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個大膽的猜測

  第二天一大早豐雪就醒了。

  昨晚的事讓她很受打擊。

  本以為帶著記性重生回來,一切都會順風順水。

  誰料打雁的差點被雁啄瞎了眼,自己空學了一身絕技卻險些被一群道行尚淺的鬼魅蠱惑,真是給祖師爺丟臉。

  她看了看外面,天邊還沒有露出魚肚白,四處靜悄悄的。

  睡也睡不著,她索性又開始練起功來。

  正所謂:勤學功深心似鏡,苦練日久手出靈。

  只有無數次的練習才能讓自己這具身體儘快和精神力高度契合,真正做到意由心生,心隨意動。

  畫符,結印,念咒……豐雪心裡憋著一股氣,仿佛不知疲倦般瘋狂地練習。

  不知重複了多少次,她居然找到了一絲絲靈感,進入了一種玄而又玄的境界。

  經脈里遊走的玄氣,剛開始還只是微弱的小水滴,很快變成一股涓涓細流,最後匯成了滔滔洪水,瘋狂地拍打著七經八脈。效果幾乎是平時的數倍,似乎還領悟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

  「嘭」的一聲,隨即是低低的呼痛聲傳來。

  她猛地睜開了眼睛。

  睜眼的一瞬間,她心神一震。

  剛才的自己,靈魂仿佛穿越了無盡的時空,不斷得到淬鍊;心靈被一次次洗滌,沖刷得乾乾淨淨;她似乎瞬間領悟到了無盡的真理,對玄學武技又有了全新的體驗。

  她這才明白剛才自己居然進入了忘我境。

  但要進入這種境界不是一般的難。必須要心思極其純淨、心志足夠堅定、且不能有半點雜念,而且還有一定的運氣成分在裡面。

  上輩子即使是身為玄門親傳弟子的她也才有幸領悟過兩次這種境界。

  隔壁的燈光有一絲絲從門板的縫隙透過來。豐雪敲了敲然後推門走過去。

  媽媽正坐在床沿上,爸爸小心翼翼地給她揉著膝蓋。

  「爸爸媽媽,狗兒死了,對吧?」

  雖然是問句,但豐雪語氣極其肯定。

  爸爸微微一頓:

  「二娃,你怎麼知道?你聽誰說的?」

  「沒有聽誰說,是我夢到的。昨晚狗兒給我託夢了……」

  是的,她不打算瞞著父母了。

  「自從落水後,我就能看到別人看不見的那些。而且爸爸,那個白鬍子爺爺應該是我們豐氏老祖宗吧?!我現在會畫符、念咒,這些都是他傳給我的。」

  聽著二女兒的講述,夫妻倆眼皮狂跳,表情變幻莫測,時而緊張、時而擔憂、時而驚訝,最後慢慢變得放鬆。

  「還有,狗兒是被人騙到山上的,我答應他了,要幫他找出真相。」

  爸爸沉吟道:

  「這件事著實透著古怪。三四歲的娃娃,怎麼也不可能一個人跑那麼遠的路跑到蓄水池這邊。從他們家房子上山應該是到大山坪那一轉才對,不該是蓄水池那裡呀。」

  「對啊,蓄水池是廢的。周圍又沒得啥子莊稼,平時很少有人去噠。」媽媽露出了深思的神色。

  「媽媽,那個任紅剛有兄弟姐妹嗎?」豐雪問。

  「他有個哥哥叫任紅軍,任紅軍只生了四個女,屋頭老的天天摔家什拌碗的,逢人就說老任家絕後了。後來,任紅剛結婚生了小狗兒,老太太的心就徹底偏到一邊去了。去年年後,乾脆把老大兩口子分了出去。只給了兩間屋,還砍了不少欠帳給他們,聽到說現在都還沒還清呢。」

  「哦,那他們兩家人關係好嗎?」

  「這個不太清楚。老太太偏心向著小兒子一家,老大兩個也沒說不供養,每年提給老人的錢啊糧食的都準時在給噠。」

  「那他們家在小隊或者大隊有沒有什麼仇人之類的?」豐雪繼續追問。

  「應該沒有,兩弟兄都是老實人,就任老太太愛吵吵,但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也不至於噻。」

  「媽媽,你能不能帶我去他們家看看?」豐雪問道。

  李月香點頭道:

  「我本來就打算去一趟,都是鄉里鄉親的,又湊巧幫她找到娃娃了。那你放學後不要在路上耍,早點回家,我們早點去嘛。」

  下午回家吃完晚飯,廣播都還沒有響呢。外婆拿著一包紅糖,帶著媽媽和豐雪一起去了小狗兒家。

  任家也是茅屋泥牆的小院子,大兒子一家住東邊,二兒子一家住西邊,任老太一個人住正房,平時和小兒子一個鍋吃飯。

  任家老太太坐在院子裡,正在呼天搶地地哭嚎。旁邊一個女人蹲在地上,一手端著碗,另一隻手一下一下給她順著背。

  外婆喊了一聲,院子裡的兩人抬起了頭。

  豐雪驚訝地發現,地上的那個女人居然是那天碰到的中年婦女。

  西邊屋檐下,任家二媳婦呆呆坐著,手裡拿著一雙小孩子穿的新棉鞋,幾乎捏得變了形。

  看到她這副模樣,豐雪覺得心裡堵得慌。

  外婆順手接過碗,遞到任老太太手裡:

  「老姐子啊,不吃飯不得行哦,你看你大媳婦,這麼好的孝心。事情不出也出了,你要將惜好自己的身體,不然二天哪還有力氣帶的動孫兒呢?」

  任老太太端著碗繼續哭喊著:

  「大妹子啊,我這心裡難受啊!狗兒那麼乖的,我連二天他結婚的房子都給他留起了啊。哪曉得!現在都成了一場空啊!我們任家是真的絕後了呀!我二天死了都沒臉去見他們老漢了啊!」(老漢:父親)

  任大媳婦忍著氣勸到:

  「媽,你吃點嘛,我們大妹他們幾個肯定會孝順你這個奶奶的。」

  「哼!」老太太眼皮一翻重重哼了一聲,繼續數落道:

  「女娃子有啥子用?都是賠錢貨!」

  任大媳婦臉色變了變,強笑著對豐外婆說:

  「羅大娘,昨晚的事謝謝你們了,今天又來看我們媽。麻煩你幫我們好生勸一哈嘛,這個家沒得她老人家不得行啊。」

  豐雪在一旁冷眼觀看。

  這個女人看起來老實本分,說話應對得體滴水不漏,任誰看都不像一個殺人兇手。

  那會是誰呢?

  她心裡千轉百回。

  任老太太視孫如命,首先排除。

  任老大木訥敦厚,況且又是親侄兒,可能性也不大。

  驀地,一個小女孩進入了她的視線。

  女孩大約十來歲,相貌普通,她靠在灶房門邊,表情木然地看著自己的奶奶,一雙眼睛冷漠中卻夾著絲絲狠厲。

  一個小女孩怎麼會有這樣的眼神?

  冷不防和豐雪的視線對上,她慌忙垂下了眼帘。

  豐雪心裡「咯噔」一下。

  事出反常必有妖!

  「媽媽,門邊那個女娃娃是哪個?」豐雪低聲問。

  李月香抬頭,只看見了一個離開的背影。

  「是任大妹吧。」

  「媽媽,我想出去耍一哈。」

  豐雪說著,又朝著任二媳婦那邊沖媽媽努了努嘴。

  李月香會意,朝屋檐下走過去。

  任大媳婦叫來了任二妹和任三妹,叮囑了幾句,讓她們只在門口竹林玩。

  豐雪問道:「你姐姐呢?」

  任二妹答道:「大姐還要餵豬那些。」

  「你姐姐讀幾年級了?」

  「她在屋裡帶么妹,奶奶說的,讀了書也沒得用。」

  豐雪皺眉,又問:「哪個帶么弟呢?」

  兩個女孩兒對望了一眼,齊齊說道:

  「我們又沒得么弟。」

  「狗兒不是你們么弟嗎?」

  「才不是!媽媽說,她生的才是我們么弟。狗兒不是!哼!就是他,奶奶才不喜歡我們的。我們不喜歡他!」 任三妹脫口而出。

  任二妹立刻拉了她一把,任三妹頓時住嘴。

  豐雪頓時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