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美娥氣得眼冒金星。
心裡打定主意這陳香是故意的。
早不說晚不說，偏偏這個時候說蘇愛國出門去了。
那不是擺明不讓他們借到錢。
「嫂子，你看…我們實在是很難過，要不……」蘇愛華在杜美娥的眼神示意下，腆著臉向她借錢。
陳香擺擺手，「他兄弟，你看看嫂子家裡，家徒四壁，真的拿不出錢啊。」
蘇耀宗和蘇耀祖沮喪地低著頭，現在他們儘可能做到按兵不動，等陳香發現錢包不見的時候，或許已經是他們走遠了。
或許，她壓根就不會發現。
「算了，嫂子，我也不讓你難辦，我自己想想辦法吧！」蘇愛華沮喪道，只好強硬拉著杜美娥起身，「美娥，走吧。」
杜美娥狠狠瞪了陳香一眼，氣急敗壞地衝出門。
「我杜美娥臉都跟著你蘇愛華丟光了，耀宗耀祖，我們走。」
蘇愛華嘆了口氣，轉身和陳香道歉，「嫂子，你知道美娥她只是脾氣沖了點，我們就先，走了。」
陳香盯著離開的四人譏諷勾唇。
就這杜美娥還想借錢，做她的春秋大夢去吧！
「媽，我們怎麼辦啊？」蘇耀宗苦著臉，杜美娥對著姍姍來遲的蘇愛華一通臭罵，「你看看她那模樣，蘇愛華，當初我就不該嫁給你們蘇家，想當初那黃家、李家，哪個不是有點家底的，我偏偏看中了你。」
蘇愛華被杜美娥的話刺得心頭一緊，怒火中燒，他猛地停下腳步，轉身面對杜美娥，臉色鐵青，聲音卻異常平靜：「杜美娥，你若真覺得跟了我委屈，那不如就遂了你的願。我們……好聚好散。你早該明白，我蘇愛華雖窮，但有我的骨氣。你若能找到更好的歸宿，我絕不攔你，只求你日後能少些怨懟，多些理解。」
說完，他轉過身，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背影顯得格外決絕。
杜美娥愣在原地，看著蘇愛華那從未有過的堅決，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慌亂與酸楚。
四周的空氣仿佛凝固，只留下她一人在這寂靜中，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你什麼意思啊蘇愛華，你出息了啊？」
杜美娥卻不想被蘇愛華瞧不上，負氣拉著蘇耀宗和蘇耀祖就要回娘家。「行，蘇愛華，有你求我們的那天。耀宗耀祖，我們回姥姥家去。」
姥姥家？
蘇耀宗和蘇耀祖沒說話。
現在去姥姥家，倒是可以避一避。
不過在此之前，他們得解決了黃金翠那個麻煩。
「媽，你消消氣，你跟爸都在氣頭上，都是我跟耀祖不對，我們道歉。你別跟爸生氣啊，耀祖……」蘇耀宗使了個眼神，蘇耀祖立馬追上蘇愛華。
「爸，爸，你等等我啊！爸！」
望著追上來的蘇耀祖，蘇愛華嘆了口氣。
這兩小子，可沒少給他惹麻煩。
可男孩子嘛！
正是皮的時候。
「你咋來了？你媽呢？」
蘇耀祖抱著蘇愛華的手臂，「爸，你別跟媽分開，哥勸媽呢，你們都結婚這麼久了，還不知道媽？刀子嘴豆腐心，她怎麼會回娘家去了？這家就是咱們的家啊，少了媽，爸，你夜裡誰暖被窩去？」
蘇愛華被逗得一笑，欣慰地撫摸著他的腦袋。
「你這機靈，隨我蘇愛華了。讓你哥快點，咱們回家吧，錢的事，爸再去想想辦法。」
可平日裡那些朋友他都借了，一聽說借幾百，哪裡還能是朋友。
都找著藉口躲著他罷了。
「爸…要不然，我和哥，去自首吧？那些同學也是無辜的，誰讓黃金翠老在回家路上欺負我……哥也是心疼我，所以才找人教訓她的。」蘇耀祖抿唇。
他真恨當時沒讓黃金翠直接閉嘴。
「現在人在醫院裡，也死不了，她爸就只要錢，她這個閨女倒是無所謂，他家裡四姐妹，死一個就死一個……」蘇愛華惋惜，要是當初蘇耀宗下死手，估計也沒能查到他們頭上。
「爸，弟。」蘇耀宗追上來，「咱們回家吧，我明天和弟去醫院裡道歉，要是她不同意，我們就去自首去。我們沒成年，派出所頂多抓我們關幾天而已。」蘇耀宗笑得燦爛。
蘇愛華一臉惶恐，「不行，耀宗，你可不能去自首。這可不是打架，你要是去自首，咱們家可就完蛋了。」
「爸，我跟弟再去看看她吧，沒事的。我不去自首，我還想著多孝敬你和媽呢！」
四人溫馨地抱在一起。
可這溫馨的背後，只叫人噁心。
摸著黑，杜美娥抓了一把面丟進鍋里。
「娃的事，咋辦？」
蘇愛華不知何時也染上了抽大煙的習慣，屋裡全都是白霧。
「噔噔噔」，蘇愛華敲了敲煙杆，「還能咋辦！走一步看一步吧，耀宗是個有主意的，等他們明天去醫院裡回來看吧。」
「嗯……」
「多少？」蘇耀祖驚喜地望著錢包，蘇耀宗又當著他的面數了又數，「一共四百六十七塊九毛四分錢。耀祖，發達了，我們發達了……」蘇耀宗降低音量，「我們現在不能拿這筆錢給黃金翠，她都快死了，憑什麼還要花我們的錢。你明天去把李鑫浩、黃明遠喊來，咱們四個想想法子，讓黃金翠出不了醫院。」
「哥，你還想……」蘇耀祖有些後怕，「哥，要不，還是別……」
「事成之後，分你一百。」
一百。
那可是一筆巨款。
蘇耀祖咬牙答應，「好。」
當初，要不是黃金翠自己不害臊穿裙子到處晃悠，估計，蘇耀宗也不會盯上她。
李鑫浩家裡開了個小超市，他爹又最喜歡看碟子。
一連好幾天，那電影格外的好看。
他爹捧著小電視，十里八村就他家有台電視，到了晚上他爹和他娘辦事又被李鑫浩聽見了。
只叫他心痒痒得很。
偷了他爹的碟子，就在班上拉著黃明遠和蘇耀宗說悄悄話。
「你們覺得，咱們班哪個最漂亮？」
若要是以前，蘇耀宗定說不出誰漂亮。
可這幾天黃金翠那花裙子總是在他腦子裡晃啊晃。
「黃明遠，你呢？」
幾人趴在桌子上，學校並不算敞亮，常年潮濕，時不時還會飄雨。
蘇耀宗17歲，幾人也倒差不差。
最小的不過15歲。
「我覺得，咱們班，黃金翠。」黃明遠說完笑得很是靦腆，「你沒覺得，她穿裙子還挺好看的？」
「那不就是勾引咱嗎？咱們班上有幾個穿裙子的？她發騷呢！」李鑫浩從書包里掏出碟片，「看看？明遠，我記得你家有放碟片的？」
「有，不知道還能不能用，你這是啥玩意？」黃明遠看著光碟，上面也沒有字，就寫了個18「禁」的標誌。
「這是好東西啊！你們可別弄花了，這是我爹的，明個放學去你家吧。耀宗，一起唄？拉著你弟？」
蘇耀宗搖頭，「他剛升初一，壓力大。」
「你看看你，就是壓力大要緩解緩解嘛，說不準，還能讓他幫我們望望風？昂？」
「成吧。」
放學幾人就在校門等著蘇耀祖。
「哥，鑫浩哥，明遠哥，你們都在啊？」
「耀宗，你弟都快超你的個頭了。」李鑫浩恭維了一句，蘇耀宗有些不悅。
他最討厭別人拿他身高說事。
黃明遠有眼力勁，跟著幾人勾肩搭背就往家裡趕，「你們說這些，耀祖，今天帶你們哥倆看點好玩的。」
「什麼啊？」
蘇耀祖有些好奇。
李鑫浩一臉笑意，「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昏暗的燈光下，黃明遠家的老式電視機屏幕閃爍，映照著四張年輕而興奮的臉龐。
李鑫浩小心翼翼地將碟片插入DVD機，按下播放鍵，一陣低沉的嗡嗡聲後，畫面緩緩展開。
屏幕上，光影交錯，鏡頭切換間，一種異樣的氛圍瀰漫開來。
蘇耀祖瞪大了眼睛，這是他從未見過的世界，既刺激又令他感到羞澀不安。
蘇耀宗和黃明遠則顯得更為鎮定，但眼中也閃爍著好奇與興奮的光芒。
李鑫浩在一旁得意揚揚，不時地低聲解說，仿佛自己是這場私人放映會的導演。「怎麼樣？我爹的私貨，平時都不讓拿出來的。」
「哥，這……」蘇耀祖捂著臉通過指縫看著屏幕親嘴的男男女女。
「哥，我想回家。」
蘇耀宗卻看得起勁，「回什麼家啊，再看看。你要是膽小，就自己回去。」
「哥……」
無奈，蘇耀祖被迫留在門外看門。
屋內是三人的喘息和嬉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