上捅刀子。

  「唉,你是不是很羨慕?可怎麼辦?你一輩子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真可憐。」

  她能說什麼?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總之在對方養胎坐月子以及整個養育孩子,時間跨度長達十來年的時間裡,她是向玉英發泄所有不滿情緒的出氣筒。

  又或者說她是魏秋芸母女兩的專用情緒消化器。

  當時她並不在意孩子不孩子的,連正常的生活都沒有,哪有那份兒心情考慮那些遙遠的問題。

  可耐不住有個每天相對的人一直在你耳邊念叨,你是個殘缺的人,你什麼都不配擁有。

  那時候還年輕,被向玉英折磨的有了逆反心理。

  在對方又一次打翻了飯菜,肆意沖她咒罵的時候,她突然回嘴了。

  「我可憐不都是你家害的嗎?」

  就因為這就話,向家一家五口甚至開了家庭會議,得出的結論是,向家太仁慈,她活的太好了,心大了。

  要讓她知道害怕,才能對向家忠心。

  於是他被向正元和向國華綁進了後院的地窖里,不給吃的,想起來才給口水喝。

  那段時間對她來說沒什麼難熬,最初的飢餓感扛過去,人其實是混沌的,大多數時間在昏迷。

  若能就此死了,也算一種解脫。

  後來還是向玉英太難伺候,親媽頂不住,請來的保姆跑了兩三個以後,才把她這個將死之人重新放出來。

  那時候她是瀕死的狀態,只要再晚半天,她就能和人間痛快說再見。

  向家打了120,大張旗鼓的為她宣揚了一番。

  一個要挾主家,妄圖通過絕食自殺讓主家妥協的變態保姆就這麼產生了。

  好在這樣的名聲對她並未產生什麼影響,和她打交道的人不是菜販子就是同為保姆的人,哪怕不是惺惺相惜,也知道做保姆的難處。

  她住院一星期,出院之後向玉英改變了策略,但凡魏秋芸在的時候她都能忍住,只有和她單獨相處的時候,才會向她噴毒。

  後來每次看到向玉英的大兒子,小小年紀又蠢又毒,她總想起懷孕時向玉英那一次次的叫罵,胎教真的很成功。

  她想,向玉英一開始對她的惡意,是來自對向承安的維護,後來那些變相的憎惡,其實不過是挑了個軟柿子發泄對生活的不滿罷了。

  而今生那個高傲不可一世的公主,穿著她最瞧不起的土布衣服,頂著肚子艱難活動,而疑似孩子父親的人,躺在椅子上從未起身攙扶一二。

  過的很不好吧,呵。

  向玉英確實很不好,她穿的多,還是覺得冷,肚子時不時疼一下,而孩子的爸爸除了把自己裹嚴實之外,連看她一眼都沒有。

  自從肚子大了,總壓的腰疼,走兩步就受不了了,她扶著腰想趕緊坐下,結果這人睡死了,不起來。

  她氣急了,打了一巴掌,他驚醒之後瞪大雙眼,像要吃了她。

  一瞬間,向玉英委屈的眼淚打轉。

  等著,等去了花市,找到她哥,就去把孩子打掉,這個死男人她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