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河詢問起關於謝蘭跟他大哥夏雷的事,夏海想了想,搖頭,「我忘了,他們結婚的時候,我大哥好像在兵團吧,謝蘭那時候為了追隨我大哥,私自報名去下鄉,結果沒找到我大哥,還被安排到了那個什麼金山縣,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就跟當時在金山縣工作的沈鐵軍直接在那邊結婚了。"
夏海說到這,嘆氣,「咱倆去謝家的時候,你沒見章老師對謝蘭的態度很差麼?當年的事,老太太一直不能釋懷。」
「所以,你大哥跟謝蘭在外地的時候,根本沒見著面?」
「不清楚,以前信息閉塞,我大哥那人跟你一樣比較冷,多餘的寫信也不告訴我們,他在兵團沒多久就自己報名去了前線,後來他回來了,卻再也無法跟我們正常交流。」
夏海抹了把臉,回憶起往事神色痛苦,「那時候傳回來的消息說他們整個連隊全軍覆滅,當時我們母子三人差點崩潰。」
「後來過了幾個月,邊境那邊又確認他跟兩個戰友還活著,只是傷勢嚴重。」
他大哥九死一生,撿回一條命,卻只是個殘缺的軀體,還有缺失了一部分記憶,完全沒了離家時的意氣風發。
大哥曾經是他最崇拜的人。
「你知道為啥我們在鐵道部隊的時候,我會跟你走的近嗎?」夏海看向他,臉上掛著笑意,問。
陳家河抬眸,疑惑的看向他,表示不清楚。
夏海笑著說道,
「因為你身上有一股子勁,跟我大哥非常像,還有你看人時那冷漠的眼神,簡直太像我大哥了,所以我就喜歡跟你做朋友。」
「打住吧你。」陳家河白了他一眼,「你靠近我媳婦是因為她像你姐,靠近我是因為我像你哥,照你這麼聊下去,亂套了。」
「你跟我大哥長的又不像,我就說你們身上那股子報效祖國的勁頭一樣嘛。」
夏海如此一解釋,陳家河表示很滿意,沒再反駁他。
陳家河眯著眼,繼續將話題往夏海的大哥身上引,「你說,你大哥會不會在受傷之前有喜歡的女人?」
「你說指那個英子?」夏海挑眉看向他,顯然,他們的想法不謀而合。
陳家河問,「有沒有可能?」
夏海點頭,「我也是這麼猜測的,你知道嗎?我媽給我說我大哥在睡夢中喊英子的時候,那天晚上我大哭了一場。
如果他以前真有喜歡的女人,我心底會特別的為他感到高興。」
夏海說著,又情不自禁的流起了眼淚,他哽咽著說道,「他的一生過得太苦了,在花樣年華為了保家衛國,奉獻了自己。他沒有感受過什麼是愛情,沒有機會結婚生子,至今被病痛折磨,甚至還曾經的記憶都缺失了一部分,我這幾年都不敢想我大哥,想到他的艱難的一生,我就心如刀絞。」
「可是,如果在他受傷失去記憶之前,曾擁有過一段哪怕短暫的愛情,他的人生相對來講,也是圓滿的,至少他在年輕的時候,知道愛情的滋味,也算沒有枉費青春。」
陳家河此時的內心五味雜陳。
夏雷是他們尊敬崇拜的英雄。
為了大義,犧牲了小我,也讓整個家庭,親人陷入了無盡的痛苦之中。
作為夏海的兄弟,他是非常希望自己能竭盡所能,為英雄做點什麼。
他過來找夏海,本來是調查關於沈鐵軍有沒有動機偷換孩子這件事,但此時,他的關注點又到了夏雷的事上。
並且,腦子裡不自覺地出現了一種猜測。
他記得他岳母好像是西和縣人。
她的名字也有一個英字,加上林夏長的像夏雨,所以,他此時此刻,不自覺地會胡思亂想。
但在夏海面前,他沒有將自己的胡亂猜測說出來。
因為,林夏的父親是已經去世了。
或許,林夏跟夏雨長得像這件事,只是巧合而已。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陳家河給夏海遞了紙巾,說道,「你儘快啟程去西和縣吧。」
夏海應聲,「行,我明天就出發.」
「早點休息吧。」
陳家河懷著複雜的心情,從夏海這邊出來。
一看表,才知道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這個年代,人們沒什麼夜生活,這條街上以後唯一的夜生活也就是夏海正在籌備的舞廳,還沒開業。
此時,這條街上的店鋪,幾乎都關了門。
冷風一吹,他才想起自己是以買零食的理由出來的。
他媳婦還等著他買麻辣片回去。
陳家河站在街上犯了難。
如果商店是男老闆,倒是可以起敲門,可街上唯一的商店,守店的是老闆娘,他這個點進去,怕不會被當成流氓。
陳家河正苦惱著,突然想起剛才在夏海家好像看到他桌上放著一堆吃的。
夏海這人別看一把年紀,活得跟小孩一樣。
以前在部隊的時候,發了津貼,他也是第一時間去犒勞自己那張嘴,平時在宿舍,為了藏零食,檢查內務的時候,沒少挨批。
陳家河轉身,快步上樓。
夏海剛熄了燈,又聽到砸門聲,他罵罵咧咧的起身,「誰呀?」
"我。"
夏海開燈打開了門,看向他,「你又幹嘛?」
「拿你點東西吃。」陳家河徑直走了進來,找了個袋子,裝人家桌上的零食。
「你幹嘛?打劫啊?」
陳家河解釋,「我本來出來買零食的,跟你聊完天,所有的店鋪都關了門,先把你的拿點給你弟妹吃。」
「行,那你少裝點。」夏海看到陳家河將一包他從深城買的進口巧克力裝走,急忙伸手阻止,
「這個不行,這個我要吃。」
「拿來吧你,你一個大男人吃這玩意幹嘛?給虎子吃。」陳家河跟土匪一樣,給人掃蕩完,風一樣離去。
只剩夏海的罵娘聲。
他到家時,林夏已經做好了襯衣,這會正在給虎子裁剪,明天周末,虎子說要看會電視,晚點睡覺。
當然,主要是等他爸爸買好吃的回去。
聽到門口有動靜,虎子蹭一下起身,跑向了門口。
「爸爸回來了?」
陳家河開門進來,看到虎子,笑著問,「你還沒睡呢?」
「媽媽再給我做新衣服,我要等著試衣服。」
虎子的小眼神全在陳家河手中的袋子上。
他舔了舔嘴,興奮的問,「爸爸,你買好吃了嗎?有麻辣片嗎?」
「麻辣片吃多了上火。」
陳家河走到媳婦跟前,問,「做完了嗎?」
「你的做好了。」林夏把熨燙後的襯衣遞給他,「快試一下。」
林夏打量著他問,「你上哪買東西去了?這麼久?」
「大晚上的,你可別出去幹壞事。」
「在路上碰到夏海,他非要拉我去他的住處坐坐,我們聊了會天。」
陳家河一本正經的解釋。
林夏哦了一聲,「你們真是形影不離呀。」
「來,先吃點拿東西。」
看到陳家河從袋子裡拿出的各種零食,林夏驚呼,「哇,你這買的都是高檔貨呀。」
陳家河給她剝了一顆巧克力餵到嘴裡,「嘗嘗。」
「我也要嘗嘗。」虎子張著嘴嗷嗷待哺。
「給。」陳家河給兒子也塞了一塊。
陳家河脫下外套和線衣,穿上了林夏做的白色襯衣。
他穿好後,轉了個身,動動胳膊。
「真合身。」
林夏給他拉了拉衣角,也是非常滿意自己的手藝,「帥氣,等天氣暖和了,穿件牛仔褲,襯衣扎在腰間,特顯身材。」
說完,她又不放心的搖頭,「你個已婚男士,還是別打扮太帥,不然又出去給我招爛桃花。」
陳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