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慕寧老闆,這貨裝完了,我們一起去吃個飯,我也好把貨款給你。」
慕寧擰眉,剛想問一下他,不能當場給錢嗎?
陳浩之似乎是猜到了慕寧想要說什麼。
「慕寧老闆,你別多想,我沒有隨身帶錢的習慣,我的錢都在銀行,你如果不放心的話,可以讓掛車在這裡停著,等什麼時候拿到錢,再讓掛車走,怎麼樣?」
「我沒有多想,大娟姐,你和我一起,跟著陳老闆吃個飯。」
陳浩之眸底划過一絲暗光,一伙人,一起去了國營飯店。
在點菜的時候,陳浩之掏出一張存摺,遞給了司機老李。
「你去幫我把慕寧老闆的貨款取出來,快去快回。」
「是。」
司機老李出去了不到十分鐘就回來了,他回來以後,陳浩之把十萬塊錢的貨款,遞給了慕寧。
慕寧給王大娟一個眼色,王大娟立馬會意。
她拿到那些貨款,飛速的數了一遍,數目對了以後,又挑出來幾張,看一下真假。
見沒有問題以後,給慕寧點了點頭。
「陳老闆果然性情直率,第一次合作這麼愉快,希望下一次我們能繼續合作。」
「那是自然,只是不知道,慕寧老闆,有沒有仔細看過我們的合同。」
「合同怎麼了?」
慕寧一臉狐疑的看著陳浩之,他輕笑一聲,對老李說道:「老李,看來慕寧老闆並沒有仔細去看那合同」。
「你去把我們這邊的合同拿過來,讓慕寧老闆好好看一下。」
他們似乎是早有準備,老李直接就從公文包中將合同抽了出來。
慕寧的心裡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當日她在簽合同的時候。
因為出於對季論的信任,她沒有仔細去看那合同,難道,這合同里,是有什麼貓膩不成?
慕寧蹙緊烏眉,將老李手中的合同接到自己的手中。
因為她的文化不高,在重生以後,一直自學,一些基本的字,她都是認識的。
但如果遇到婉轉難懂的長句,就比如眼前這些密密麻麻的合同條款,慕寧看的是十分頭痛的。
她忍著頭痛,粗略的看了一遍,見沒有什麼問題,就在她的心裡安定了一會兒的時候,她看到了合同的最後一個條款。
慕寧驚恐的瞪大眼睛,這,這最後一個條款的意思,是她的理解的那樣嗎?
一旁的王大娟,看到慕寧這般,不安的問道:「慕寧妹子怎麼了?這合同是有什麼不對嗎?」
慕寧沒有回答王大娟的問題,而是看向了陳浩之。
「陳老闆,這合同的最後一條,是什麼意思?」
「慕寧老闆不識字嗎?」
「我識字,但不懂你這意思是什麼?」
「意思就和慕寧老闆理解的意思一樣。」
這話一落,慕寧的臉色立馬變了。
她本來想著好好和陳浩之談,或許是他搞錯了,把別的合同條款,不小心抄錄到了慕寧這份合同上面。
但現在從陳浩之的表現看,並不是這個意思。
「我理解的意思?如果真是我理解的意思,我們這合同就作廢吧,你這錢我不要,我的貨物你也別要了。」
「哈哈哈哈,慕寧老闆真會開玩笑,我們的合同已經簽好字按上手印了,作廢不了了。」
聽到陳浩之的笑聲,那麼得意囂張,慕寧現在再不明白過來,上了他的當,就真是傻到家裡了。
看著陳浩之的嘴臉,慕寧再也忍不了了,直接拿起那合同,撕成了碎片。
「做生意講究的是你情我願,既然陳老闆你這麼不講誠信,這生意我不做了,大娟姐,我們走。」
王大娟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呢,就被慕寧給拉走了。
甘城想要攔住慕寧,被陳浩之攔住了。
「阿城,不急。」
「合同都被撕毀了,怎麼不急?」
「哈哈哈,阿城你還是太年輕,合同撕毀了,還能再列印,再說了,在她簽下字的那一刻起,法律已經生效,她逃不掉的。」
聽到陳浩之這話,甘城的眼眸一暗,他娘說的是對的。
陳浩之的心機深沉至極,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心狠手辣,手段高明。
出了國營飯店,慕寧鬆開王大娟的胳膊,王大娟對慕寧說道:「慕寧妹子,到底怎麼了?那合同里有什麼啊?」
慕寧長吐一口氣,對王大娟說道:「那合同的最後一條說了,只要我賣出去一批貨,就要和他七三分,他七我三」。
「如果我不履行合同的條款,他就會將我告上公安局。」
「他奶奶的,我們是賣貨的,他們是收貨的,怎麼到最後,成了我們要給他錢呢?」
「都怪我,當初沒有仔細去看這合同,才被陳浩之那畜生陰了一筆。」
「慕寧妹子你別害怕,等俺回去問問老何,他是文化人,懂這些。」
等慕寧和王大娟回去家屬院以後,那大半掛車的司機還沒有走。
看到慕寧,對他說道:「老闆,俺老闆把錢給你了嗎?給你了,俺可以走了吧?」
慕寧看司機這個樣子,應該是不知道陳浩之乾的那些齷齪事。
也就沒有為難司機,畢竟都是打工的,也不容易。
「不好意思師傅,我和你們老闆這生意沒有談攏,這些貨物我們先卸下來,你先回去吧。」
「這,這,怎麼會沒有談攏啊?」
「你去問你們老闆就知道了,我這邊也無可奉告。」
慕寧說完這些話,讓王大娟叫嫂子們,把這些貨卸下來。
她則是回到家裡,先是聯繫了季論,把今天發生的事情,粗略的告訴了他。
因為在電話里也說不清楚,兩個人乾脆約了一個地點見面。
恰好,京城前段時間開了一個高級咖啡廳,環境還不錯,兩個人就約在了哪裡。
慕寧前腳和季論約好去了咖啡廳,得知慕寧懷孕,連夜趕回來的黎聿深就回來了。
黎聿深回到家屬院,看到慕寧不在,他的心裡有些不安,正準備去服裝廠看一下她在不在,迎面就碰上了王大娟。
王大娟看到黎聿深愣了一下,還以為是自己認錯了。
「黎營長,你,你怎麼回來了?」
「回來有事,慕寧呢?」
「她不在嗎?剛剛她還在呢,我也是來找她的。」
「你找她有什麼事情嗎?」
「哎呀黎營長,你是不知道,真是倒大霉了,前段時間季論給我們介紹一個客戶,要把我們服裝廠沒有賣完的羽絨服全部收購」。
「我們想著季論這老客戶介紹的沒有問題,就簽合同了,誰知道,那客戶給我們玩陰的」。
「我們簽下那合同以後,只要賣出去一筆錢,就要分給他七成,如果我們不照做,就要報警查封我們的廠子」。
「我剛剛回去問了我們家老何,我們家老何也說這事情有些棘手,因為合同簽字畫押,就具有法律意義,這種事情,只能打官司了。」
「那個客戶是哪裡人?」
「那個客戶是哪裡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甘城的父親。」
而與此同時。
慕寧去到咖啡廳的時候,季論已經在哪裡了。
看到慕寧,他一向溫潤的臉上,浮現出來急色。
「慕寧,你快坐下給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慕寧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季論,包括合同的最後一條吃人條款。
季論聽了以後,臉都綠了。
「對不起慕寧,我不知道他會這樣,如果我知道的話,一定不會介紹他給你合作。」
慕寧一開始還有些懷疑,季論是不是和陳浩之是一夥的。
但現在看到季論露出這樣的表情,她的那些懷疑,全部打消了。
認識季論這麼長時間,如果他真的想要這樣做,早就這樣做了,何必等到現在。
「不怪你,都怪我,沒有在簽合同的時候,看一下條款。」
「你別怕,我認識這方面的律師,專門為企業打官司,這種事情雖然氣人,噁心人,但是卻也不罕見,我們就和他硬剛到底。」
有了季論的安慰,慕寧的心情好多了。
畢竟,誰在成功的道路上,不是被擊倒,打擊,暗算過的,沒有一個人是一帆風順的。
只有經歷的挫折,才能在見到最美彩虹的時候,感嘆當時還好沒有放棄。
慕寧和季論分開以後,就準備回去家屬院,卻在百貨大樓碰到了甘城。
看到甘城,慕寧就想到了陳浩之,又想到了甘城和陳浩之做的那些事情。
她就對他沒有任何的好感,白了甘城一眼,露出譏諷的笑容以後,慕寧就離開了。
「慕寧,別走,我有話要和你說。」
甘城邁著闊步,攔在了慕寧的面前。
慕寧冷著一張臉,沉聲說道:「我不覺得我和你們這樣的騙子,有話要說。」
「我們沒有騙你,合同不是你自己簽的嗎?」
「甘城啊甘城,我原以為你和光頭那樣的混混不一樣,我覺得你有良心,正義,三觀,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
「你為了享受榮華富貴,竟然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能拋棄,你這樣的人,真是下三濫,壞到了骨子裡,像你這樣的人,早晚有一天會招到報應的。」
甘城聽到慕寧這樣說,就知道她知道了關於他家裡的那些事情。
而且還誤會了他,但他知道,現在並不是解釋的時候。
「這就不用你管了,聽說你讓拉貨師傅空著車離開了,你以為這樣,就沒事了嗎?」
「合同上可是明明白白的寫了,如果十天之內,你交不出來貨,就把你的廠子拿出來抵押。」
「甘城,好歹也是相識一場,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不這樣做也可以,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慕寧蹙緊眉頭,明知道甘城的嘴裡不會有什麼好的話,可還是忍不住問道:「什麼條件?」
「和我在一起,和黎聿深離婚,到時候那些無理的條款全都作廢怎麼樣?」
「和你在一起,你也配?」
慕寧還沒有來得及拒絕甘城,身後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慕寧扭頭看去,果然看到了的黎聿深。
她蹙緊烏眉,對著走到自己的身旁的男人低聲說道:「你怎麼來了?」
「你被人欺負了,我作為你的男人,當然要來。」
他說完這句話,狠厲的眸子看向了甘城,甘城同樣也看向了他。
兩個人個頭相同,且都常年混跡在沙場上,氣場十足,這樣對在一起,誰也不服誰。
「我不配,你配,為什麼慕寧還要和你離婚?」
「我們離婚是夫妻之間的情趣,你一個外人懂什麼?我告訴你,你做的那些不地道的事情,在我這裡沒有用。」
「沒有用?黑字白紙法律都認可的事情,你說沒有用,你比法律還牛逼?」
「法律也講究公平公正,合同是怎麼簽的,你自己心知肚明,到時候法庭見,打官司我們隨時奉陪。」
黎聿深說完就拉著慕寧離開了,看著黎聿深和慕寧的背影遠去。
甘城的心裡湧起一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黎聿深回來,這一次的事情要棘手了。
黎聿深拉著慕寧走了很長一段路,直到慕寧掙扎,他這才放開了她。
「出了這樣的事情,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告訴我?」
「告訴你有什麼用,結果還不是一樣?」
「不一樣,你別害怕,他們這就是鑽漏洞,打官司我們奉陪就好了。」
黎聿深的安慰,讓慕寧的心情好了許多,畢竟,他也是好意。
她也不好打人家的熱情。
「嗯,謝謝你,你怎麼突然從南方回來了?你可別說是為了甘城這事情,我都沒有告訴你,你怎麼知道的?」
見慕寧這樣問,黎聿深也不打算隱瞞,夫妻之間,有什麼話,還是說白了好。
這樣兩個人的心底都藏著事,也不痛快。
時間長了,也容易出問題。
可到了嘴邊的話,黎聿深又咽了下去,他本就不善言辭,又怕直截了當的去問慕寧她再生氣。
「想你了,自然就回來了。」
「切,我信你個鬼,你說吧,這一次準備什麼時候回去?」
「怎麼也要把你這事情給解決了。」
「怎麼解決,像他說的那樣,黑字白紙的都畫好押了,沒那麼容易解決的。」
兩個人說著說著,就走到了軍區家屬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