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孝元帝擰眉,又看向凌玄策冷笑一聲,「你是宣王的侍從,你承認了,和宣王承認了又有何區別!」
「王爺並不知曉此事!」塵非聲音擲地有聲,神色肅然,「是我看不下去王爺被七皇子打壓排擠。或許皇上不信,上一次在皇家園林,是七皇子自己往我們王爺的劍上撞的,是他誣陷我們王爺!」
葉景軒面色微沉,孝元帝只是淡掃他一眼,沒有發問,現在重要的也不是這個。
塵非又道:「我們王爺才能出眾,對朝廷對皇上都是忠心耿耿,不該被七皇子壓下去!所以,我今日安排刺客,想要刺殺七皇子!」
「你敢行刺皇子?」孝元帝目光泛冷地看向凌玄策,「這樣大的事,宣王竟全然不知?」
凌玄策嘴唇抿緊,看著跪在地上的塵非,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塵非是鐵了心要將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高聲道:「王爺確實不知道!」
他頓了下,又說:「王爺這段時間一直被禁足在王府里,今日是王爺的生辰,他只是想出來逛逛。」
聽到這兒,孝元帝才想起來,今日是凌玄策的生辰,看了他一眼,神情一時有些複雜。
塵非磕了個頭說:「今日之事,都是屬下的錯,與王爺並無半點關係,請皇上處置屬下,不要錯怪宣王!」
孝元帝垂眸思索,料想今日之事,凌玄策不可能沒有參與分毫,猜測應該就是凌玄策想要自導自演,來一場救駕的戲,好讓他對他多些眼神。、
他對凌玄策的確是冷落了些,今日凌玄策的生辰也不記得,心中難免有些不忍。
不管事情究竟如何,處置了凌玄策最重用的侍衛,就當時敲打敲打他了。
孝元帝冷眼看著地上的塵非,沉聲道:「謀殺皇子,是死罪。來人,將他拖下去,凌遲處死!」
凌玄策瞳孔一緊,「父皇!求您饒塵非一條性命,他……」
凌玄策向說什麼,看到塵非抗拒的眼神,是在提醒他不要為他解釋,以免牽連自身。
可凌玄策如何能看著從小跟在他身邊的侍衛就這麼替他死了,還是凌遲……
他不顧傷勢,跪到在皇上面前,懇求道:「塵非他只是一時糊塗,日後兒臣一定嚴加管教他,望父皇看在他並沒有釀成大錯,又悉心照料兒臣多年的份上,留他一命!」
孝元帝冷哼:「朕饒恕你的失察之責已經是寬宥很多了,休要再得寸進尺!」
「父皇,兒臣願意代替塵非受過……」
凌玄策也不管什麼觸怒龍顏了,只想保住塵非的性命,跪在地上不肯起來,苦苦哀求,「父皇,求您開恩!」
塵非看著凌玄策為自己求情的模樣,紅了眼眶,「王爺,不必為屬下求情,是屬下該死,是屬下做錯了事,對不起您!來世,屬下再來輔佐您!」
說完,他對著凌玄策磕了一個頭,突然撿起地地上的劍,一劍抹了脖子。
凌玄策背對著塵非,感覺脖子上被濺上幾滴溫熱。他僵硬地回頭,看到塵非倒在血泊中,已經沒了生息,一雙眼睛空洞無光地睜著。
他愣在那裡,渾身一陣陣地發冷。
血一直流到他的腿邊,染紅他的衣袍。
他猛地撲過去,將塵非扶起,喉嚨發緊,說不出一句話,他只能將塵非攬在懷裡,徒勞地捂住他脖子的血口,然而塵非的身體已經漸漸變冷。
孝元帝見狀,面色陰沉,丟下一句「好好反省」,拂袖而去。
等屋子裡的人都走了,凌玄策還呆坐在那裡,抱著塵非的屍體,許久後,他終於是哭出了聲。
……
塵非的屍體被抬回宣王府,凌玄策讓人為他整理面容,納入棺材。
凌玄策看著棺木中靜靜躺著的人,眼裡滿是哀傷。
塵非與他年紀相仿,不到十歲時就跟在他身邊伺候,他幼時不受寵,在宮裡和其他幾位皇子玩不到一起去,平日只有塵非陪著他,與他一同玩耍,二人的關係說是親兄弟也不為過。否則今日塵非也不會為了幫他洗脫嫌疑,毅然決然地出來認罪。
前世,他登基時,塵非都還陪在他身側,一直忠心耿耿,盡心盡力地輔佐他,今生,就這樣為他而死。
是他不中用,還是沒有保住塵非的命。
父皇,真是好狠的心,縱然他怎麼求,都不肯抬手。也是,父皇根本就不在乎他,又何嘗會在乎他身邊的侍衛?一個侍衛,想殺便殺了,何須考慮他?
凌玄策咬牙冷笑。
他今日籌謀,無非也只是想讓父皇多看他這個兒子一眼,可是父皇,對他是根本沒有一絲感情。既如此,他也不必在乎這個父親了。
若想護住自己在乎的人,依靠別人是不行的,只有坐上最高的位置。
凌玄策的手扶著棺木,眼底泛起洶湧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