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安陵容被解了禁足

  杏兒很快煎了藥端過來。

  藥味苦澀濃郁,杏兒一進屋,整間屋子都彌散著這種味道,安陵容忍不住蹙眉,嘆息道:「太苦了。」

  「杏兒,先在一旁擱著吧,我待會兒再喝,頭疼得很,想要歇一歇。」

  她鼻塞得很。

  躺在床上呼吸不暢,坐起來又想流鼻涕,太難受了。

  「還有些燙,奴婢先去給您拿些蜜餞過來吧。」杏兒摸了摸那碗,又回頭對菊青道:「再拿個軟墊進來吧,讓娘娘靠著,也舒服些。」

  話音才落,屋外有瑾妤的聲音傳來。

  「額娘?」

  嗯?

  安陵容抬眸,便見瑾妤在皇上懷裡掙扎著,被皇上抱著,進了屋子裡來。

  皇上還真的來了。

  安陵容早知皇上看見女兒多半會心軟,還是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忙啞著嗓子,道:「皇上……」

  「臣妾得了風寒,還是離臣妾遠一些吧,免得過了病氣。」

  她的聲音沙啞。

  皇上也微微皺眉,遙遙記起多年以前,純元病了以後,聲音也是格外沙啞的,全然不似往日裡的靈動好聽了。

  「容兒,你……」

  皇上嘆了口氣,抱著瑾妤坐到安陵容的床榻邊上,說道:「你讓衛臨告訴朕,瑾妤想朕了,那麼你呢?」

  她?

  安陵容眉毛一挑。

  自然也是想的。

  不過麼,不是皇上以為的那種罷了。

  「臣妾……」

  她低了低頭,小聲道:「臣妾還在延禧宮裡思過呢,想不想的,又有什麼打緊呢?就是苦了瑾妤了。」

  「她還小,每日都是在臣妾面前念叨皇阿瑪的。」

  瑾妤聞言,看了看安陵容,又看向皇上,約莫明白了什麼,手扒拉住皇上的衣裳,腦袋也往皇上的懷裡縮了縮,小聲道:「皇阿瑪。」

  軟軟糯糯的一句皇阿瑪,徹底激起了皇上心中的柔軟。

  皇上再看安陵容時,眼裡更多了幾分心疼。

  「衛臨說,你是憂思成疾,這才病倒了的。」

  皇上頓了頓,嘆息道:「是朕思慮不周,你還帶著瑾妤呢,孩子這樣小,整日裡關在延禧宮裡也是不好。」

  「即日起,朕會解了你的禁足。」

  安陵容立時表露出喜悅來,掙扎著還想起身,皇上已是伸手扶住了她。

  皇上語氣柔和,叮囑道:「病著,就不必起來了,先好好歇息吧。」

  「是,臣妾多謝皇上關心。」

  安陵容眼中滿是溫柔與感動,皇上頗為動容,又道:「朕還有事,就先回去了。瑾妤,咱們去養心殿可好?」

  「去吧,你皇阿瑪要和你玩兒呢。」

  安陵容對著瑾妤笑笑。

  小小的孩子也意識不到別的什麼,見阿瑪額娘高興,也歡歡喜喜道:「玩兒,玩兒。」

  「記得喝藥。」

  皇上臨走前,瞧了一眼放在床榻邊上還冒著熱氣的藥,又是這麼叮囑一句以後,這才離開了。

  不久後,安陵容喝完了藥,蘇培盛還專程送了蜜餞過來,表示這也是皇上的一番心意。

  「蘇公公。」

  安陵容瞧了一眼那些蜜餞,視線挪到蘇培盛的身上,眼看著蘇培盛眼下烏青,帶著憂愁,想來也是最近事情實在是太多,這才疲憊不堪的。

  「姐姐那裡——」

  安陵容還是問了這麼一句。

  蘇培盛回過神來,臉上的笑容一垮,就道:「莞嬪娘娘的事情,皇上向來是不允許旁人說太多的。」

  「如今當著柔嬪娘娘您……奴婢能說的,也唯有一句罷了。」

  「若是莞嬪娘娘能像柔嬪娘娘您一樣,更柔情些,萬事只以皇上的喜惡為最緊要的,也不至於如此了。」

  果然。

  甄嬛太看重她和皇上之間的感情了,同時她心裡的驕傲,也令她完全無法接受自己不過是他人替身之事。

  「……」

  沉默片刻,安陵容唯有嘆息,只好對蘇培盛道:「姐姐心裡有心結,這事兒我也沒辦法,只盼著公公有機會,能多照拂一下碎玉軒那邊了。」

  「是。」

  蘇培盛頷首,倒也先回去了。

  安陵容生病的這四五日時間裡,皇上每日都會抱著瑾妤過來探望安陵容,直到安陵容幾乎好得差不多了,皇上這才將瑾妤留在延禧宮裡。

  「朕倒捨不得她。」

  皇上摸摸瑾妤的腦袋,將瑾妤柔軟的頭髮都弄得亂糟糟的了,無奈道:「這孩子,跟在朕身邊,天天念叨著的都是你。」

  安陵容將女兒抱在懷裡,忍不住親了親。

  幾日生病,她都沒機會多和乖乖女兒相處一會兒呢,又含笑對皇上道:「瑾妤陪著臣妾時,也是這樣惦記皇上的呢。」

  「是麼?」

  皇上哈哈笑著,又摸了摸瑾妤腦袋。

  瑾妤有點嫌棄,在安陵容懷裡撇撇嘴,好在瑾妤是背對著皇上的,皇上也不曾看見就是了。

  皇上走後不久,敬妃帶著沈眉莊和欣貴人也到了延禧宮來看安陵容,三人皆是唏噓不已。

  不曾想,二月十二那日的風波以後,她們再踏足延禧宮,已經是快四個月以後的事情了。

  「眉姐姐近日來也是辛苦了。」

  安陵容見原本稍稍豐腴的沈眉莊都瘦了許多,曉得沈眉莊素來是不喜歡和皇上接觸的。

  卻因著自己和甄嬛的事情,不得不硬著頭皮去見皇上,要笑臉相迎還要說好話,實在是難為了她。

  「無妨。」

  沈眉莊搖搖頭,眉眼間都是溫柔的笑意,她拉過安陵容的手,在安陵容的手背上輕輕地拍了拍。

  「瞧見你現在好端端的,我便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只是嬛兒那裡,我到底是幫不上什麼了,唉。」

  沈眉莊又嘆息起來。

  安陵容看著她如此,忽然心頭一跳,忙問道:「對了,最近前朝甄大人那兒可有什麼動靜麼?」

  「恕我直言。那日之事,多半是皇后所為!她收買了浣碧和姜忠敏,謀害我與姐姐。我這兒倒也罷了,原本錯處也不是那麼大。」

  「但是姐姐那裡——她心結太深,根本不願好好和皇上溝通。我只怕皇后會逮住這個機會,針對甄家!」

  「這……」

  沈眉莊遲疑一下,回答道:「但據我所知,甄大人一向勤儉恭謹,應當是找不到什麼錯處的才是。」

  安陵容卻搖了搖頭。

  她眼神認真,正色道:「有些事情,只需要子虛烏有那便夠了。想當初,年羹堯難不成真的瘋魔到要幫敦親王謀奪皇位了麼?」

  「我看未必。敦親王真要坐了天下,仍是會一樣忌憚年羹堯的,對年羹堯而言,其實沒什麼差別。」

  「所以,哪怕沒有證據,空穴來風有些閒言碎語,就已經夠皇上去猜忌的了。真到了那一天,甄家的結局,恐怕不會比年家好多少。」

  沈眉莊給說得嚇了一跳。

  她越想越覺得害怕,深深地蹙眉道:「陵容,你說的有理,皇后既要對付嬛兒,勢必是要斬草除根的。」

  「甄家倒了,嬛兒失去倚仗,那才是真真正正徹底沒有未來了。」

  「我得先回去了,我要寫信給父親,讓他想法子多多留心京中的情況才是!」

  沈眉莊說著,便急急要起身。

  敬妃和欣貴人不曾想今日過來還會遇上這樣的變故,一下子也只好跟著沈眉莊起身,先行回去了。

  「對了!」

  安陵容眼看著沈眉莊走遠,忙不迭補充道:「祺貴人先前與我小住過一段時間,眉姐姐別看她好像傻裡傻氣的。」

  「她也是個有野心的人呢!眉姐姐別忘了,她也是時常和皇后套近乎的!」

  沈眉莊聞言猛然回頭,眼裡有驚疑不定的情緒一閃而過,就道:「我知道了!我會當心的!」

  「好。」

  安陵容雖是如此回答著,但懸吊著的一顆心,還是不能全然放下來。

  這些,是不夠的。

  一切,還要看甄嬛自己了。

  時日,一天天過去。

  沈眉莊偶爾會為安陵容帶來些許前朝的事情來,如她所料,皇后果然想法子命人對甄遠道動手了。

  好在此次沈眉莊早有準備,讓沈自山派人小心盯著,一時之間,皇后那邊都是鎩羽而歸。

  轉眼到了九月里。

  天氣一點點寒涼了,瑾妤在滿了兩歲以後,長得愈發快了,偶爾能在安陵容面前蹦出半句連貫的話來,這一日一日的成長,都是極為喜人的。

  這日,恰巧是九月十五。

  景仁宮中,嬪妃們齊聚一堂,給皇后請安。

  「近日天氣漸寒,難為你們還過來得這樣早,真真是辛苦了呢。」

  皇后言笑晏晏,看起來似乎心情不錯的樣子。

  底下,齊妃極為捧場,笑吟吟就道:「作為嬪妃,自然該勤懇侍奉皇后娘娘了,這是臣妾們的本分。」

  齊妃如此「狗腿子」的行為,昌嬪在旁瞧見,頗為不屑。

  「是麼?」

  昌嬪眉眼上挑,語氣里頗為調侃,說道:「就是本宮聽說,三阿哥上學頗為怠惰呢,總是遲到。要是三阿哥上學能有齊妃給皇后請安這樣勤快,倒也不至於被夫子罵了。」

  「你!」

  齊妃最討厭別人拿三阿哥說事了,現在一下子氣得不輕,盯著昌嬪就道:「昌嬪,三阿哥乃是長子,你不可這樣說他!」

  昌嬪毫不在意,也並不畏懼齊妃,只撇撇嘴,說道:「他要是沒做這樣的事,我自然不會說。」

  「做了,還被皇上罵了,難不成還不許人說了?難怪三阿哥性子如此,他都這樣得這樣大了,齊妃你還當他是個孩子似的護著呢?」

  「為人母,怎能像你這樣?」

  齊妃不善言辭,被氣得不輕,臉青一陣白一陣良久,才終於找出話來,回嘴道:「本宮如何教導三阿哥,那是本宮的事情!」

  「昌嬪你自己還沒有孩子呢,怎會懂得這些!?」

  昌嬪一聽豁然起身,也不再理齊妃,只看向上首的皇后,朝著皇后躬身服了服,含笑道:「臣妾還不曾告訴皇后娘娘呢。」

  「臣妾有喜三月,宮裡又要添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