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真的有被沈鐵軍的噁心到。
當初收回她國營理髮店的工作,還有城裡的戶口,讓她跟著劉桂英回農村的時候,他們那副冷漠的嘴臉,至今讓她難忘。
後來又三番五次的阻撓她的婚姻,如今她嫁給了陳家河,一切板上釘釘,又來裝好人邀功。
她此時很想問問沈鐵軍,既然這麼關心她,幫她打點陳家,那為何不管管自己的堂妹,讓她不再刁難她?
但這些話她覺得已經沒必要了。
沈曉梅她自己會應付,不想讓其他人卷進來,更不想讓沈曉梅抓住話柄,覺得她認慫搬救兵。
林夏臉上掛著諷刺的笑,說了句謝謝。
林夏的乖順跟禮貌,令沈鐵軍很滿意。
他終於說到了正題,「對了,我今天過來,是想跟你說件事。」
「您說。」
沈鐵軍非常嚴肅的看著她,說道,「本來你爺爺他們希望我報警調查當年你跟玉瑩抱錯的真相,我思量再三,擔心對你的生活造成影響,所以打算放棄追究。」
林夏挑眉,語氣滿是疑惑,「對我的生活造成影響?」
「你應該明白我的良苦用心,萬一查出你親生母親這邊......」沈鐵軍語氣意味深長,說到這,看著她欲言又止。
一直在他面前儘量維持禮貌的林夏,聽到他這句話,頓時有些繃不住。
她變了臉色,沉聲反問,"為什麼您會認定這件事是我母親做的呢?"
沈鐵軍神色威嚴,「因為只有她有這個動機。你可能不知道,這種事以前濱城也發生過一例,一個住家保姆換了自己的親生女兒,還把人家的千金小姐帶回農村虐待,鬧得挺轟動的,你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
對於沈鐵軍懷疑劉桂英的理由,並不能說服重生後的林夏。
通過這輩子用心相處,她了解了劉桂英的為人,對她的人品有信心。
何況,她已經了解沈玉瑩從小在林家的生活,當年的事,罪魁禍首根本不是劉桂英。
她義正言辭的反駁,
「您不能把別人家發生的案例,直接按在我母親頭上,惡意調換嬰兒,涉及拐賣嬰兒罪。作為當事人,我們的每句話,都具有法律效應,要對自己說出的話負責任,不要因為她是農村人,就心存偏見,定罪需要證據。」
林夏突然的情緒變化,讓沈鐵軍一時竟沒反應過來。
他此時看著林夏凌厲的眼神,竟有種不認識她的感覺。
他養大的女兒怎麼可能懂這些?
離開沈家三個月,她變化竟會如此之大?
陳家河教她的?
在他愣神之際,林夏繼續說道,「沈玉瑩在農村有沒有被虐待,她自己清楚。
林家人是怎麼搭救了她一條性命,她更清楚,如果沒有我親爹,她早在襁褓里就夭折了,如果真是我親生母親換的孩子,她們大可以讓沈玉瑩自生自滅,正好毀滅證據,以絕後患,而不是風雨無阻的背著她求醫治病。
做人得講良心。」
前世就因為她被沈玉瑩跟沈鐵軍洗腦,跟自己的親人劃清界限,沒有真正去了解事情真相,也下意識的以為,換孩子這種事只有劉桂英有動機。
現在的她,怎麼可能還會被牽著鼻子走?
沈鐵軍輕咳一聲,開口,「如果不是她,那就是醫院疏忽大意,上次我也跟衛生院那邊交涉了,當年的醫生護士都不在職了,想調查真相非常困難,二十年的衛生院,連個檔案都沒有,我們姑且就當是醫院的疏忽吧。」
他語氣誠懇的開口,「夏夏,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現在這樣的結局還算圓滿,未來的路還很長,以後多去家裡看看。畢竟我們是二十年的家人,沒血緣關係,親情還在,無論如何,我們一直拿你當我們的孩子。」
林夏並沒有再跟他爭論,她淡淡的應聲,「好。」
「你母親好像在海城?」沈鐵軍問。
「對。」
沈鐵軍笑著點點頭,「能從農村走出來不容易,好好珍惜現在的生活。」
他說完,起了身,「那你忙,我先走了。」
......
沈鐵軍離開後,林夏望著大門口發呆。
他大清早的跑來,說些父女情深的話,幾個意思?
他話里話外,無不在暗示當年的事跟劉桂英有關,順帶表明自己的大度,到最後,又軟硬兼施的警告她一番。
所以,這是不想讓她們繼續調查的意思。
沈鐵軍難道心裡有鬼?
他怎麼會心裡有鬼呢?
他沒有動機啊。
店裡來了顧客,林夏收拾好情緒,趕緊招待顧客。
雖然開業優惠已經結束,剪髮從五毛漲到了一塊,燙髮六塊,但這兩天慕名過來燙頭的女工人還是挺多的,兩台燙髮加熱帽一直都沒有空閒,甚至還要排隊。
不管哪個年代,掙工資的女人就是硬氣,這兩天紡織廠的女工過來做頭髮的特別多。
說是前些天剛發了工資,都想著做個時髦的髮型,洋氣一把。
春芳只能洗頭,打掃衛生,真正的技術活她還是幫不上忙,為了不砸招牌,林夏也不敢讓她上手。
所以,這一天忙起來飯都顧不上吃。
更沒時間思考其他問題。
下午,終於有了空閒時間,林夏癱在椅子上喝著水,朝春芳說道,
「春芳,我們再招一個學徒吧,接下來你專心跟我學習,爭取早點出師,我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
春芳聽聞林夏要重點培養她,當然很欣喜,「行。」
「我寫個招聘GG,一會貼到門口去。」
......
晚上回家後,林夏氣憤的跟陳家河提了今天沈鐵軍去店裡找她的事。
本就一肚子疑惑的陳家河,聽到林夏的話,眼眸深邃的看向她,「他真這麼說?」
昨晚在謝家,沈鐵軍的反常已經引起了陳家河的懷疑。
眼下,聽聞林夏的話,陳家河更加覺得沈鐵軍可疑。
林夏想起早上沈鐵軍那些話,就氣不打一處來,「是啊,他可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說他提醒過你,你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對我好,我當時真想懟死他。」
在陳家河面前,她可以毫無防備和顧慮的說出自己的內心想法,「還有,我感覺,他不希望我跟我媽繼續調查關於我跟沈玉瑩調換這件事的真相。
你說,當年的事,會不會是他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