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栓想問點什麼,看她沒什麼力氣的樣子,住了嘴,順著程夢的視線看過去,知道她在擔心賀團,安慰道,「嫂子你放心,賀團沒事,咱們師每年游泳比賽,只要賀團參加都是第一。」
程夢聽著王大栓細數賀定洲的榮譽,說起這個周圍的士兵也很有談性,話語裡都是對賀定洲的崇拜。
兩艘船很快靠近,一起向岸邊劃。
兩人視線交匯,糾纏在一起,怎麼也分不開。
人太多,不好問什麼,程夢仔細打量他全身,沒有新增的傷口,鬆了一口氣,又想到他胸口處的傷,無奈嘆息。
賀定洲是同樣的心情,水裡還沒看清她的樣子,這會兒再看,哪怕有浴巾擋著,只露了手臂上的傷,都疼的他眉頭緊鎖。
從未有過的自責與後怕,他不該放任她涉險,蠢貨做的事,他竟然做了。
直到上岸,他將人擁在懷裡,那股後怕如潮水般襲來,折磨的他不顧周圍人目光將人牢牢鎖在懷裡。
程夢這會兒醒神了,她推了推男人,「你的傷怎麼樣了?」
賀定洲咬牙切齒,「不該是我問你嗎?」
程夢訕訕的住嘴,又覺得自己好歹要爭辯兩句的,「我的傷就是看著嚇人,我這才是真的小傷。」
她聲音小小的只夠他們兩個人聽到。
還知道狡辯,記仇他之前說過的小傷,賀定洲實在拿她沒辦法。
程夢眼神在地上那兩個正在施救的人身上瞟了瞟,看有醫護向她走來,抓著賀定洲的衣角拽了拽,「你注意了,我要暈倒了。」
說完兩眼一閉,裝著不省人事,為了逼真不露出異常,她抽走意識進了空間。
這時候除了呼吸還在,看起來就是個死人。
哪怕知道她是裝的,賀定洲還是被嚇一跳,他叫著小夢的名字,拍她臉蛋,她軟軟的倒在他懷裡,那樣子根本不像裝的,他甚至懷疑那句話的真假。
有急救的軍醫圍了過來,掰開眼皮看瞳孔,「擴散了,趕緊去醫院!」
賀定洲真的嚇到腿軟,沒來得及和楊旅長打招呼就跟著擔架往醫院跑。
王山醒過來的時候還很恍惚,周圍全是士兵,嚷嚷著醒了醒了。
這才看到他在岸上,一邊躺著他大哥王河,好幾個士兵接力按壓胸口,他知道那是急救。
後知後覺害怕起來,他是混黑的,天然對這些正氣的人有懼怕的心裡,如今被圍在中間,不自覺抖起來。
就在這時,從一直撬不開嘴的王河口裡噴湧出大量的河水。
急救的士兵一看趕緊捏住鼻子迫使他張嘴,清理口腔,排除異物再輔助呼吸。
不想在清理的時候,手指一伸進去碰到了異物,他扣了扣,扣出一塊.....。糖果?
士兵沒在意,開始輔助呼吸,幫助肺功能恢復。
而一旁指揮的楊旅長早就得了賀定洲的提醒,一看到糖果直覺不對,讓警衛員去拿。
王山狀態還不錯,他只有腿上被扎了一標槍,已經包紮好了,軍醫要抬他去醫院他看了一眼還在搶救的他哥,什麼都沒說,很乖覺的躺在擔架上。
就在這時他看見從他哥嘴裡掏出來一顆糖,簡直莫名其妙,他哥有病嗎?
他們是在河裡殺人,不是去玩,都這時候了還吃糖?
王山當然沒看見,糖果到了楊旅長手裡,他打開糖紙,露出裡面卷的緊緊的紙條,打開一看,神色瞬變。
「這兩個搬去特事科。」
眾人一聽神色都嚴肅起來,瞬間明白為什麼賀團對象去救人,反而救出一身傷來。
特事科是專門用來招呼特務和間諜的,裡面什麼都有。
王山還在奇怪,為什麼走到一半,抬擔架的人換成了士兵,直覺不好,想跑卻是不能夠了,他在兵窩裡,插翅難飛。
高美芬惶惶不可終日,她遠遠盯著河邊,那裡亂成一鍋粥。
從大把士兵往河邊集結的時候,她就後悔了,不該看錢有武沒成功,腦子一糊,專挑小孩子散播消息,說有人落水了,趕緊去叫人。
那會兒正好是上學的時間,小孩子成群結隊,她那麼一說,整個家屬院都動了。
眼睜睜看著亂起來,人越來越多,看到劉營長帶著兵過去,她還懵懵的找不回思緒。
等老趙也來了,她覺得陣仗夠大了,可當看見楊旅長帶著一幫掛銜的風風火火過去,她才後知後覺要完。
連滾帶爬往供銷社跑,她得趕緊通知若楠,這事鬧大了,求軍長出面保命吧。
她知道若楠因為那年趙叔叔想二娶的事,生了齷齪,父女感情有點彆扭,可這爹是真疼閨女。
閨女不願意,他愣是把想娶的女人熬成了保姆,沒名沒分的在趙家伺候著。
她沒少見若楠對人家呼來喝去,趙叔叔愣是一句話沒有。
後來因為賀定洲的事情,父女兩沒少吵架,關係僵是僵,親爹是真親爹。
她得勸若楠放下面子趕快求吧,被自己親爹揍,總比進監獄挨打去勞改來的強。
高美芬想的很好,可接線員就是不理她。
「同志,我打電話又不是不給錢,你啥意思?」
接線員早得了叮囑,這位高同志想打電話,一律不允許,保持沉默,裝作聽不到。
高美芬急壞了,「我不就多打了幾個電話嘛,往常也沒少打,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我真有急事。」
「我也想給你撥出去,可線路出問題,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修好,你找我也沒用的。」
高美芬急得團團轉,「剛才還好好的,一轉眼就出問題,你別不是故意為難我?」
說著叉腰高聲大嗓宣揚起來,「要不是急事誰沒事打電話?我又不是不給錢,你這位同志到底怎麼回事?你知道我是誰嗎?工作是不是不想幹了?」
接線員翻個白眼,「誰不知道你呀?線路有問題打不了,你有本事就撤了我!」
說著把窗口的玻璃門關上,眼不見心不煩。
就在這時候電話鈴聲想起來,接線員安安穩穩接電話,她瞪大眼睛看著,不可置信,故意的?
掛了電話,接線員見這位名聲遠揚的家屬像瘋了一樣拍窗戶,恨不能砸爛的架勢,只好實話實說。
「你砸爛我這裡,也不會給你撥電話的,上面發話了,你打電話一律不允許,聽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