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風言風語

  「你們知道嗎?昨天晚上啊,我看到老宋家他媳婦啊,是另外的男人送回來的。」

  「是嗎?我也看到了,是個卡車吧?」一群女人圍著柵欄邊嗑起了瓜子八卦,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個沒完。

  「可不是嘛,方嫂子,你跟他家是鄰居,你說說,你看到是誰了不?那蘇棠真在外面有人了?這才結婚幾天啊,就這麼光明正大把人帶回來了?」

  突然得到話語權的方里自然要展示一手。

  平時她可沒少被這個女人議論,說她是個寡婦,克丈夫又克兒女的。

  方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故意壓低了聲音,讓那份八卦的火焰燒得更旺:「我跟你們說啊,昨晚月黑風高的,我正好出門倒泔水,親眼瞧見的。那男人,高得跟院裡的老槐樹似的,站在老宋家門口,氣勢洶洶的。老宋那兒子呢?你們猜猜怎麼著?」方里吊足了眾人胃口。

  幾人異口同聲,「怎麼著?」

  方里眼神滴溜溜一轉,繼續說道:「嘿,平日裡那威風勁兒全沒了,縮著頭,跟在後頭,活像只被馴服的羔羊,連大氣兒都不敢喘。那男人臨走前,還拍了拍老宋的肩膀,那眼神,嘖嘖,看得我都心裡直打鼓,就跟看一隻螻蟻似的。」說到這裡,方里故意頓了頓,環視一圈,見眾人聽得入神。

  才又繼續道,「老宋那兒子啊,那叫一個憋屈,愣是一句話沒敢吭聲,直接關門進屋了,那背影,看著都讓人唏噓。」

  「不是,不是說那老宋家兒子在部隊裡呆過嗎?這綠帽子都送上門來了,不給那男人幾拳?」一個胖女人將嘴裡的瓜子殼吐得亂飛。

  朝陽斜照,那幾個女人似乎忘了手裡的正事。

  「胖嬸啊,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男人啊,這以前好手好腳的可能還弄得過,這畢竟是個缺瘸子。」方里搖頭,嘴裡念叨著,「不行嘍,不行嘍,八成啊,這老宋家要給別人奶孫子嘍。」

  「媽。」方媛白著臉站在門口朝著遠處的幾人喊了一聲,方里這才回神,「行了,我先走了,我女在叫我了。」

  「行行行,方嫂你先去吧。咱們餵完雞也該下地幹活去了。咱們可沒這麼好命,老宋家那個醫館都夠養孫子的了。」

  幾個女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方里小跑著跑到地壩邊,方媛手裡正端著一碗稀米,「媽,你跟她們說什麼呢?你別老是到處去亂說,到時候別人找你麻煩呢。」

  「我看誰敢,我說的都是大實話好不好?」

  吱嘎——

  看到出門拄著拐杖的蘇棠,方里又假模假樣地關心兩句,「哎呀,宋從媳婦,這腿咋了?」

  蘇棠回了一句,「嬸子,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哦,我看這挺嚴重的吧,上藥了嗎?宋從呢?他不送你去學校去啊?」方里探頭探腦朝屋裡望去,宋從剛好推著自行車出門,方里立馬縮回腦袋,「哎喲,大侄子,出門啊?」

  宋從點點頭,「嗯。上車吧,我幫你拿著。」他順手接過蘇棠手裡的拐杖,方里興致缺缺地進了屋,方媛不解地看向宋從,見他關心蘇棠的模樣很是酸澀。

  她原本以為,宋從是一個「不解風情」的男人。

  甚至,她以為……這輩子或許都見不到宋從體貼入微的模樣。

  很可惜,現實是,她錯了。

  「待會回來我把衣服給你洗了,等幹了之後我讓裁縫把破的那一節裁掉。」宋從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見蘇棠不願意理他,立馬停止了話題。

  等兩人出現在馬路邊上,幾個人都看到了宋從和蘇棠冷臉的模樣。

  「誒,這方嬸說的那事該不會是真的吧?你看兩人那臉拉得。」

  陽光斜灑在塵土飛揚的小路上,幾個婦人聚在村口的大槐樹下,目光不時地追隨著漸行漸遠的宋從與蘇棠。

  她們交頭接耳,聲音雖低卻難掩興奮與好奇。

  「瞧瞧那蘇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哪像個過日子的樣子?」一個尖嘴猴腮的婦人撇了撇嘴,眼神中滿是不屑。「要我說啊,女人啊,就在家相夫教子,這別想成天到處跑,要是我的女子啊,她啊,我早就讓她生三胎了。」

  「可不是嘛,我聽說她以前在她家那邊風評就不太好,這種女人啊,心野著呢,哪能安心待在這小村子裡。」旁邊一個胖婦人接過話茬,邊說邊搖頭,仿佛已經預見了蘇棠與宋從不和的未來。

  「還有那宋從,平日裡悶聲不響的,看著挺老實,這回怕是要栽在這女人手裡嘍。」又一個婦人插話進來,臉上掛著幸災樂禍的笑容。

  「我們就等著看好戲吧。」

  宋從輕輕將蘇棠扶下車,站在校門口,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斑駁地灑在他們身上,給這簡單的場景添了幾分溫馨。他眼神溫柔,輕聲說:「下午請假的事我待會和胡老師說,你不用擔心。今天下午我們就好好逛逛,把新家的事情定下來。」

  蘇棠抬頭,望向宋從那雙充滿堅定與溫情的眼眸,心中的陰霾似乎被這一抹陽光碟機散了不少。她微微一笑,點頭應允:「好,聽你的。」

  兩人並肩走在通往教室的台階上,路旁不時地上下幾個同學,「還行嗎?要不要我背你上去?」

  蘇棠紅著臉搖頭,「這麼多人,還是別了吧。」

  她知道宋從這人害羞得很,大庭廣眾之下讓他做這事恐怕有些勉強。

  「蘇棠。」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教室,林嘉樹已經在教室門口等著,手裡提著一個白色的雙肩書包,「喏,給你的,算我賠給你的。你的書和文具都在裡面。」

  「我不能要,林嘉樹。」蘇棠想也沒想便拒絕了,她可以自己去買新的,但宋從現在還在這,恐怕這個男人會更加的誤會。

  宋從反而大度地接過書包道了聲謝,「既然是賠禮,那我就替棠棠收下了。」

  「棠棠?」

  林嘉樹有些意外地瞥了一眼蘇棠。

  「不好意思,麻煩借過一下。謝謝!」宋從直接將林嘉樹推開把蘇棠攙扶進了教室里,林嘉樹只覺得自己一張臉被宋從按在地上摩擦,「cao!」

  宋從出門禮貌性地對著林嘉樹笑笑,「昨天晚上謝謝你送我的妻子回家,以後不會再麻煩您了。」

  林嘉樹站在原地,嘴角抽搐,眼神複雜地望向宋從那略帶挑釁卻又不失禮貌的笑容。

  陽光在他身後勾勒出一圈淡淡的光暈,卻似乎無法穿透那層看似溫和實則堅固的防線。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心中莫名升起的怒火與不甘,卻發現自己竟有些啞口無言。

  宋從的眼神里,有著不容置疑的堅決與對蘇棠無微不至的呵護,這一切都讓林嘉樹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敗。

  他緊握雙拳,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最終只能勉強擠出一絲苦笑,那笑容里藏著太多的不甘與自嘲。「不必客氣,宋先生。蘇棠……她是個好女孩,希望你能好好珍惜。」說完,他轉身離去,背影顯得格外落寞,仿佛在這一刻,他徹底失去了與宋從爭奪的資格。

  「當然會的。」宋從在心裡默默回了一句。

  你要是以為林嘉樹會因此放棄,那就大錯特錯了。

  「呀!」

  擂場上全都是男人揮灑如雨的汗水,對手陳一凡有些招架不住男人的攻勢。

  「不行,不行,樹哥,我認輸,我認輸行不行,別打了,別打了……」林嘉樹的眼神如同被冰霜凍結,每一拳都裹挾著不容忽視的怒意與不甘。

  他身形未停,步步緊逼,陳一凡的求饒聲在他耳邊漸漸模糊,只化作背景音浪,無法撼動他分毫。

  一拳,直搗黃龍,不偏不倚地擊中了陳一凡的鼻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