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長義手緊了緊,「既然當初不想給我,為什麼現在又拿出來?」
陶良平手扶著椅子坐下,嘆了口氣,「雖然信件沒有署名,但是我卻猜得出十有八九是那個女人的家人。
當初我恨慘了那個女人,連帶著也恨你。
曾經我確實打算這輩子都不給你。
但是後來發生的這一切,讓我知道,這一切的錯都不在你。
是我奈何不了那個女人,因恨變得扭曲,把她犯的錯全部強加在幼小的你身上。」
他望向沈妙芝,「是妙芝的以牙還牙敲醒了我,那個女人有罪,我又何嘗不是有罪。
我的罪比她還要深!
現在給你,並不能代表什麼。
只是我這副殘破的身子還要把他們三姐弟拉扯大,對你能做能還得有限,僅此而已。
它是你的物件,留也好丟也罷,都隨你。」
說完,陶良平又顫顫巍巍地站起來進了房間,這次並沒有再出來。
陶長義深望向沈妙芝,手裡把信封捏得有些發皺。
沈妙芝點了點頭,笑著鼓勵,「如果你還心有波瀾和不甘,那說明我給你的愛還不夠多呀!
那個女人或許不好,但是不代表所有和她有血緣關係的人都是惡人,就算知道他們是惡人,退一步還有我和媽呢。
選擇權在你手上。
你怕什麼?」
陶長義動容地咽了咽喉嚨,椅子挪近沈妙芝身邊,伸手將她的頭摟靠到自己肩上。
兩個人共同的視線凝視下,信封被撕開。
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拇指頭大小的黃金長命鎖。
鎖的一面是吉祥如意,另一面是一生順遂。
陶長義把玩著長命鎖,鎖底有個繁寫的歸。
沈妙芝心裡頭瞭然了些。
這是陶長義不知身與名的親人,盼望著他能回到自己身邊。
但既然知道地址寄信,這麼多年卻從來沒有來看過陶長義一眼,說明對方也知道陶長義的身世不美好。
可能對方對陶長義有憐憫和親情,但是相比之下卻沒有臉面重要。
這種親人,存在與否,都不重要。
她輕輕蹭了蹭陶長義的肩,話題沒有在長命鎖上停留,「長義,這次到京市你有什麼打算?還打算在事業編待著嗎?」
以陶長義的能力,可以闖出一番更廣闊的天地。
那些對他生而不養,甚至利用他血肉的人,都該悔青腸子。
雖身為螻蟻,但依然不屈命運,為生命高歌。
陶長義笑著搖頭,「以前的選擇是為了有底氣救你,有底氣給你一份安穩的生活。
但是我發現,你並不想安於現狀,而且活的比任何人都用力。
作為另一半,我又怎麼能甘於平凡。
起初你在康安市需要靠山,我就是你的靠山。
現在你有了強有力的靠山,沒了後顧之憂,我也有了選擇的餘地,當然要和你一起打拼。
這樣,我們才永遠有商量不完的事情,說不完的話題,一起變成最好的那個人。」
沈妙芝唇角咧開欣慰的笑,抱緊了陶長義的胳膊不再言語。
陶長義之所以甘願做自己背後的男人,是因為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不會為了追求虛幻的表象而捨本逐末。
或許那年他躺在村路上的時候,心已經死透了,自己的微小之舉又何嘗不是他重生的機緣呢。
並肩走在田壟上,曹安琴和華一龍不時被幹完活歸家的村民們打量。
「這兩天總感覺在康安市的這一切就像一場夢,包括現在和你走在田間路上,都覺得很不真切。」
曹安琴看著遠天邊的紅霞,心境比夕陽還要瑰麗幾分。
華一龍單手插兜,手裡握著的東西已經有些汗津津,「何嘗不是,我從來沒想過老天會讓我們之間再次產生交集,所以曾經的我,哪怕下一秒死在對手的刀下,都是無所畏懼的。
但是現在我卻變成了膽小鬼,再活個半輩子都不嫌久。」
曹安琴笑了,「我懂你的感受,就像之前,妙芝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沒有找到妙芝之前,我就是行走於人世間的無血走肉之軀,就算立刻死了也無所留戀,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值得我活下去的人。
後來有了心逸,我才撿回了半條命。」
「那現在呢?」華一龍再次緊了緊手裡的東西,「讓你覺得值得活下去的人里,我算得上一個嗎?」
邊說著,他停下了腳步,凝望著眼前纖細的人兒,眼裡的期待在夕陽下分外顯目。
曹安琴心裡一跳,也頓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兩個人好像沉默了一個世紀那麼長,曹安琴才慢慢轉身。
華一龍早已經單膝跪地,手裡托舉著一個紅色的錦緞盒子。
打開的盒子裡裝著一枚鑽石戒指,在夕陽的餘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阿琴,我們已經浪費了許多光陰,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下半輩子來照顧你們母女,可以嗎?」
華一龍眼裡看不到其他,只有曹安琴,底里洶湧的情意濃烈地蓋過了殷紅的晚霞。
曹安琴看著電影裡走出來一般的男人,驚得輕掩住嘴,眼底瞬間氤氳著水汽。
不知所措的情緒只席捲了幾秒,她就將手指伸到了華一龍面前,笑道,「不算遲,老天知道什麼時間適合遇到什麼樣的人,往後餘生,承蒙照顧了。」
一生中遇到的所有都是最好的安排,每個人每段經歷都是一場修煉,無分好壞。
華一龍捧著曹安琴的手,輕輕地將戒指套在了她是無名指,端詳了很久,像是一件稀世瑰寶。看書溂
回到院子的時候,曹安琴想鬆開華一龍的手,但是對方卻扣得更緊了。
正在院子裡欣賞晚霞的沈妙芝眼尖地看過來,先是一怔,隨即瞭然地笑開,「華爹,看來你這是成功俘獲美人心了呀!」
華一龍坦然一笑,「還是閨女教得好。」
曹安琴反應過來,臉上羞紅一片,甩掉了華一龍的手,嗔怪的瞪了沈妙芝一眼,直衝地進了屋。
陶招娣把房間收拾出來,合理地分配了一下,曹安琴母女睡,自己和劉助理睡,陶長義和華一龍睡。
至於馬思逸,就和兩個弟弟去黃家歇夜。
馬思逸先是很不服氣,偏偏就自己被排除在外,但是一個蘿蔔一個坑,他再不服氣也只能背著包和陶家兩兄弟來到黃家。
馬思逸他們去黃家才發現,趙家母子並沒有走。
王秀蓮話里已經提出讓趙家母子回家,但是王守蓮藉口天色晚了,非要住一夜在走。
再怎麼說也是自家姐妹,王秀蓮只好作罷。
好歹家裡有四間房,倒也安排得過來。
趙金平和黃富振睡一間房,王秀蓮和王守蓮兩姊妹睡一間房,馬思逸和陶家兩小子擠一間房。
黃晶晶還是一個人睡自己的房間。
睡到半夜,馬思逸迷迷糊糊間聽到了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