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無回應之地即是絕境
這個曾經滿足了自己對於愛情一切想像力的男人，怎麼變得如此不堪？
她不要吃被圈養的奴才們才吃的飼料。
「你只是想控制我，不管是以什麼名義，什麼方式！」蘇小漓雙目如同一把刀，刀刃鋒利，泛著森冷的光。
她眼神濃濃的全是失落，「如果愛我讓你變得這麼醜陋，我寧可一刀兩斷。」
顧非寒呆住，耳後的脈絡瘋狂的鼓動，他緊咬了牙關，繼而一雙燃燒著怒焰的眸子迎向她。
「是，我是自私，我是醜陋！自從和你在一起之後，我從來就沒有安全感！」
顧非寒不管不顧地吼道，整個人顯出濃郁的戾氣。
話一出口，他猛地意識到自己已經氣得面孔扭曲。
他似乎將幾年以來，所有那些惶恐不安、那些讓自己都覺得難堪又厭惡的骯髒欲望，全都吐了出來。
終於還是憋不住了。
兩個烈性子的人終究燃起了戰火。
戰火之下，寸草不生。
顧非寒的全面否定，他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個微表情，都化成了針刺入蘇小漓的血肉。
蘇小漓每呼吸一口，都會感覺到心裡那種令人絕望的劇痛。
他說，在她身邊他完全沒有安全感。
心給了他、身體給了他、鼓勵和認可給了他，未來的訊息給了他，家給了他，資金也給了他……
這些作為愛和安全感的分量，還不夠嗎？
「你需要的不是我的愛，也不是安全感，而是你自己的掌控感和占有欲。」
蘇小漓強忍著，沒有滴落眼底逐漸聚滿的水霧。
他明顯還不知足，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愛的同時，卻對另一半充滿猜忌，甚至用上了違法的手段，最終導致愛情輸給了占有欲和自私。
蘇小漓喉嚨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她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可以再給他的。
她的情緒似乎已經過了某個臨界點，看向顧非寒的眼神徹底涼涼。
也是第一次真正地心灰意冷，就連之前在PTSD中都沒有過的如此絕望。
顧非寒有些慌了，小漓從來沒有用這種眼神看過他。
他頓時後悔得要死。
「我不該朝你吼的，我只是想要每天看到你……我只想你的身邊只有我，只想你和我一樣，你眼裡只有我，你一心一意只愛我。」
他艱難地走向蘇小漓，不甘心地又湊近了點。
想要抱住她，吻她，像她失憶那次一樣，用身體的記憶，喚醒她對自己的愛。
他制住蘇小漓，反剪住她的雙手，扣住嬌細的脖頸，用盡力氣重重地吻了下去。
可是，任憑他緊緊貼著蘇小漓，用力抱緊她，吻她。
直到唇瓣腫脹，蘇小漓都沒再回應他。
甚至，曾經能夠控制他心中那隻暴戾野獸的「咬噬」也沒有。
沒有任何可以讓他清醒的「信物」。
這次，真的不一樣了。
那雙眼眸里沒有任何情緒，只有疏離空洞，冷得像個死人。
無回應之地，即是絕境。
一瞬間，顧非寒看到的一切，都變成了灰色。
他緩緩停下自己。
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也不知道蘇小漓去哪兒了。
沒錯，眼前站著一個蘇小漓。
但她不是他的小漓。
他最愛的——她眼底的那抹神采，徹底沒了。
蘇小漓見他終於停了下來，從大掌中掙脫出雙手，狠狠用手背擦了擦嘴。
她想到過往種種，心中湧起難以言說的酸楚，想的她忍不住渾身顫抖。
眼裡的淚再沒忍住，掉落下來。
顧非寒猩紅的眼中就連狠戾都不見了，此刻他大腦空空，只余臉色慘白，眼底黯淡。
像只戰敗的野獸，面對同樣傷痕累累的蘇小漓，不知該如何懇求她留下來。
「是我看錯人了，我只想要一份雙方互相尊重、也有呼吸空間的愛情，而不是被關在籠子裡不見天日。」
說罷見他毫無反應，蘇小漓眼底再次一暗，向外走去。
顧非寒在身後一把拉住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小漓！」
「蘇小漓，我們在一起時約定過，每個人只能反悔一次。這是你的第二次反悔，我不同意！」
顧非寒心底密密麻麻泛起針扎似的疼，不知所措地喃喃道，眼裡是強烈的求生欲。
空氣忽然靜得可怕。
「那就徹底分了吧，這樣誰也不用再反悔了。顧非寒，你好自為之。」
蘇小漓的語氣太冷靜，不帶任何感情，也不帶任何情緒。
卻句句都像是在剮顧非寒的心。
「你真的那麼想離開我？！去找你的好哥哥？去找那個陪你生陪你死的凌義成？！」
顧非寒眼裡充血，語無倫次地說出這個世界上最傷人的話。
聲音卻似哽咽，更是猙獰。
他的話讓蘇小漓如遭雷擊，一臉煞白乃至震驚到失語，一時僵硬站在那裡，眼裡只余絕望。
蘇小漓奮力甩開他的手，一巴掌甩到了顧非寒臉上。
冰冷地看了他最後一眼，而後頭也不回沖了出去。
會議室門板被摔得山響。
等顧非寒醒過來追了出去，天色更加暗淡，院子裡的燈已經亮了。
沒了蘇小漓的聲音，陸斯年和凌義成卻站在院子裡守著。
低壓旋渦隱隱聚集在兩個人身上，兩人明顯已經繃緊了身上的肌肉。
「走吧。」陸斯年開口。
語氣中卻沒有任何獲勝的喜悅，只有冰涼。
顧非寒站在燈光底下，臉上神色混入昏黃夜色，看得並不真切。
臉上神色似一個迷途的孩子，邊走邊玩那麼長時間，忽然落寞想回家，卻找不到歸路。
凌義成沒有陸斯年那麼能忍，此刻他煩躁更盛，眼底只有厭惡與不耐。
他就知道，顧非寒這個混蛋，從頭到尾都只會欺負小漓！
以前他為了小漓開心也就忍了，可現在姓顧的把小漓害成什麼樣了！
凌義成下午本打算去學校接小漓回家……誰料小漓一上車就乾嘔不止！
而去醫院檢查的結果……
凌義成光是想想，額頭青筋就已然暴起。
顧非寒紅了眼，默立了一會兒，才道：「我不會放棄的。」
聲音中已經沒有了剛剛和蘇小漓對峙時的慌亂。
現在他像是暗夜裡涌卷的風，又像是從業火中爬出的鬼，低沉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