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有些格格不入
趕緊帶他到個合適的地方去痛哭。
好在司機看見不妥忙過來幫忙。
司機身高力壯,將失魂的黃廠長活活拖到了副駕駛上。
哎,這一身的水,好好的真皮座椅多半是廢了。
司機的表情很嚴肅。
還好一進地下停車場,就看到顧非寒的車剛剛停穩。
蘇小漓如同見到救星一般。
待顧非寒和司機兩人把黃廠長收拾好,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後的事兒了。
顧非寒見黃廠長安靜了下來,送走了陸氏的司機,他這才通知蘇小漓進屋。
蘇小漓提著些吃的,見黃廠長一臉落寞的樣子,也不知如何開口問他到底怎麼回事兒。
半晌,黃廠長壓下心頭苦澀,幽幽嘆息道:「見笑了,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你們兩個。」
雖然強撐起若無其事的表情,可抑制不住顫抖的身子還是泄露了他的難過。
「出什麼事兒了?」顧非寒坐在他對面,頓了頓,主動開口問道。
兩人也算有過一面之緣,不算不認識。
去年見面時,黃廠長只偶爾露出失落表情,精神卻還算正常,可如今看上去卻像是整個人都崩潰了。
「嗐,離婚了,淨身出戶,想來鵬城碰碰運氣,誰知最後一點錢也被騙走了。」
說這話時,黃廠長一個50多歲的男人,像是記起了一些不願去回憶的往事,神情瑟瑟。
顧非寒和蘇小漓對視一眼,心裡俱是「咯噔」一聲,也不知如何去勸說他才好。
「先吃點兒飯吧。」蘇小漓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
自己最落魄的樣子被兩人看到,話也說開了,黃廠長此時也沒再顧忌什麼。
兩天沒吃飯的他是真餓壞了,此刻慌亂地打開飯盒,飛速往嘴裡塞。
吃著吃著,又紅了眼眶。
顧非寒和蘇小漓沒吵他。
只靜靜地等他吃完,哭完。
不知過了多久,黃廠長總算吃飽了,也停止了抽泣。
許是食物慰藉到了飢餓的身體,又許是方才全部哭出來,黃廠長整個人都好受了不少。
他拿袖子抹了淚,看向蘇小漓:「你怎麼來鵬城了?」
「來做生意。」蘇小漓言簡意賅。
「沒想到半年多沒見,你事業做得這麼大了,真是恭喜了!」黃廠長像是恢復了正常,居然扯出了一個笑出來。
蘇小漓笑笑沒說話。
忽而轉化了個話題,「黃廠長,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剛才等黃廠長吃飯時她冒出了個想法,但是還要問問當事人的意見。
而且看黃廠長的精神狀態,要處理的更穩妥些才好。
黃廠長做事業一把好手,家庭上的變故不代表其工作能力不行。
如今他孑然一身,沒了吳珊姐弟的拖累,沒準更能把心思放在事業上。
黃廠長一時沉默,心中如倒翻五味架。
是啊,現在打算怎麼辦呢。
江湖茫茫,竟有種何處都無以為家的茫然。
「有沒有興趣做老本行?」蘇小漓認真試探。
黃廠長一愣。
顧非寒隱隱猜出什麼了,看了女孩一眼,無聲笑笑。
——小丫頭就是心太軟。
蘇小漓把自己的想法簡單一說。
最後加了一句,「不是給我打工,我可以借錢給你,作為入股的本錢,你占10%。
當然,這錢得還,也得算利息。我分期給你,你分期還。如何?」
她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眼睛卻真誠地看向黃行長。
不知道自己這樣提議,是不是既幫自己解了圍,又能照顧到黃行長的自尊心了呢。
黃廠長:「……」
下雨有人送傘,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兒了吧。
若別人這麼勸他,無家且被騙的黃廠長一定不會答應。
他沒了信心,也沒了鬥志。
可眼前這個小姑娘,從自己第一次見到她,她身上就是有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
黃廠長沒猶豫多久,心一橫:「我跟著你干!」
蘇小漓淡淡一笑,「也是給你自己干。」
顧非寒和蘇小漓堅持沒讓黃廠長走,就在顧非寒屋裡好好休息。
理由也很簡單,明天蘇小漓要帶著黃廠長找夏念念交接,去別的地方休息時間太緊張。
顧非寒當然美得不行。
他本就打算晚上沒事就賴在蘇小漓房間,如今更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立刻收拾好自己的物品,拖著行李去了隔壁房間。
顧非寒忙活了一整天,先去沖澡。
出來後看到蘇小漓坐在靠窗的沙發上,呆呆地看向無邊雨幕,手上卻無意識地玩著一張撲克牌,不知在想些什麼。
落地燈昏黃的光線灑在她身上,更顯得初初長成的女孩細潤如玉,麗雅脫俗。
跟撲克牌……有些格格不入。
顧非寒皺了皺眉,悄然走近她,故作無事地輕聲問道:「想什麼呢?」
女孩像是走神沒聽見。
直到顧非寒將手放到她頭上揉了揉,她才發覺男人已經洗完澡了。
蘇小漓眨了眨眸回神,淺淺笑容依舊明媚動人。
「你洗完啦,我也去沖一下,感覺又冷又潮,還真沒家裡舒服。」
說著她放下撲克牌,走向衛生間。
顧非寒坐到她剛才坐過的地方,閉上眼睛。
一時間鼻端儘是她身上熟悉的淡淡香氣,莫名令人心安。
他拿起那張撲克牌,仔細看看,隨手玩了起來。
撲克牌……
大概是林一成給她的吧。
家裡也沒別人玩這個。
二哥那邊還沒消息,家裡老媽卻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問了好幾次關於小混蛋的事兒。
就連小漓,似乎也被小混蛋影響了心境。
雖然上次兩人談過,小漓也如他所願,依舊把自己當成最信任的人。
可……小漓的光芒,始終不是他一個人的風景。
無法驅逐那片幽暗的陰雲。
顧非寒手中不自覺地翻弄著撲克牌。
胸腔莫名生出一股不知從何而起的燥悶與酸澀。
外面的天色黯淡,顯得室內的燈光愈發柔亮。
對面的落地窗玻璃像鏡子一般,照出他英俊卻明暗莫測的面容。
窗外的雨聲和衛生間的水聲匯聚,淅瀝淅瀝,你來我往,像是一首協奏曲。
顧非寒剛洗過的頭髮,並未完全擦乾,水滴到他的脖子上,冰涼順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