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七,外面偶爾會響起鞭炮聲,年味已經很足了。
從火車站回來,那股牟足了勁兒準備過新年的勁頭散了個精光。
家裡只有她一個人,一時間不能適應,看書也靜不下心,乾脆給家裡搞個大掃除,消耗消耗不安的情緒。
這時候力氣大的好處就顯現出來了,桌椅板凳,就連柜子都能自己搬。
房間裡的大件小件全部搬到院子裡,換上舊衣服,蒙上頭臉,雞毛撣子綁在長長的竹竿上。
先把屋頂的灰塵蜘蛛網掃下來,牆壁上也一樣,之後才是窗戶和地面。
家具都在外面擦洗乾淨,再搬回原位,這才完美。
她以為費時不短,誰知道這一通操作才過去兩個小時。
沒事找事干,恨不能把整個院子打掃的一塵不染,鋥光瓦亮到能照人才滿意。
中午,從空間裡挑了熟食,隨意解決了午飯。
方寧在的時候,明明沒有時時刻刻黏在一起,他經常會跑出去和小夥伴兒玩,她也是一個人在家,卻能怡然自得。
方寧一不在,她就像被抽走了精氣神,不能忍受家裡的空蕩。
程夢是個很能自我開解的人,到下午的時候,已經能很好的控制情緒。
她可以安心看書刷題,初中的看完看高中的,學習使她快樂,讓她安心。
沉浸在學習里,時間過的飛快。
晚飯還是沒有開火,從空間挑著喜歡的拿出來,擺在客廳,像模像樣的吃飯。
飯後在院子裡溜圈,雖然是一個人,該有的步驟不能少。
臨睡前她展開稿紙,把自己潤色了幾遍的睡前故事抄下來,她打算投稿。
賀定洲喜歡看報紙,駐地這邊很少能見到,就連縣城也只有當地文聯辦的小報紙,所以他托京都的朋友,每過一段時間就把攢起來的報紙郵過來。
拖這位朋友的福,家裡的報紙存了一堆又一堆。
有時政,經濟,還有文藝,不局限在京都,還能翻到花市的,甚至有江城那邊的幾本雜誌,這位朋友看的挺雜。
自從起了心思,她也比較了各個報紙期刊的側重點以及文風喜好,有的不對外徵稿,有的只接受無償稿件,有的側重點在時事,有的在民生。
經過一番總結比較,最後挑出來兩家報紙三家期刊,分別在京都和花市。
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她腦子裡的故事多的是,先發幾篇看看反應再決定要不要幹個大的。
根據各個報紙期刊的不同特點,程夢挑出來長短不一的五篇故事,分別裝進信封,寫好地址。
供銷社旁邊有郵箱,明天早上投遞出去,有消息的話,也要年後了。
程夢把自己目前能做的事情都安排好,這才滅了爐子裡的火,洗漱上床。
鑽進被窩才想起來忘了放熱水袋,裡面冰冰涼涼,凍的她打顫,裹著被子先用自身溫度把被窩暖起來,才敢把縮起來的四肢舒展開。
她以為自己很難入睡,沒想到一覺到天亮。
她是被砰砰的敲門聲給吵醒的,錢嫂子喊她去撈魚。
程夢怔愣一下,趕緊起身去開門,被子一掀開,當即帶走身上的溫度,扯著外套披上就往外跑。
「嫂子進來說,這麼早撈什麼魚?河上全是冰。」
錢嫂子本想喊了程夢就走的,可一看她的樣子就捨不得走了,跟著一起往屋裡走。
「部隊上組織的,河上有冰才好玩,他們有鑿冰的,打個洞,網撒下去,一會兒就上魚,也就年底才有。」
她們進了程夢的東廂房,屋裡還有保存了一晚上的熱氣。
程夢進屋第一件事就是把爐子打開,裡面還有點沒燒完全的炭塊,挑小的炭塊放進去,很快能引著,再放大的,不僅屋子能暖和起來,還能做個簡易的早飯。
熬個粥啊,下個麵條,打個雞蛋,一舉兩得的事情。
一邊忙活一邊和錢嫂子聊,「也能給咱們分魚?」
錢嫂子激動的很,「怎麼不能?見者有份,只要人去,都能分兩三條,夠過年了。」
這麼好?
程夢給錢嫂子倒了杯熱水,「那嫂子你等等我,洗把臉穿好衣服咱們就走,很快的。」
錢嫂子抱著水被子邊喝邊暖手,看著程夢翻出被窩裡的棉襖棉褲,就那麼穿上了,裡面只有秋衣秋褲。
「你這麼穿不冷嗎?」
程夢搖頭,「不冷,這樣正好。」
錢嫂子搖著頭,年輕人就是火氣旺。
程夢那雙手好像會玩把戲一樣,也不看清怎麼一轉,頭髮就被她固定在後腦勺。
洗臉刷牙和他們沒什麼區別,可看著就是賞心悅目。
看她往臉上抹雪花膏,錢嫂子感嘆道,「難怪你的小臉一直白白嫩嫩的,不像我,一到冬天就凍臉,都沒法兒看了。」
平常大家圍巾蒙的嚴實,看不出啥來,今天程夢一開門,乍一見被她的美貌給驚艷了,這才鬼使神差的跟進來。
「該用還是要用的,臉一旦傷了,就難養回來了。」
錢嫂子盯著雪花膏一臉的肉疼,程夢笑著說,「女人就要對自己狠一點嘛。」
話是這麼說,程夢好歹有一份學徒工的工作,她只能在家忙活孩子,老錢那份工資一分一毛都要花在刀刃上,她想狠也狠不起來。
錢嫂子那表情,把心裡話都寫臉上。
其實她家不是沒錢,就是太會過日子了,什麼都捨不得。
駐地的冬天並不乾燥,可風大天氣極冷,不用護膚品,臉上的肌膚很容易皴裂。
在服用空間乳液的情況下程夢還是習慣性用雪花膏護膚,就連方寧也是。
錢嫂子總說方寧白白淨淨,不像她家三個孩子,一到冬天臉不僅皴還掛著兩個紅臉蛋,冷風颳過還要吸吸鼻涕,沒有辦法保持乾淨。
別說孩子了,就是錢嫂子自己,也避免不了紅臉蛋。
她很想說就算天生再白淨,後天不保養,糟蹋起來也是分分鐘的事。
「蛤蜊油也可以的,這個便宜,只要七分錢。」
錢嫂子還是一個勁兒的搖頭,「我家三個小子,一盒肯定不夠,買兩個都要一毛四了,不行不行,還是用羊尾巴油擦擦就行。」
她就說為啥三個孩子身上總有股怪味兒,原來是羊尾巴油?
「可羊尾巴油也不便宜吧?」
「嗐,哪裡用了一整塊?我找食堂大廚買了一小塊,才花了五分錢,還耐用,就是有味兒。」
可效果並不好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