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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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曉略頓,回道:「她是臣義兄的義妹。她的性格,和臣義兄極其相似,故而臣和她算是青梅竹馬吧。」

  太后笑著點頭,不置可否。

  譚曉又問:「太后娘娘今日找臣前來,有何要事?您請講。」

  太后就道:「哀家聽說,皇帝賜婚給你了。」

  譚曉一愣。

  這個消息,他的確不清楚。

  他的確有了心上人,並非單純的政治聯姻。

  但是這件事,太后是怎麼知道的?

  他的政敵,會把這個消息透露給太后嗎?

  譚曉想到這裡,渾身冰涼。

  他不敢掉以輕心,小心翼翼回道:「臣的確有了心上人。但是皇帝聖裁,臣不敢違抗。」

  「哀家是擔心你的安危。」太后說道,「你可別小看秦家的女兒。她雖然柔弱溫順,卻是個狠毒的。

  她手段高超,頗具謀略。秦家能做到今時今日的地步,她功勞占了七成。你若是迎娶了她,對你而言,絕非好事。你要三思!」

  譚曉的心,更沉。

  他的政敵,果然把消息透露給太后了。

  太后對秦家女兒,評價如此之高,足見此女有多厲害。

  她才十五歲,就如此厲害,將來豈非無法制衡?

  這不是譚曉願意看到的。

  「娘娘,臣明白了。」譚曉道,「臣定會謹慎行事的。」

  太后笑著點頭,又囑咐譚曉幾句。

  她這才放譚曉退下。

  譚曉剛走,太后身邊伺候的嬤嬤就進來,悄聲對太后耳語。

  太后聽完,冷哼了聲。

  「……陛下真是糊塗,竟要用一個罪犯的女兒,與秦家結盟。簡直荒唐。」太后怒道,「他當哀家是傻子嗎?」

  嬤嬤勸慰她:「娘娘,您切莫動怒。奴婢瞧著,陛下怕是一時沖昏了頭腦。您稍安勿躁,靜觀其變即可。」

  太后頷首。

  她坐到鳳座上,慢悠悠啜茶,不急不緩,不慌不亂。

  「你去打探打探,這個秦家女兒,究竟有什麼本事。」太后吩咐自己身邊的嬤嬤。

  嬤嬤應諾,轉身退下了。

  太后繼續喝茶。

  她心中暗罵:「蠢貨,這種時候,竟還敢跟哀家耍心機!」

  譚曉回到了家裡,整個人依舊處于震驚之中。

  「玉嫣?」他喃喃自語,「難道是那次在湖邊救我的丫鬟?」

  那晚,他受傷昏迷,被秦家女兒抱著離開。

  當時他身體虛弱,無力反抗,只得任由秦家的女兒抱走。

  醒來時,他就覺得這名字熟悉。

  待嬤嬤提醒他,秦氏女兒是義兄的義妹,他才猛然記起來。

  那晚,他的確有個女孩子救了他。

  可是,那個女孩子不姓秦,姓宋。

  他的女伴,也不姓秦。

  她們是同鄉。

  譚曉的心緒複雜極了。

  他沒料到,自己的命運,會因一個女孩子,而產生巨大的改變。

  他更加堅信,那女孩子就是他要找的人。

  他要找到她!

  譚曉在屋子裡踱步,想著該如何尋她。

  半晌後,他忽的想到,既然是義兄的義妹,自然也是秦家人。

  他去找義兄詢問便可!

  譚曉立馬出門,騎馬去了譚家。

  他到了譚府門外,守衛攔住了他。

  譚曉從懷裡掏出帖子遞給了守衛,守衛仔細核查過,立馬恭敬請譚曉進去。

  他徑直往譚老爺的書房去。

  譚老爺正在練字。

  他的字,筆鋒犀利,遒勁有力。

  「父親。」譚曉喊了聲。

  譚老爺抬眸看了眼譚曉,淡漠道:「何事?」

  「兒子來向您討教幾幅畫。」譚曉答道。

  他拿出一疊銀票。

  譚老爺掃了一眼。

  銀票上有官印,分文不差,是京城最大錢莊的存票。

  這樣的錢莊,京城數百家,每月都需要撥款,所以不會貪墨。

  這個年代,沒有電腦,沒有網絡,紙幣流通較少。

  朝廷對商賈監控嚴苛,私鑄錢票是大忌。

  譚老爺是個清官,對金融方面也很敏感。

  他的書房,藏書甚廣。

  譚曉想要借閱書籍,他也允許。

  「隨我來。」譚老爺擱下毛筆。

  他站起身。

  他穿著青灰色長衫,腰間扎著寬鬆的絲絛。

  他的髮髻梳理得一絲不苟,額前有兩縷花白的頭髮,顯得年紀有點大。

  譚老爺是四品文官,在翰林院供職。

  他平日裡深居簡出,鮮少拋頭露面,也不參與黨爭。

  他不像譚尚書、譚侍郎等人,是皇帝的近臣。

  他的官位雖然比譚尚書低,卻不屬於皇族勢力。

  譚尚書的妻子出身武將世家,他的嫡妻是先帝指婚;譚侍郎的夫人出身禮部,她的姐姐嫁給了內閣學士陳尚書,是陳尚書的正室夫人。

  譚老爺的夫人則是江西人。

  她出身貧寒,靠自己讀書科舉,考入了京城的翰林院。

  她是譚尚書的原配,卻一路坎坷,和譚尚書相濡以沫十餘載,仍沒能扶搖直上。

  譚家的祖訓是:子嗣繁茂,家風清正。

  譚老爺和原配的孩子,皆為嫡出,也就是譚家未來的繼承人。

  譚家人丁興旺,譚曉的二叔三叔,全是庶出。

  唯獨譚曉是嫡出。

  譚家的規矩是,庶出的孩子,必須送出府去,免得惹禍。

  譚尚書和他夫人膝下無子,故而譚曉是嫡長孫。

  他是譚尚書和譚夫人的掌上明珠。

  譚家是武將世家,子嗣單薄。

  譚曉是唯一的嫡長孫,他的母妃早逝,他在譚府備受寵愛,也沒什麼煩惱。

  他的性格,有些跳脫,和旁人總是不同。

  譚老爺並不管束他,只希望他懂事穩妥。

  譚曉卻不以為意。

  小時候他是挺乖巧的,可漸漸長大,他也知曉自己是個庶子,就算譚尚書夫婦喜歡他,他也是庶出的,別人會說閒話,說譚尚書的兒媳婦不賢惠,連累譚尚書丟臉。

  他越發叛逆,做事肆意妄為。

  譚老爺見狀,就把他拘在書房裡讀書習武。

  他不肯。

  譚老爺就罰他跪在書房裡。

  跪了三天三夜,他腿腫成饅頭,膝蓋淤青破皮,疼痛非常,可他愣是咬牙忍著。

  譚尚書和譚夫人心疼壞了。

  他們想讓譚老爺收回懲罰。

  譚老爺卻堅持如此。

  後來,譚尚書就不再逼迫譚曉讀書。

  譚尚書和譚夫人也儘量減輕譚曉的負擔。

  這件事鬧騰的動靜很大,譚家人也不滿。

  譚老爺卻不在乎,他只認準了譚曉,別人怎麼說都無用。

  譚曉這才好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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