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理智暫存,知道自己不是對手,強壓下作弄他的念頭,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剛想說點什麼,外面響起腳步聲,程夢趕緊閉眼裝死。
王大栓敲門進來,看到賀團身上濕濕漉漉,握著嫂子的手不放,兩人都慘,對始作俑者的痛恨更甚。
「團長,我盯著,你快去換換衣服,萬一嫂子醒了,看見你這個樣子,要心疼的。」
裝死的程夢聽王大栓叫她嫂子,腳趾縮卷在一起,恨不能摳出一幢別墅。
也想起剛被救上岸的時候,那一聲聲嫂子,她當時恍惚到理所當然的應了?
還沒結婚就叫嫂子,也就......急了點,也不是不能接受。
程夢心大,很快就心安理得了。
最後王大栓把衣服拿到病房,賀定洲才換下濕漉漉的舊衣,胸口的傷是王大栓給換的藥。
臨近傍晚的時候特事科的人員來了病房,這間是雙人病房,單獨批給她用,房間裡只有昏迷不醒的程夢和一直守在旁邊的賀定洲。
總共來了兩位同志,問了賀定洲事情經過,至於程夢,她這個受害者得到了大家一致的同情。
畢竟談個對象都能被算計性命,這樣的事確實不多。
從這兩位同志的口風中程夢聽出了善意,整個問話過程都很客氣,她和賀定洲做為受害者沒有任何疑問。
臨走時賀定洲表示等程夢醒了會通知特事科,結果人家表示不著急,有需要他們會自己上門。
畢竟主犯從犯都抓獲了,得到的信息已經足夠,程夢和賀定洲這一對兒漩渦之中的受害者反而顯得不那麼重要。
於是當天趕在當天晚飯時間她醒了過來。
而另一邊被逮捕的趙若楠骨頭硬的很,發話,不見她爸她一句話都不會說。
最後她如願見到了她爸,一天之前還精神抖擻的人,再見竟然兩鬢斑白。
「爸!」
趙若楠落下淚來,她並不覺得自己有錯,只是棋差一招而已,她哭不過是委屈。
趙軍長剛接受完調查,自家女兒牽涉到特務事件中,不管是她愚笨被人利用,還是歪打正著,他都相信她是無辜的。
自己的女兒有幾斤幾兩重他比誰都清楚,腦袋空空,借著家世飛揚跋扈,也不過狐假虎威,真讓她去做危害國家利益的事她是不敢的。
若程夢知道這位父親的想法,大體會嘲笑其請親濾鏡太厚,看不清趙若楠的本質。
她今天能為了得不到的男人而買兇殺人,明天就能為了其他利益做賣國賊。
一切皆有可能,只看利益給的夠不夠,值不值。
「若楠,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不要有任何隱瞞,知道嗎?」
趙若楠點頭,「我會說的,什麼時候讓我出去,我想回家了。」
她到現在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或者說不是沒意識到,而是不在意,不管她犯什麼錯都會被爸爸擺平,她習慣了。
趙軍長安撫道,「你只要問什麼答什麼,很快就帶你出去。」
趙若楠不耐煩道,「那你快點,這裡又臭又髒,床硬邦邦的,飯菜和泔水一樣,我一刻都不想多待。」
趙軍長沒說的是,哪怕她證明了自己和特務沒關係,只一個買兇殺人,就算是殺人未遂,她短時間也別想回家,更別想好過。
那硬床板,泔水一樣的飯菜以後將是常態。
因為他這個做父親的也要為自己放任親人為所欲為,付出代價。
德不配位,軍長這個位置該是讓出來的時候了。
這些話他沒有對女兒說,可平常不怎麼關注她爸的趙若楠突然問了一句,「我是不是連累你了?」
面對父親的沉默,趙若楠那身堅不可摧的骨氣突然散了,爸爸是女兒的底氣,女兒也是爸爸的拱衛,只有雙方都好才能長長久久的走下去。
可惜這個道理趙若楠不懂,她只一味地索取,更因母親的早逝,像吸血鬼一樣吸父親的血肉。
「我是讓人去做了程夢,可那賤人命大沒死,這樣還能連累你?」
周圍看似沒人,其實暗處全是耳朵,也就若楠這個被他寵傻了的孩子才如此肆無忌憚。
趙軍長無奈到笑,她還年輕,吃吃苦頭不是壞事情,只要留她一條性命就好。
「若楠,你已經快25歲了,該長大了。」
說完他起身離開。
趙若楠看著父親的背影,突然就慌了,「爸!」
她站在鐵柵欄前面,扯著嗓子喊,「爸,你不會不管我的,是不是?」
回答她的是悄然關閉的門。
臨到頭她關係的也只是自己的安危,害怕的不過是父親撒手不管她,從未想過她的肆意妄為,帶給父親的是怎樣的打擊。
自私的人永遠不會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能讓他們低頭的從來只有切身利益。
趙軍長讓趙若楠別隱瞞,老實回答問題,態度好了才有可能少遭罪。
可惜跋扈慣了的人,一時半會兒意識不到處境的變化,她倒也實話實話,可一句實話伴隨的往往是對審問人員的羞辱和蔑視。
刻薄的話說多了,刻薄反而成了她的保護殼。
直到趙若楠的審判下來,她都沒明白,對階下囚來說,最重要的不是面子和曾經的嬌貴,而是不顧一切換取好結果。
因和特務攪合在一起,且買兇殺人未遂,以當時的律例趙若楠死刑跑不了。
這一點趙軍長最清楚,接受完調查之後他馬不停蹄來了醫院,希望得到賀定洲和程夢的諒解,再通過自己的老關係,儘可能保趙若楠一命。
看著桌上擺滿的禮品,與賀定洲交談的中老年男人,程夢思緒飄飛。
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好像沒有人能擁有完全美好的生活。
像她,兩輩子求不來親情,對趙若楠來說,唾手可得也棄之如弊。
人好像都在為得不到的奮力直追,使盡渾身解數,其實最珍貴的往往在身邊,低頭可見,觸手可及。
珍惜當下,或許有遺憾,大抵會幸福。
「不求你原諒,家裡只有若楠一個孩子,多少留個念想,她做了錯事該受到懲罰,只要留她一命就行。」
程夢被軟軟的話語拉回心神,病床旁坐著的這位女士,她猜大概是趙若楠的繼母,和趙軍長一起來,兩人分工明確,趙軍長對賀定洲,這位女士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