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陶長義將帶著她去會華一龍。
雖然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但是真正到了節骨眼上她還是有點緊張。
畢竟不是看電視，一會馬上要面對的可是活生生的黑社會。
她知道陶長義上次說的話並沒有誇大其詞，黑社會籠絡不成一定會想盡辦法報復。
明面上雖然他們拿陶長義沒辦法，但是暗裡想折騰報復一個人易如反掌。
如果今天自己言行稍有不慎，很可能會讓華一龍看透陶長義的弱點。
這樣一來，到時候陶長義必定會畏手畏腳。
自行車沿著主路一直騎到了東城，七彎八拐之後在一個舞廳的門口停了下來。
還沒到夜晚，舞廳還沒有開門，不過他們才停好自行車，舞廳的大門就打開了，裡面走出來兩個穿著黑背心的紋身大漢。
一個額頭有刀疤的男人好像認識陶長義，點頭示意他進去。
陶長義走進去，沈妙芝深吸一口氣也跟了上去。
一進舞廳，光線驟然暗了下來，沈妙芝又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雖然陳設和後現代比很是復古，但是處處透著紙醉金迷的氣息。
舞廳里來回走動著穿著襯衣打著領結的招待生，吧檯里有年輕帥氣的酒保正在調製雞尾酒。
沈妙芝用餘光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環境，心裡琢磨著一會談話的突破點。
陶長義熟門熟路的穿過正廳來到一個光線更暗的走廊。
走廊很長，越往裡走越寬敞，盡頭處是一個對開的深紅色大門，門口一左一右守著兩個同樣穿著黑背心的寸頭紋身大漢。
他們才走近，兩個大漢就很默契的一左一右把大門拉開，裡面的環境暴露在眼前。
「陶副局？」
黑色的皮質沙發上，華一龍正侍弄著面前茶几上的茶具，見陶長義進來語氣驚訝，但是面上卻沒什麼表情。
沈妙芝飛快的掃視了一眼，左手是黑色的老闆桌椅，正中間是黑色的皮質沙發，右邊是一台桌球。Πéw
華一龍見陶長義沒有說話，放下手裡的茶杯，歪頭望向他身後，「今天帶過來的是女助理？」
沈妙芝不緊不慢的從陶長義身後走出來，緊了緊懷裡的資料，笑著望向華一龍，「華老大，久仰。」
昏暗的燈光下，華一龍看清沈妙芝的臉時，唇角的凝出一抹不可思議。
安琴？
沈妙芝也微微的怔愣，利落的板寸，毫無褶皺的黑色襯衣包裹著壯碩的身形，侍弄茶具的手指，從容風流。
眼前這個四十上下的精緻男人，怎麼也和電視裡滿臉猙獰橫肉的黑社會老大聯繫不起來，更像運籌帷幄的商業大亨。
唯一讓她確信身份的，是男人眼底里的暗黑和凌厲。
華一龍突然變驚訝的眼神，讓沈妙芝有點疑惑。
陶長義微微皺眉，華一龍看沈妙芝的表情，像極了看到多年未見的故人的樣子。
只一刻，華一龍就掩藏了眼底的驚訝，起身坐到了左手單獨的沙發椅上，空出了容納兩人落座的位置，「坐下說話。」
陶長義和沈妙芝對視一眼，在沙發落座，兩人之間的距離親疏合適。
微妙的細節華一龍沒有錯過，眼底划過一絲瞭然，手底下的動作行雲流水，倒了兩杯茶水挪到二人面前，「喝茶。」
陶長義點頭道謝，卻並沒有伸手。
倒是沈妙芝毫不拘束的端起茶杯放到鼻間嗅了嗅，「陽紫翠峰毛尖？」
華一龍挑了挑眉，「你也好茶？」
沈妙芝沒有先回答，而是輕輕抿了一口茶水，然後滿足的嘆息，「香而不郁，鮮活爽口，是今年的新茶。
托華老大的福，竟然能喝到這麼好的茶。」
陶長義側目望了望沈妙芝，也端起了茶杯。
上一次他和老倪過來，華一龍也倒了茶，他們沒有喝。
一來沒有心情品茶，二來害怕茶里動了手腳。
華一龍整個身子後仰陷進沙發里，凌厲的面上稍顯柔和，「噢？既然從沒喝過，為什麼聞一下就知道茶種？」
沈妙芝又依依不捨的抿了一口才放下茶杯，「沒喝過，但是採摘過啊，這個茶香在我指尖殘留了好多天呢！」
輟學的第一年春天，陽紫的茶山招採茶女，一天兩塊錢，高工價讓沈家人動心，硬讓沈妙芝跟著村里幾個嬸子一起去，她們被一輛拖拉機拉到了陽紫茶山，采完了春茶才又被回來。
「噢？原來如此。」華一龍仔細的打量沈妙芝。
她神態愉悅，身姿輕鬆，一點也沒有尋常人看見他時的緊繃害怕。
想當初，安琴也是這樣與眾不同，對他沒有畏懼，也沒有因為他的出身異樣的對待。
有意思。
「陶副局，今天帶過來的這個女助理，比你上次帶過來的那個男助理有意思多了。」
華一龍也端起一杯茶，愜意的小口嘬起來。
陶長義唇角勾了勾，「華老闆，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能讓我們的意見達到一致的，才是好助理。」
華一龍面上鬆緩的表情斂了斂，「如果是來喝茶的，我歡迎，可是如果是繼續上一次的話題，我還是原話。
陶副局，給國家幹事，還是不要太過較真，其中的利弊你還是要好好權衡才是。」
「華老闆說的道理，我當然明白，如果我毫不知變通，就不會再次登門造訪了。」
陶長義端茶喝了一口，扭頭示意沈妙芝可以開始了。
沈妙芝沒有廢話，直接打開手提袋，把裡面的計劃書拿出來遞了過去，「陶老大，不可否認我們過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兵不血刃的解決問題，但是這是一份雙贏的計劃，如果你要是看懂了，極有可能會成為華夏第一個轉型成功的幫派。
當然，開創先河的人需要強大的魄力和心理素質，因為任何好事都規避不了面臨風險。
不過今天見了你本人我覺得這點壓根用不著擔心，我已經幫您把盈利和風險歸納的清清楚楚，獲利機會九成，風險占一，如果看都不看一眼就和機會失之交臂，就太可惜了。」
沈妙芝眉間的自信和坦誠讓華一龍眼神凝了凝，捏著下巴盯著她手裡厚厚的文件猶疑了一會，伸手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