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車禍

  康安市監獄的服裝勞務車間。

  沈星夢正在縫紉機前發呆。

  她的身邊是同樣生無可戀的鐘秀梅,正無精打采地踩著縫紉機。

  如果不是身上穿著刺眼的囚服,她們和外面工廠的工人沒有區別。

  她們被關進來已經三天了。

  鍾秀梅和沈國強陷害未遂罪,欺騙罪被判了兩年。

  沈星夢就沒那麼幸運了,數罪併罰,被判了七年。

  不過短短半月,一家人就從天堂跌進了地獄。仟仟尛哾

  鍾秀梅每天都泡在了淚水裡,腸子都悔青了好幾副。

  當初要不是自己非要和曹安琴賭氣,現如今安安生生地在京市的印刷廠里工作,等待他們的是數不盡的好日子。

  沈星夢現在不想多看鐘秀梅一眼,因為她恨自己有這麼個愚蠢的親媽,生生把自己兒女的前程毀完了。

  她剛滿十八,七年牢獄之災後出去,就二十五了,不僅成了老姑娘,而且勞改犯的身份會伴隨自己一生,即使出獄後也沒辦法在社會上立足。

  這一切雖然和自己父母有很大的關係,但是罪魁禍首卻是沈妙芝!

  一想到沈妙芝,沈星夢就恨得全身發抖,恨不得遁地到沈妙芝面前,將她扒皮喝血。

  鍾秀梅看見自己閨女這副魔怔樣,心虛之下,縫紉機踩得更快的。

  她閃爍的餘光看見一個女獄警面色冷厲地巡查過來,趕緊提醒沈星夢幹活。

  沈星夢雖然頹廢,但是卻不敢得罪獄警,趕緊強打起精神開始踩縫紉機。

  「沈星夢,你跟我出來一下。」

  女獄警站在了沈星夢面前,冷冷的開口。

  沈星夢心裡咯噔一聲,小心翼翼地問,「警官,你要帶我去哪?」

  女獄警看都沒看她就轉身,「有人探監。」

  有人探監?

  鍾秀梅和沈星夢齊齊一怔。

  沈星夢下意識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一絲期盼,趕緊跟上了女獄警。

  跟著女獄警來到探視房,隔著厚重的隔音玻璃,沈星夢看清了來探視的人,臉色頓時陰沉欲滴。

  沈妙芝把沈星夢期待變成陰沉的臉色收盡眼底,面上露出一絲譏諷。

  都已經到這種地步了,她還在痴心妄想著什麼?

  本來沈星夢想轉身就走,但是卻被沈妙芝臉上的譏諷刺激到發狂,她箭步上前拿起通話器,「沈妙芝,你不用得意,牢房關得了我一時,卻關不了我一輩子,等我刑滿出獄,我一定會讓你好看!」

  沈妙芝指了指通話器又指了指自己耳朵,眼神輕飄飄地示意,自己聽不到。

  沈星夢氣得原地爆炸,顧不得獄警在場,發狂的用雙手拍打著玻璃,嘶吼著要殺了她。

  看著這幅場景,沈妙芝突然笑了,笑得泛上了淚花。

  她今天來,就是替前世的自己看一看罪有應得的沈家人是什麼下場。

  沈星夢看著沈妙芝笑了,面上越發的猙獰,她身後的獄警趕緊上,乾脆利落的將她制服拖走。

  沈星夢被拖走之後,沈妙芝在椅子上坐了一會,才起身笑著離開。

  走出監獄的大門,沈妙芝現在馬路邊剛準備伸手攔人力三輪車,突然一個高挑的身形衝過來,猛地將她推進了馬路中央。

  一輛巴士避讓不及,直直衝過來,剎車聲貫徹天際。

  沈妙芝下意識望向身後,馬路邊,一個帶著鴨舌帽口罩的男人正盯著她,眼底都是仇恨。

  尖銳的聲音恍如隔世,一陣劇痛傳來,沈妙芝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沈妙芝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淵,耳邊都是呼嘯的風聲,無休止的墜落感讓她被恐懼包圍。

  遙不知距離的上空,傳來縹緲的哭聲,呼喊聲。

  她依稀感覺是在叫自己,可又聽得不太真切。

  『妙芝,你要是不活著出來,我就把自己送下去陪你!!』

  咆哮的男聲把黑暗的深淵撕爛一條縫,有強烈的光照進來,讓沈妙芝的神識清醒了點。

  耳邊的聲音一下子真切了。

  「妙芝,你不要嚇媽媽,你一定要好好的!」

  悲痛欲絕的哭聲,是曹安琴,是自己的媽媽。

  她才想起來自己出了車禍,她還沒死!

  沈妙芝想睜開眼睛,卻怎麼也撐不開眼皮。

  她能感覺自己躺在一輛疾馳的推車上,自己的手正被溫暖的大手緊握著。

  大手止不住地顫抖,是陶長義!!

  強烈的求生欲讓沈妙芝用盡力氣把眼睛撐開了一條縫。

  陶長義,曹安琴,馬思逸,華一龍的臉爭先恐後的出現在上方,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親情,愛情,她不能死!

  察覺到手裡的異樣,陶長義俯身到沈妙芝耳邊,「別怕,有我在,不管你怎麼樣,我都會永遠陪著你!」

  沈妙芝眼角滾下一刻熱淚,朦朧中看見大門被關閉,強烈的無影燈照射下來,她再次眩暈。

  陶長義幾人被隔絕在搶救室門外,曹安琴癱軟在華一龍懷裡哭的傷心欲絕。

  明明早上出門還對自己笑顏如花的孩子,再看見時渾身浴血。

  她的孩子為什麼就這麼命運多舛,是不是她自己這一世在父母庇佑下過得太輕鬆,才把妙芝的福報都耗費光了?

  馬思逸也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滿腦子都是沈妙芝血淋淋的樣子。

  華一龍把曹安琴抱的緊緊的,哽咽著輕聲安慰,「妙芝福大命大,一定不會有事的。

  阿琴,你一定要堅強,你要是倒下了,妙芝醒來找不到媽媽,一定會難過的。」

  曹安琴哭聲一頓,接下來是更加洶湧的悲痛。

  陶長義現在搶救室前一動不動,也沒有任何聲音,像一座沒有生命的雕塑。

  他用力的咬著舌頭,企圖讓自己哆嗦的唇冷靜下來,不一會齒間已經有了血腥味。

  隨著時間流逝,他反而越來越平靜。

  他先前苟活著,一開始是為了救妙芝於泥潭。

  再後來,他貪心的想要更多,卻沒想妙芝不僅滿足了他的貪心,還遠超預期。

  能和妙芝幸福相伴這麼些日子,已經是老天對他額外的恩賜。

  不管怎麼樣,他都會陪著她。

  沈妙芝再次睜眼的時候,已經身處病房。

  病房裡坐了一片,站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