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梅已走,大傢伙的心情卻依舊很沉重。
虎子拉著林夏的手,好奇的問道。「媽媽,那個阿姨到底是誰呀?我以前怎麼沒見過她?她為什麼要來咱們家哭?」
這個阿姨上次來的時候也在哭。
對於虎子的問題,林夏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怕自己說錯話,於是將問題拋給了陳家河和夏海。
她說道,「那是你爸爸和你二爺爺他們的朋友,你問他們吧。」
虎子又好奇的看向了陳家河跟夏海等人,一雙明亮的眼眸里,滿是好奇。
夏海他們也是犯了難,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他們就知道,張梅在虎子面前哭哭啼啼,虎子肯定會懷疑什麼。
不問才怪。
幾個男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說話。
陳家河將虎子到他自己跟前,沉吟片刻,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看著他問,「虎子,還記得以前爸爸給你看過的照片上的那位連長叔叔嗎?」
夏海等人驚恐的看向陳家河,不知他要搞哪一出。
虎子重重的點頭,「記得,那個照片在老家的太爺爺那裡,你說過的,那位連長叔叔是個大英雄,我們去年還給他掃過墓呢。」
陳家河頓了幾秒,看著他說道,「對,連長叔叔是大英雄,今天來的阿姨是那位連長叔叔的親人。」
陳家河說到這時,夏海等人都非常緊張的看著他,搞不懂陳家河為何會給虎子說這些。
他要幹嘛?是要告訴他真相嗎?
虎子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點了點頭,「哦,原來是連長叔叔的親人啊。我知道了,她是想念那位連長叔叔,所以才哭的。」
陳家河摸摸兒子的頭,點頭,「對。」
陳家河沒有繼續再說其他的,夏海等人總算是鬆了口氣。
「好了,以後這件事不要再問了,下次那個阿姨來,你要熱情一點,多陪她說說話。」
聽聞陳家河的叮囑,虎子再次鄭重的點頭應聲,
「爸爸,我記住了。」
陳家河說完,示意虎子去玩。
沒有再繼續其他的話。
方進寶面上一副劫後餘生的表情。
剛才可嚇死他了,他真以為陳家河要告訴虎子真相。
如果陳家河真的如此衝動,他一定第一個站出來阻止。
虎子還這么小,這個秘密絕對不能告訴他。
方進寶笑著朝虎子問,
「虎子,你畫的畫呢?我們看看。」
虎子說道,「我還沒畫完呢,你們等會兒,我馬上就畫完,還有一點點哦。」
說完,虎子又噔噔噔的跑去了屋裡。
虎子一走,他們臉上的笑容又瞬間凝固住,個個坐的筆直,面色嚴肅。
首先,方進寶看向陳家河不滿的埋怨,「老陳,剛才你那些話是不是有點欠考慮?你幹嘛要給虎子說張梅和連長的關係啊?虎子那麼聰明,他會察覺到的。」
陳家河給大家泡了茶,拿了茶杯,慢悠悠的倒著茶,開口解釋,「沒事,要是不說,他會一直刨根問底,反正遲早是要知道的。」
陳家河語氣聽起來淡定,但他俊臉凝重,此刻內心無比糾結複雜。
自從張梅出現,他就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張梅和虎子是親母子關係。
他作為養父,無法阻止他們相見相認。
只能拖延時間,讓虎子儘可能的在他們身邊長大,能有快樂美好的童年,能接受好的教育,將來有個好前途。
他能把這孩子拴在身邊嗎?
自從張梅出現,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他也不想讓虎子以後知道真相後怨恨他。
他同意張梅每個月跟虎子見一面,也是為以後他們的相認打基礎,讓虎子有個心理準備。
那麼聰明的孩子,哪怕現在他搞不清楚張梅的身份,但隨著他慢慢成長,以後他會明白的。
方進寶嘆著氣,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知道,陳家河比他們更糾結,痛苦。
以前虎子是完全屬於陳家河的孩子,現在親媽出現了,陳家河作為養父,便處在非常尷尬的境地。
唐俊峰喝了口陳家河剛倒的茶水,他沉吟著開口,「我覺得咱們也別怨恨張梅了,她一個女人家怪不容易的。」
唐俊峰如此一說,方進寶黑著臉,不悅的看向了他,「你還同情上她了??」
唐俊峰對上他的目光,反問,「老方,你敢說你不同情她?你要是沒有同情之心,剛才為什麼不狠狠的罵她,不把她趕出去?」
張梅沒來之前,方進寶的氣勢仿佛要吃了張梅似的。
可等張梅到了以後,他卻只是黑著臉坐在那,雖然也說了張梅幾句,但比起他之前的那架勢,那幾句話,真就不痛不癢。
都是兄弟,誰不了解誰?
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方進寶眼眸閃爍,梗著脖子反駁,
「我承認她是有點可憐,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有什麼好同情的?想想她當年幹的事兒,哪個正常女人能幹出來?」
方進寶惡狠狠的咒罵,「連長屍骨未寒她就改嫁,那麼缺男人嗎?離了男人活不下去嗎?」
方進寶想到這,就怒火中燒,無比後悔剛才張梅在的時候,他沒有質問她當年為何要那麼猴急改嫁?
他剛才應該狠狠的罵她一頓好好解解氣才對。
唐俊峰說道,
「當年的事,很大程度上是他娘家哥的意思,他們娘家執意要給她找對象,她一個女人家根本拗不過。20出頭的女人也沒啥主見,遇到那麼大的事天都塌了,除了嫁人還能怎麼著?」
唐俊峰作為警察,辦過太多的案子,也接觸過各種各樣的人。
哪怕是一些犯罪分子,犯罪的初衷有時候也令他們感到唏噓。
他非常容易共情,張梅就是個軟弱沒生存能力的年輕女人,她的丈夫是她的全部。
自己的丈夫沒了,抱著個孩子,除了聽從娘家人的話,還能怎麼著?
夏海也端了杯茶,抿了一口,也是無奈的嘆氣,
「其實俊峰說的也對,這件事很大程度上的確是張梅大哥在中間做梗。當年他們是怕張梅如果不改嫁,會帶著孩子回娘家去讓他們負責養孩子。所以,才給張梅出主意,把虎子扔給家河,又讓張梅快速改嫁,他們就是想把這母子兩個累贅從家裡早點趕出來,以免拖累他們。」
方進寶憤怒的拍桌子,差點把陸正宇還沒端起來的茶杯震倒,「混蛋玩意,那都是些什麼人啊。」
陸正宇眼疾手快,趕緊扶住了茶杯。
方進寶越想越生氣,他黑著臉,想了半晌,出主意,「一會兒帶虎子去理髮店剪個頭。」
「啊?」林夏本來坐在一旁,靜靜的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討伐張梅和她娘家人。
聽聞方進寶的話,她神色怪異的望了過去。
方進寶對上林夏詫異的眼神,他大喇喇的開口,
「弟妹,你沒聽說過嗎?正月里剪頭死舅舅,咱就正月里給虎子剪頭,今年不靈驗明年繼續剪,一年剪一次,看那個混蛋死不死!」
林夏,「!!!」
「這個辦法好。」陸正宇看著幾位老大哥,煞有其事的說道,「這個是真的,真的會靈驗的,我記得我們家那邊之前有一個外甥大年初一就去剪頭了,結果第二天他舅舅就掉臭水溝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