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後面是個院子,反而比前面的店鋪收拾的歸整。
程夢在心裡直呼,怪哉。
也不知道毛憶梅是怎麼在一個邋裡邋遢的年輕人身上發現其不俗的化妝天分的。
反正程夢看著梅梅女士從一個捲毛獅子逐漸變成了妖艷貝戔貨。
輝仔挑了一條紅裙子,穿在氣場十足的毛憶梅身上,配上烈焰紅唇,大概能硬控歌舞廳的男士們一晚上了。
剛打扮好的毛憶梅在她身邊走來走去,一直問美不美,她不厭其煩表示美爆了。
輝仔給她挑的時候,她明確要求素一些,今晚只有一個妖精就可以了。
最後出來的效果程夢自己很滿意,毛憶梅反而不喜歡,非說和歌舞廳風格不搭,按著她換了一個造型。
剛才是白色法式長裙,現在是一襲黑裙,領口鎖骨微露,和後世的領子稍微大一點的短袖一樣。
放在這個年代,已經算超前了。
類似a字裙,上緊下松,算大膽,可與毛憶梅女士的全身緊比起來,真的是小意思。
輝仔甚至兼顧tony老師的職責,想把她的一頭秀髮剪成齊肩短髮。
「發尾再燙個卷,肯定更有味道。」
程夢可捨不得自己好不容易養起來的頭髮,拒絕。
輝仔不死心,「和梅姐一樣燙個滿頭卷的話,更洋氣。」
毛憶梅笑看他倆掰扯,絕不插嘴。
最後輝仔很受傷的問,「靚妹,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手藝?梅姐的頭髮就是我燙的,好看的咧。」
同意好看,堅決不燙。
連粉都拒絕,最後只來了一點淺淡的口紅。
臨走的時候輝仔表示受到了打擊,以後只想梅姐光臨,靚妹就算了,容易早逝。
出來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了,她們的午飯是在輝仔家吃的。
為了梅梅女士口中的經驗教學,程夢浪費了她最珍貴的時間,要是接下來的節目不精彩,她是要鬧的。
「放心,梅姐給你保證,精彩到你掉下巴。」
程夢沒說話,能讓毛憶梅安心,她哄著點也沒什麼。
所謂歌舞廳其實就是年輕人在裡面跳跳舞,唱唱歌,喝點汽水。
在這個年代的人看來已經是非常開放又高級的事情了。
她們進去的時候才下午三點多,裡面竟然有不少人。
正中間是舞池,占了歌舞廳大部分地方,圍著舞池有一圈桌子椅子,供大家休息。
入口處的櫃檯里有賣的汽水飲料。
毛憶梅說帶她來看男人的多樣性,她以為會看到什麼群魔亂舞的景象,沒料到這裡的氣氛意外的單純。
雖然是下午,歌舞廳里和晚上一樣昏昏暗暗,舞池周圍有圓圓的霓虹燈在轉來轉去,照的整個舞廳動盪不安。
看在程夢眼裡就像一個剛出社會,極力把自己裝扮成大哥的小弟,眼裡卻透著單蠢。
舞池裡竟然是男人和男人跳,女人和女人跳?
毛憶梅遞給她汽水,「怎麼樣?有意思吧?」
看著同性間跳著交際舞,讓她想起了廣場舞。
程夢實在沒好意思違心的說有意思,男人的多樣性?她眼裡世界上的男人只有兩種,一種是賀定洲,一種是其他。
起碼目前如此。
「覺得沒意思?」
程夢喝了一口汽水,橘子味兒的,砸吧砸吧嘴,「你給我把期望拔太高了。」
毛憶梅不以為然,「你放眼看去,大家都在幹嘛?」
「還能幹嘛?跳唄。」
毛憶梅搖著手指,「nonono,仔細看,左邊穿夾克衫的那個男的,再看右後方穿碎花裙的女士了嗎?」
程夢視力很好,「怎麼了?」隔那麼遠,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
「你仔細看,他們在眼神勾搭,慢慢的晃到一起,撞一下,又分開,再有一個回合,兩個人肯定要抱在一起跳了。」
接下來她們兩個盯了全程,還真抱一起跳了?
接下來毛憶梅給她指出來不少人,都在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搞事情。
不得不感嘆,大家都好努力啊。
人越來越多,毛憶梅看了一眼手錶,晚飯時間了,「精彩的馬上要開始了,別眨眼。」
程夢確實沒眨眼,畢竟前一秒還抱在一起的男女,下一秒就被人給打了。
她張著嘴看了全程,不驚訝舞廳會變成捉女干現場,驚訝的是梅梅女士怎麼算的這麼准?
「別這麼看我,到晚飯時間了,男人們還不回家吃飯,婦女同志們來叫人,在舞廳很常見的。」
正說著話呢,又有人被叫走,走的時候姿態也是各不相同。
有甩著袖子拉臉走的,有乖乖聽話的,也有被擰著耳朵扯出去的,不限男女,但男性居多。
毛憶梅說,「看見了嗎?家裡有了,還要在外面找,哪怕不做別的,光抱著跳跳舞,占占便宜他們也樂此不疲,被發現了,就振振有詞,比誰都冤枉的樣子,這就是男人,無論老婆多漂亮賢惠,永遠都不知足。」
她好像在說當下又好像在影射別的,程夢突然福至心靈,「你的朋友有人結婚嗎?」
「你。」
瞭然。
「你這是對我進行婚前恐嚇,以期我婚後保持理智?」
毛憶梅鼓起掌來,「恭喜你終於發現了我的目的。」
她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都和她一樣,暫時沒有進入婚姻,所以對剛認識不久,但格外投機的程夢,多了一份不自知的責任。
「你必須保持清醒,何況你還有錢,這更危險。」
就在這時候舞池裡又打起來了,台上放著舒緩的音樂,台下在進行激烈的搏鬥,兩個女人,扯著頭髮互撕,而周圍的人不僅不拉,還在歡呼鼓勁兒。
確實很多樣。
其實毛憶梅多慮了,她上輩子看的太多,上至富太太魏秋芸的婚姻,下至菜市場攤販的搭夥過日子。
她不僅看過男人的無恥,也看過女人的虛偽。
人生百態,並不是你不邁出那一步,就真的能逃脫的。
程夢握了一下梅梅的手,「我懂,對我有點信心,嗯?」
毛憶梅笑了一下,「希望你真的幸福,長長久久那種。」
也好讓她相信,世界上有始終如一和終生不悔。
程夢也意識到,大概不是毛憶梅給她科普男人的多樣性,而是她在給毛憶梅重塑婚姻的可行性。
她幸福,毛憶梅才能看到另一種可能,她猜,對方身邊暫時缺這種正面例子,糟心的看多了,確實會影響判斷。
這時候台上的音樂結束,毛憶梅一掃之前看戲的心情,躍躍欲試起來。
「你會跳嗎?咱們跳一曲?也不枉這一回妝扮。」
也不等她回答,就被拉著去了舞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