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站。
侯雷提著破行李帶,裡頭塞了兩件舊衣,靠在鐵欄杆上眼睛盯著火車站的大鐘,還有十分鐘,二愣子要是還趕不到,那就別怪他不講兄弟情義了。
他和二愣子都是三無人員,無父無母無兄弟姊妹,有那些個親戚,也不是什麼好鳥,留在縣城裡也是混吃等死地過日子,不如去外頭闖蕩闖蕩。
他早就有南下的想法,只是他這人打投胎起就比人多了一條懶筋,有想法歸有想法,卻從沒行動過,要不是張大芸逼他,他也不能走。
想到張大芸,侯雷撇嘴往地上吐了口痰,真當自己是天仙下世,誰都得捧著,要不是看到崢哥的面子上,她手裡又有點小錢,這麼些年他會任她呼來喝去,非打既罵?
嘖,用不上的時候,他就是地上的泥,想怎麼踩就怎麼踩,用得上了,就猴子哥?
叫爹也沒用!想到張大芸這會還在小樹林裡傻等,侯雷心裡就高興,反正他把和二愣子約好的時間說晚了半個小時,要是有誰機警找到他那兒去,遇上了算運氣,遇不上……他也沒有辦法。
至於睡了張大芸,侯雷可沒有半點心裡負擔,天天混在他們圈裡的女人能有幾個好的,不是他睡總有一天也會是別人睡,這肥水不流外人田,再說他還是個雛呢,張大芸不吃虧。
看她平時跟街道上那幾個扛霸子的黏糊勁,想來也不會介意這種小事。
「猴子哥說會在火車站等我……咳咳咳。」隨著重物落地的聲音,就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咳。
此時二愣子整個人前所未有地清醒,剛剛許崢捏著他脖子那會,他真以為自己要死了,剛緩了一口氣,頭上又降下一片陰影,二愣子抬起來,才發現是去而復返的許崢。
「崢哥……」二愣子眼淚都嚇了出來。
許崢沉著臉,明顯比方才要冷靜了一些,「他在火車站等你,那張大芸呢?」
「芸姐,芸姐不跟我們一起啊。」從出生到現在,二愣子腦子從來沒有轉得這麼快過,他很快反應過來,「我那天好像聽芸姐說什麼楊林鄉的小樹林……」
楊林鄉的小樹林!
許崢整個人像泡在了冰水裡,從頭涼到了腳,往楊林鄉的路上有一片當年為了防風種植的小樹林,本來那裡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但六年前發生了那件事後,那裡已然成了清遠人心裡的禁區。
張大芸把人弄去哪兒,到底是想幹什麼!
許崢從來沒有這樣後悔過,是他太自以為是,以為自己當兵這麼些年,長大了知道禮義廉恥的張大芸會絕了那份不該有的心思,他沒想到她不僅沒有,反而瘋到了這種地步。
張大芸什麼時候對他起的心思的,許崢一點也不知道,直到高三那年被人攔住,她是比他低一年級的女同學,因為數學老師是同一個人,又同是數學課代表,兩人互相認識,也僅僅是認識的關係而已。
對方告訴他,她要轉學,轉學的原因是不堪忍受張大芸的騷擾和脅迫,而她要遭受這些無妄之災的原因,只是因為她幫數學老師送了幾份試卷給他。
那時候他才隱隱有些明白,為什麼從小到大都沒有女同學接近他,即便最初有向他表達善意的女同學,也會很快漠視他,避他如蛇蠍。
那一年,張大芸初中還沒有畢業,手就已經伸進了高中校園裡。
知道張大芸的心思後,許崢整個人都有些崩潰,他不敢跟長輩說,私下裡警告了張大芸。
可張大芸卻哭著告訴他,他大姑根本不是他親大姑,他們根本就不是表兄妹,沒有血緣關係,可以相愛也可以結婚,就算許奶奶和許大姑不同意,她也願意跟著他,不管去哪裡都可以。
她認為,他和他一樣,一直深愛著她!
許崢覺得很荒謬,也毛骨悚然,完全無法理解張大芸的想法,更無法認同她的觀念。
他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會讓張大芸產生這樣的錯覺,並一意孤行地認為所有接近他的女同學都是不懷好意,企圖破壞他對她的感情,所以她通通報復了回去。
為此,本來成績極好,可以考個好大學的他放棄學業,不顧奶奶的反對,選擇入伍。
許崢此時心裡既是懊悔,又是痛苦,更恨自己害得余喜華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堅毅的雙眼裡閃過厲光,現在的他已經不是多年以前的他,
因為無法面對選擇逃避。
這一次,張大芸倘若傷害到余喜華一根毫毛,他要讓她萬劫不復!
小樹林裡,張大芸不知道從哪裡弄了輛三輪車,拖著不知道昏過去多久的余喜華,正焦急地等著侯雷的出現。
可她左等右等,始終見不到,眼看著時間慢慢過去,張大芸不由也心急起來,再晚她就來不及回去洗清嫌疑了。
她原本計劃是趁著年節縣城人多,回去說余喜華被人拐跑了,再把矛頭指向占了她便宜的侯雷,反正人確實是他送走的,這樣一切就都十分完美。
誰想到侯雷居然一直不來,那個小人!指不定是臨陣逃脫了,張大芸心裡再恨,現在也不能去找他理論,只能先把余喜華這裡處理了。
把人喊醒,再好生生地回去?張大芸搖了搖頭,突然她眼晴一亮,大步上前把余喜華從三輪車上拖下來,一點點往樹林深處拖。
余喜齡發現余喜華不見的時候,她們已經離開有兩個多小時了,她也從街坊口中得知許崢來過的消息,她馬上跑去許家問,卻得到可能是張大芸邀余喜華去逛街,很快就會回來,而且他們家許崢也去接人去了的回應。
未來表嫂和未來小姑子一起去逛街,確實是很正常的事情,可余喜齡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安,雖然這種不安沒有任何根據。
余喜齡努力回想,卻完全想不起來上輩子余喜華有無發生意外的訊息。
可是!余喜齡腳步在家門口頓住,可是這輩子余喜華的命運和上輩子已經截然不同,她憑什麼還以上輩子的過往還判斷余喜華的安全?
回到家,正好兩家人都在,餘二叔推著三輪車準備去送最後一趟貨。
「你別瞎想,大芸是許崢的表妹還能害喜華啊。」餘二嬸坐在井邊醃魚,聽了余喜齡的話立馬笑她,「喜齡這些天太累了吧,你趕緊歇歇,家裡的事有我和你媽呢。」
餘二叔也只是笑著搖搖頭,便出門送貨。
「應該不至於吧,老頭子?」余奶奶比較信迷信,但又覺得不太可能,這怎麼說也是一家人呀。
余爺爺眉頭皺起,他一直不太喜歡張家那個張大芸,小姑娘家家不學好,成天跟那些閒散青年呆在一起,看人的時候眉目不正,聽余喜齡這麼一說,他心裡還真有些擔心,「喜山喜齡,你們兄妹兩個去街上迎迎。」
余爺爺不說,余喜齡也是準備要出去找的,兄妹兩個轉身就出去了。
「這……怎麼說風就是雨呢?」餘二嬸目瞪口呆地看著大門處,只是心裡,沒有任何緣由地,也空洞洞地摸不著底來。
小樹林裡因為人跡罕至,地上落了厚厚一層的腐葉,一路過去,地上拖出兩條寸余深的溝壑,余喜華的棉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腳上脫落。
要不是還要保留一些力氣干正事,張大芸恨不得挖個坑把余喜華直接給埋了。
「你別怪我,要怪就怪給你說親的人,說誰不好偏要說我哥!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張大芸四下望了望,伸手就去扯余喜華的棉衣。
沒有侯雷,她根本沒有門路,也沒有本事獨自將余喜華拐買掉,更根本帶著她往山旮旯里去,聽說那裡的人娶不到媳婦,看見個女的都要瘋的,她怕自己回不來。
脫到只剩下裡衣,張大芸陰狠一笑,扯著衣領直接在突出來的石塊上磨,磨開口子就使命勁地撕,好好的裡衣被撕得稀巴爛。
余喜華臉被扯得偏過去,在地上蹭了好幾下,已經磨出血來。
張大芸瘋狂而又專注地撕扯著衣物,根本沒有注意到,因為疼痛,昏迷中的余喜華皺了皺眉頭。
眼看著大片雪白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張大芸得意地笑起來,她倒要看看,余喜華這副模樣被人發現,誰還敢娶她!要是沒人發現……
那更好,直接凍死在這裡。
張大芸眼裡的瘋狂之色更濃,想到余喜華名聲敗壞的那一天,就興奮得有些微微發抖,扯完裡衣,她伸手去扯余喜華胸衣。
「你在幹什麼?」余喜華迷糊地睜著眼,左手一把抓住張大芸的手腕。
到底是頭一回幹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更沒想到余喜華居然會清醒,張大芸嚇了一大跳,猛地一甩,沒想到十分輕易地就甩脫了余喜華的手,瞬間張大芸的心又安下來,余喜華聞了迷藥,就算清醒又怎麼樣,她就是爬也爬不出這座樹林。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