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逼著和他交鋒
對面兩人誰也沒說話。
只是下一瞬間,凌義成的拳頭,已經毫不客氣地揮到了顧非寒臉上。
顧非寒一個踉蹌後退幾步,唇角的血順著下巴滴落到地上。
想想真是可笑。
他一共挨過凌義成兩次揍,兩次都是為了小漓,兩次似乎都罪有應得。
顧非寒沒還手。
他頭也不回地扎進一片黑暗之中離開了。
蘇小漓跑回房間反鎖上房門,強忍著的情緒忽然決堤了一般。
她哭得不能自抑,險些窒息。
從頭到腳,從內到外,只剩下痛,抽筋扒皮,不外如是。
任憑陸斯年和凌義成如何急迫呼喚,誰也敲不開她的門。
最後還是章韻回來了,蘇小漓才把門打開。
章韻走過來抱住她,又心酸又心疼,「乖女兒,沒事兒沒事兒,我們不哭了啊。」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蘇小漓再次繃不住情緒。
可是這一次,她沒哭多一會兒就感到一陣反胃,乾嘔了起來。
章韻整個嚇呆了,她是過來人,親閨女這個樣子,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表情與聲音都是驚慌的:「小漓……你這是……」
蘇小漓全身都疲乏且無力,胃裡燒灼,臉比剛才更紅更燙了。
其實她和顧非寒一直都很小心,再怎麼情動都會先小心翼翼地保護上。
怕是上次三月底兩人見面時,有幾次太過投入不知何時滑落的,又或是易耗品都用完的那天早上沒能忍住……
現在想起這些,只余心痛。
蘇小漓擦乾眼淚,拿起章韻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媽媽,這裡頭是你的外孫。」
章韻一時不知是悲是喜。
喜的是,家裡又要添一個小寶寶,還是她的親外孫,是這個世界上除了小漓以外最親的人。
悲的是這個孩子來的太不是時候,還沒出生,小漓就和孩子爸爸徹底鬧翻了。
章韻眼淚一下子沒忍住,她又哭又笑,抱緊了蘇小漓。
沒幾天的功夫,陸斯年和齊欣悅收到了一份《股權內部轉讓協議》,是靈正縣醫療器械公司的。
是的,顧非寒對他和小漓的第一個「孩子」出手了。
他曾經有一個愛人。
他做了錯事,愛人離開了他。
他本就不是善人,也不想再扮演什麼。
以顧非寒的性格……他選擇了一種毀滅自己,也毀滅蘇小漓最後一點希望的行為去挽回。
顧非寒頭腦混亂,試圖去挽回。
又或者逼著她回來。
那個清甜淺笑的蘇小漓,神魂歸位的蘇小漓,靈魂和身體都屬於他的蘇小漓,回來。
在兩人感情最乾淨無暇的時候,小漓給了他20%的股份,而且是原始B類股。
而後又轉讓了15%給他,他是這家公司的第一大股東,也是這家公司的「親爸爸」。
把「孩子」搶過來,「孩子」的媽媽就會一起回來。
也不知顧非寒用了什麼辦法用多少錢「說服」了蘇玉和和孟澤寧,收購了兩人手中的各2.5%。
原來由蘇小漓代持10%股份,則分別在華清大的幾位導師和齊欣悅手中。
而現在,就連華清大老師手中的也已被顧非寒收購完畢。
由於幾人的股份都不多,收購也不必知會其他人,所以在不知不覺中,顧非寒手中的股份,已經從35%變成了48%。
而後,又以最大股東的名義,收購陸斯年和齊欣悅手中的股份。
齊欣悅心頭一慌,她可沒接到蘇小漓的任何通知,而顧總居然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搞出了這麼多動作。
這可是工作中的重大失誤!
她火速開車來到蘇小漓家。
手裡拿著同一份《股權內部轉讓協議》,一臉尷尬,「蘇總,也不知道顧總怎麼想的……」
蘇小漓站在書房窗前,目光投向天空,默不作聲。
空氣安靜,可齊欣悅也能看出來,她的手和肩膀在微微抖動。
蘇小漓的記憶飄回到遙遠的高考後的那個上午,顧非寒將她拐到了渠道邊上散步。
他那個時候就預料到會有今天了嗎?
之前她和顧非寒開玩笑說的,靈正縣的醫療器械公司是他們兩人的第一個「孩子」。
顧非寒此舉,是要奪回第一個「孩子」的撫養權?
還是他想拿「孩子」要挾,逼她回頭?
沒想到他會用這樣的手段,逼著自己和他交鋒,用自己親手遞給他的那把刀。
陸斯年推門進來,一臉鐵青,手上拿著同一份《協議》。
瞅見屋裡還有不知情的齊欣悅,他輕咳一聲:「齊經理,你先回去,我們商量好了再通知你。」
齊欣悅左右瞅瞅,氣氛太不對勁兒,她點頭離開。
門剛一關,陸斯年便沉下臉,「跟他打,我們兩個股份加起來50%,即便他要增資稀釋,陸氏又難道會怕他?」
他自然明白靈正縣的那家公司對小漓的意義。
雖然不是規模最大、發展最快的,可卻是小漓在這個行業的第一份心血,而且發展蒸蒸日上,年年盈利,現金流充足。
蘇小漓的手默默放到自己的肚子上。
陸斯年的眼神隨著小漓的手移動,忽而明白了什麼,頓時僵住。
「小漓!你……」他的臉色越發青白,語氣嚴肅了起來,一臉不敢相信。
蘇小漓扭頭正視他,毫不避諱。
她語氣平淡,「是,我們有兩個孩子,一個是靈正縣的廠子,一個是肚子裡這個。」
什麼叫晴天霹靂。
陸斯年大腦一片混亂,差點噎到背過氣。
「你要留下這個孩子嗎?」他忽而從混亂的大腦和鋪天蓋地的信息量中驚醒,急急追問道。
蘇小漓知道,陸斯年問的不是公司,而是肚子裡這個。
她陷入沉默。
那個人曾說過一輩子都會愛自己,在每一個溫柔或旖旎的時刻。
只是他的愛好沉重,好窒息。
可是,孩子沒有錯。
錯的是大人。
兩個不懂愛的大人。
蘇小漓將胸膛中那些紛亂的過往驅散,努力調整了一下,表情才又變得鬆軟。
「要。」雖然分了、掰了,可她從來沒有後悔跟顧非寒走過的這四年。
這個孩子,是老天爺留給她對這段回憶最真誠的紀念。
這個孩子,不該在來到人間之後,又毫不知情地被打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