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來一次省城,從火車站出來,余喜齡直接到了新店那邊,這一次來難得楊三叔沒有冷臉看她,要知道因為忙著在省城這邊找店鋪,找好後緊接著又是裝修,楊三叔已經很久沒有回家抱抱老婆孩子了。
「你蔣姨懷孕了。」楊三叔滿臉的喜氣,高興得眉毛都要飛起來。
當初蔣思樺生顧辰的時候傷了身子,楊三叔原本以為夫妻兩個不會有孩子,當時跟家裡說是要等顧辰大些再生,其實夫妻倆都沒抱什麼希望,沒想到幾年後,居然給了他這麼大的一個驚喜。
「恭喜恭喜。」余喜齡愣了兩秒,反應過來立馬也跟著高興起來,現在蔣思樺肚子裡懷的,應該就是小師妹楊思辰了,不過余喜齡瞅了一眼楊三叔,「三叔你不會撂挑子不幹了吧?」
楊三叔有多顧家余喜齡是知道的,蔣思樺沒懷孕的時候他就心心念念地惦記著要回家,這懷孕了還得了,余喜齡算了算自己的時間,快要放寒假了,到時候她應該有時間過來盯著,楊三叔回去也沒太大的影響。
「你蔣姨如今疼你可比疼我多。」楊三叔酸溜溜地看了余喜齡一眼,他知道消息時立刻就要回去,結果居然不讓!
不過聽說他老娘知道消息後,已經搬到鎮上去照顧著了,他也沒有什麼好不放心的,反正也沒多久了,守到放寒假再交給余喜齡就是。
余喜齡笑,蔣思樺一直怕她為了賺錢荒廢學業,有她吹枕頭風,余喜齡才成功地把提前養老陪媳婦的楊三叔拉下水,如果只有餘喜齡一個人,可能三喜食鋪還是清遠鎮上那個小鋪子。
畢竟從一開始,她開這個小飯店的目的除了賺錢,就是打擊余建國和葉聽芳。
店裡現在還是裝修狀態,到處都是木頭油漆,兩人說了會話,聊了聊飯店的情況後,楊三叔就要跟著油漆工去市場買材料了,余喜齡則準備去買些東西給蔣思樺送過去。
余喜齡出了店面往同在一條街的新商場走,心裡還在高興小師妹快要出世的事兒,突然腳步生生頓住。
她怎麼就忘了,小師妹名字代表的特殊意義呢?楊思辰!
楊三叔買完村料回來,發現應該走了的余喜齡居然還在店裡,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臉上表情凝重,他眼皮莫名地跳了跳,上前開著玩笑道,「怎麼?良心發現,決定替我幾天,讓我回去陪你蔣姨啦。」
余喜齡腦子裡亂糟糟的,事實上她根本不清楚上輩子楊三叔家裡發生過什麼變故,她只知道上輩子楊三叔和蔣思樺只有楊思辰這一個孩子,沒有顧辰。
「三叔,在蔣姨生產前,你都在家裡陪著吧,我不放心。」余喜齡驚了一下,見是楊三叔忙扯起嘴角笑了起來,皮笑肉不笑的,一眼就能看出是假笑,「我已經打電話給周楠,她現在趕過來,應該五點前能到。」
余喜齡已經想好了,這邊趕工的這段時間,請周楠夫妻來這裡盯著,正好也讓周楠熟悉省城這邊的事物,省城的店面最大,以後她肯定是要常駐省城的。
現在她婆家那邊雖然不怎麼敢幹涉周楠,但本性難移,一家人住在一起總會有摩擦,他們夫妻到省城來倒是十分合適,遠香近臭,說不定關係會更好一些。
楊三叔臉上的笑意迅速收斂,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不放心,是什麼意思?」
對楊三叔來說,所有事關蔣思樺的事,都不是小事。
沒有根據的事余喜齡不好多說,她也怕楊三叔關心則亂,笑了笑,找了個藉口,「其實我主要是擔心小顧辰,楊奶奶現在肯定得先緊著蔣姨肚子裡的孩子,顧辰還小呢,我怕他心裡難受。」
這也不算是藉口,顧辰自己不知道他不是楊家的孩子,但是楊奶奶知道啊,人的心天生就是偏的,就是親生的都有一碗水端不平的時候,何況不是親生。
尤其以前楊三叔為了蔣思樺同家裡鬧得極不愉快,好不容易因為這個孩子化解了一點點,楊奶奶盼了多年的孫子,自然十分緊要。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蔣思樺平時在家還好,但在學校上課的時候呢,要是把顧辰交給楊奶奶,只怕總會有疏忽的地方。
楊三叔總覺得余喜齡隱瞞了什麼,但她不願意說,他也沒好追問下去,而且她說的這件事,也一直是他擔心的,夫妻兩個現在還沒敢跟顧辰說他要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的事,怕他一時接受不了,會難受排斥。
既然決定要走,兩人也沒有再拖延,周楠手裡有鑰
匙,他們也不必在這裡特意等她,上了楊三叔的黑色夏利,便直奔清遠而去。
雖然是蔣思樺自己不讓楊三叔回去,但他真的回家,她還是十分驚喜的,婆婆再盡心照顧著她,她心裡也總覺得彆扭和不習慣,而且楊奶奶準備的吃的,都是她認為對孩子好的,根本就不符合她平時的飲食習慣,更是從來沒有顧及到顧辰的喜好。
因為是自己婆婆,又是關係剛剛破冰的狀態,再加上老人也是一片好心,蔣思樺沒有多說什麼,每天都忍著吃一些,顧辰也很乖巧,媽媽吃什麼他就吃什麼,不吵也不鬧,但還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了下去。
楊三叔回家的時候嚇了一跳,他才走了十天不到,兒子臉上他養了好久的肉就都沒有,立馬心疼得要命,這一次就是蔣思樺催他走,他也不會走了。
既然他回了家,蔣思樺這裡有人照顧了,楊奶奶就回了家,只是偶爾到送些雞蛋蔬菜什麼的到鎮上來,大概是要有親孫子了,楊奶奶對顧辰的態度也和緩起來。
為此,蔣思樺夫妻都很這興,守得去開見月明,結婚這麼多年,她們一家子終於得到了老人的認同。
和楊奶奶來的頻率差不多的還有餘喜齡,這兩年余喜齡都極少會回鎮上,但這一個多月來,余喜齡只要是周末,肯定要往鎮上跑,開始楊三叔還以為余喜齡是擔心蔣思樺,特意來看她,但他注意了兩次,發現每次來,余喜齡大部分時間都是陪著顧辰,十分小心的樣子。
為此楊三叔百思不得其解,顧辰已經知道媽媽肚子裡有了小寶寶的事,他也非常高興自己能有弟弟妹妹,他和蔣思樺也並沒有因為肚子裡的孩子而對顧辰有半點疏忽,難道他還有什麼地方沒有做到嗎?
受余喜齡的影響,楊三叔不自覺地也把目光過多地停留在顧辰身上,所以當孩子失蹤時,他幾乎是第一時間發現的,等他追出去的時候,只看見一男一女抱著顧辰鑽進了一國內銀白色沒有車牌的桑塔納,揚長而去。
顧辰就這麼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抱走了?!楊三叔立馬開車去追,但沒追上。
知道這事的瞬間,蔣思樺受不了刺激直接暈倒,楊三叔把人送到醫院後,第一時間就是找以前的老戰友幫忙找人,要是顧辰有了什麼萬一,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楊三叔找到余喜齡,他倒不是懷疑余喜齡,只是總覺得余喜齡應該了解什麼內情才是,余喜齡沒想到顧辰竟然不是出了什麼意外,而是被人拐走,也嚇了一大跳,「我那天就是突然一下特別不安,再加上最近總做顧辰出事的噩夢,除了銀白色的桑塔納,你還有沒有別的什麼線索?」
沒有了,除了那台桑塔納,再沒了別的線索,當時距離遠,他根本就沒看清那兩個人的長相,而且他可以確定是陌生人。
楊三叔痛苦地一拳砸在牆壁上,托余喜齡去醫院照顧蔣思樺一會,他要趕緊回家去收拾衣服,還得去跟緊顧辰的下落,根本沒時間在這裡自暴自棄。
余喜齡讓徐招娣去醫院,她跟著楊三叔回去收拾東西,他現在狀態不太好,她也怕他神色恍惚開車會出什麼事,余喜齡從楊三叔手裡搶過鑰匙,坐上了駕駛座。
一路沉默到家,楊三叔和余喜齡下車,剛推開院門,楊家奶奶就拿著顧辰的小鞋子,嚎啕大哭地撲上來,「叔平哪,娘該死,不應該把顧辰帶到鄉下去玩,他……他掉到河裡沒了……」
這一句話說是晴天霹靂也不為過,兩人腳步生生頓住,余喜齡心裡一咯噔猛地看向楊三叔,果然就見他臉色迅速漲紅,整個人完全陷入狂暴的狀態,就連楊奶奶就被楊三叔赤紅的眼睛嚇了一大跳,差點兒連戲都演不下去。
「三叔,冷靜,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顧辰。」余喜齡趕緊把人拉住,臉上微微有些不忍,「楊奶奶應該知道內情,你……問問吧。」
內情是,顧辰的生父那邊一直想把孩子要回去,他們一直在聯繫楊家這邊,但楊三叔性子軸,家裡沒人敢背著他動手腳,這不正好蔣思樺懷孕麼,那邊又催得緊,還許諾事成後會給一大筆錢,在城裡的楊二叔心動了,他現在工作不上不下,一直止步不前,要是能有錢走動一下關係……
楊二叔說服了楊家人,他們都覺得這沒什麼,他們也不是把人賣了,而是把孩子送還到生父身邊,本來他們當初就不願意接納這個孩子,是楊三叔堅持,才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下,現在他們夫妻也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就應該各歸各位,才是正確的。
所以,他們聯合演了這麼一齣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