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已經熟睡,他輕輕撥開紗幔,在床邊坐下。
淡淡的月光籠罩在虞晚寧的身上,照亮了她的面容,眉目精緻如畫,卻微微皺著,竟然連睡覺時都是一副愁容,可見她有多難過。
季宸想起白日,他對虞晚寧說的那些話,心口隱隱作痛。
從他出事到現在,已過去了一年之久,他不敢想像虞晚寧是怎麼過來的,每日承受著怎樣的痛苦。
他靜靜的望著虞晚寧的睡顏,呼吸忍不住顫抖,此刻十分想將虞晚寧擁入懷中,告訴他自己就是燕北琛,對她一遍遍的說我愛你。
發顫的手舉起又放下,終究是怕驚醒虞晚寧,不敢觸碰這朝思暮想的人,只是輕輕的為她掖了掖被子。
他垂眸一掃,竟看見虞晚寧的手中正握著一枚玉佩,是他當初送給她的。
燕北琛想起在北魏時,他不記得虞晚寧,將她視為心懷不軌之人當,她將這枚玉佩拿到他面前時,他無情的丟掉,她奮不顧身地跳入冰湖要尋回玉佩,卻凍得直接暈倒。
縱然如此,她還是要去找玉佩,她憤怒的控訴他,告訴他這枚玉佩有多重要,可他那時根本聽不進去虞晚寧的話,每當虞晚寧小心翼翼的靠近他,他都冷酷的推開。現在想起那些事,燕北琛心痛不已。
其實今日二人相擁的那一瞬,他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告訴虞晚寧,他想起了一切,可是在看到凌玄策時,他又不得不改變了主意。
若不是不得已,他怎捨得讓她再傷心。
再等一等,他會回到她的身邊的。
燕北琛在虞晚寧身側悄悄躺下,將她的髮絲放在鼻尖輕輕嗅著。
他一夜未睡,就這樣看了虞晚寧好久好久,直到月落星沉,天快要亮時,他才不舍地起身,在虞晚寧身邊落下一個輕吻,偷偷離去。
清晨,天光大亮,虞晚寧醒了過來。
不知為何,她身側的床褥有些亂,她沒有在意,看著自己手裡的玉佩,發了會兒呆便下床洗漱。
她想再去找季宸一趟,與他好好談一談。
雖然季宸已經否認,但是在她看來,既然燕北琛的屍體並沒有被找到,那季宸是燕北琛的可能仍舊很大。而且那日季宸自己也說,他有可能是燕北琛。
雖然他又改口說只不過是為了哄騙她,可是仔細回想,那日她說季宸不可能是燕北琛,季宸臉上流露出的那種受傷的表情,不像是裝的。
她猜季宸肯定是通過什麼細節,產生了自我懷疑,所以才會到她面前說那樣的話,她得去問個清楚,與季宸一起找出一個答案。
……
燕北琛坐在椅子上,翻看書卷,一臉的漫不經心:「不見,讓她回去吧。」
下人躬身應是,出去回話。
燕北琛的眼睛停在書卷上,心思卻早就飛了。
虞晚寧想見他,她肯定有滿腹的疑問要問他。
他何嘗不想告訴她,自己就是她一直在找的人呢,可是他下一步要做的事會有些危險,還是先狠心不和虞晚寧相認,讓虞晚寧先離他遠一些比較好。
這時,唐映雪端著茶點進來了。
「殿下,底下人新買的糕點,嘗嘗吧。」
燕北琛頭也不抬的說:「放那兒吧。」
唐映雪「嗯」了一聲,覷著燕北琛的臉色,小心的問:「殿下,聽說那個虞小姐來了,殿下怎麼不見?」
燕北琛自然聽得出唐映雪是在試探他,心中對她格外不悅,聲音冷漠的說:「你以前不就總和我說虞晚寧不是什麼好人,讓我不要見她嗎?」
唐映雪被這一句反問堵的不知該說什麼好,僵硬的笑了笑說:「我只是隨口一問。」
燕北琛也沒有要回答的意思,手指捏著書頁輕輕翻動,臉上淡的沒有一絲表情。
唐映雪便另起話題說:「殿下留在這裡是有什麼打算?」
燕北琛壓根不肯透露半分,極其敷衍的說:「有事。」
唐映雪臉色幾番變化。之前她還能猜出他的心思,興許就是為了和虞晚寧在一起。但是看他對虞晚寧的態度,他似乎也沒有繼續和虞晚寧糾纏的意思,那他留在這裡遲遲不走是為什麼呢?
「若是沒什麼要緊的事,咱們還是早日回去吧,父皇一直惦記著你呢。」
燕北琛冷淡的說:「我過幾日就會向這裡的皇帝提出離開的,你不用著急。」
聽了這話,唐映雪心裡安生了一些,「我當然不急,一切都聽殿下的。」
燕北琛沒再說話。
唐映雪明顯地察覺出他對自己態度的變化,瞧他這冷漠的樣子,也無法多問什麼,先離開了。
虞晚寧在使館門口等了許久,季宸遲遲不肯出來相見,讓她十分失落。
她之前為了勸季宸離開,說了許多狠話,季宸定然被傷了心,現在已經惱了她,她又說什麼懷疑他是燕北琛,如此反反覆覆,是誰都會煩的,也難怪季宸不想見她。
可是虞晚寧覺得他們的確很有必要好好談一談,季宸避而不見,那她只好再另找機會了。
機會說來就來,虞晚寧回到國公府後,聽父親說,為了歡迎北魏二皇子和側妃,明日宮中會設宴席,皇室都會出席,大臣們可攜女眷赴宴。
如果去了,肯定能見上季宸了,虞晚寧當即和父親說她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