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玄策就這麼等了兩日,可虞晚寧那邊一直不肯鬆口,他有些等不及了。
他沒想到虞晚寧沒有那麼好騙,似是不信他說的話,十分坐得住。
他得想個法子,讓虞晚寧相信!
凌玄策很快就有了主意——
這幾日,他一出門就會發現林韻偷偷跟在他後頭,不過都被他甩掉了。
他知道林韻念著虞晚寧救過她的命,對虞晚寧的事很上心,跟著他就是想找到虞晚寧的下落。
如果讓虞晚寧從林韻口中聽說許州的確告急,虞晚寧應該就會相信了。
凌玄策便特意去拜見了長公主一趟。
凌雲姝見他上門來,還有些意外,陰陽怪氣的說:「稀客呀,什麼風把咱們宣王吹來了?」
凌玄策拿出一個盒子,雙手奉給凌雲姝,「侄兒最近得了一塊上好的紅寶石,想著姑母興許會喜歡,便特意拿來孝敬姑母。」
凌雲姝將盒子打開,看見面那顆晶瑩剔透,有鵪鶉蛋那般大的紅寶石,眼睛一亮。
她笑了一下,將東西收下,又說:「你如果真有孝心,便聽本宮的話,早點把本宮讓你辦的事給辦了。」
凌玄策看了林韻一眼,沒有接凌雲姝的話,而是道:「姑母,東西您喜歡就好,侄兒就不多留了,這兩天還要忙著給許州調度糧草的事。」
凌雲姝聞言冷哼一聲:「原來是急著給定國公辦事去,好啊,那本宮可不敢留你,免得耽誤了你那岳父的急需。」
凌玄策笑了,「姑母,何來岳父一說?我同定國公可沒有任何姻親關係。」他面露輕蔑,「侄兒這幾天回去仔細想了想姑母的話,覺得十分有理。我堂堂一個皇子,何必上趕著追求一個女人,況且那虞晚寧也太不識好歹,遲遲不肯鬆口,我也懶得去哄她了。」
凌雲姝臉上露出喜色,「你終於是想通了。」
「虞晚寧這個女人,我不要也罷,而虞家自視甚高,我想著也是時候給他們點教訓了。」凌玄策冷冷一笑,「定國公在許州打仗沒有軍糧了,如果我掐斷他們的糧草供應,他們撐不了多久,恐怕無法活著回來。正好能解我心頭對虞晚寧之怨。」
林韻在一旁聽得面色一緊。
凌雲姝則連連點頭:「你和虞晚寧和離之後,虞家就站在了你的對立面,趁早剷除也好,只要你心裡有數,本宮都支持你。」
凌玄策微笑頷首,告辭離去。
到了別院後,他稍坐一會兒,又故意走人。
而偷偷尾隨而來的林韻看到凌玄策離開,又繞著那座別院看了一圈,終於找到一個合適的小角落。
她踮著腳尖往別院裡的那座二層小樓張望,猜測虞晚寧應該就在裡面。
屋子裡的虞晚寧突然聽見外頭傳來一聲貓叫。
這別院附近的確有幾隻野貓,虞晚寧平時不會在意,今日卻突發奇想的打開窗戶向外看去,沒想到野貓沒看見,竟然看到了院牆外的林韻。
林韻見她探出頭來,連忙對她揮手。
虞晚寧頓時激動不已,她被關了這麼多天,終於見到了一個熟人、一個好人!
她看了一眼看守她的丫鬟,說要去散步,便下樓了。
她立刻跑到院牆邊的樹下,隔著院牆與林韻說上了話。
「晚寧,我終於找到你了!你在裡面怎麼樣?」
虞晚寧感動,「我沒事,只是凌玄策把我看得死死的,我根本逃不出去。」
「你別急,現在我已經知道了你的位置,回去就想辦法把你弄出來。」
「此事可慢慢計議,不過我有重要的事要向你打聽。」
「你是想問攝政王的事吧?攝政王的確已經不在人世了,我已經去弔唁過了。」
其實她是想打聽她父兄的事,並非是她不在意燕北琛,而是她選擇自欺欺人,不問不看,就能當做不知道一樣。燕北琛的死,她到現在還無法接受。
聽虞晚寧許久沒有動靜,林韻低聲喚她:「晚寧?晚寧?」
虞晚寧回神,問她:「我是聽說許州出事了,想問問具體情況。」
林韻急:「我今日急著出來尋你,也正是因為這事!前幾日許州傳來緊急軍報,說是屯糧沒有了,而今日我聽凌玄策和長公主說話,他好像要斷了許州的糧草供應!」
虞晚寧心頭一驚,凌玄策這是要來真的?這個無恥之!他真做得出?!
不行,她不能繼續耗在這裡了,得趕緊出去想辦法。
「林韻,我得趕緊出去,你能幫我給人傳個話嗎?」
林韻忙不迭應下:「你說。」
虞晚寧貼著牆根兒小聲的說了幾句。
林韻仔細記下,囑咐她自己保重,先行離去。
等林韻離開沒多久,凌玄策便折返回來,將丫鬟叫到自己屋裡問話。
派到虞晚寧身邊的丫鬟都會武,耳力很好,在虞晚寧和林韻偷偷會面時,這丫鬟站得遠遠的,卻將她二人的對話聽了個大差不差。
聽了丫鬟的轉述,凌玄策勾唇一笑,這個林韻還真是沒讓他失望。
虞晚寧不信他的話,總會信林韻吧,估計虞晚寧現在已經坐不住了。
凌玄策神態自若:「我跟你說的事,考慮的怎麼樣了?」
虞晚寧死死的盯著他,那眼神簡直要吃人,「如果我不答應,你真的會斷了糧草,置一城百姓性命於不顧?你身為一國皇子,做得出這種慘無人道的事?」
凌玄策當然做不出,面上卻擺出一副陰狠無情的神色,對她淡淡一笑,「為了得到你,我不惜傾覆一座城池,怎麼樣,感動吧?」
虞晚寧咬牙:「你這個人渣!」
凌玄策走近,極盡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臉頰,「可惜,你這一輩子都要和我這個人渣過了。」
虞晚寧推開他:「別碰我!」
凌玄策收回手,淡淡道:「想好了,就趕緊把婚書籤了,不然我怕你父兄那邊趕不上啊。你在這兒犯倔,你父兄那邊可是用命硬抗著呢。」
虞晚寧冷眼看著凌玄策,厭恨之情溢於言表。
可她還是覺得凌玄策真能眼看著一城的人去死?就為了得到她?
前世和凌玄策相處了那麼多年,縱使她恨他入骨,也從不覺得他會草菅人命。
「你別想嚇唬我,我不會簽的。」
凌玄策輕笑,「好啊,但願你看到你父兄屍體的時候,不會後悔。」
……
許州城的糧草被燒成灰燼,急切地等待著運糧。而兗州城的叛軍避其鋒芒,堅守城池,拒不出戰,禁軍數次攻城,都無法攻破。
禁軍駐紮城外,糧草已經斷絕,人心渙散。
雙方對峙了幾天,叛軍見禁軍已數天飢餓,士氣衰弱,突然開城出擊,虞恆帶人正面迎敵,雖然以人數優勢險勝,但是他看將士們挨餓數日,戰鬥力低下,不宜再交戰,便帶大軍退回許州城。
而叛軍乘勝追擊,很快便逼至許州城外。
剛被衝擊過的城牆上,餘燼未熄,虞恆和虞澤川望著城外黑壓壓的叛軍,神色凝重。
「儘快修補城牆。」虞恆吩咐道。
二人下了城牆,進到軍營里,虞恆看見士兵們手裡端著清水一般的粥,重重嘆氣。
虞澤川說:「城中百姓捐了一些糧食,但也滿足不了近萬人的口糧。」
虞恆皺眉:「沒有了糧食,人心必然渙散。」
虞澤川滿面愁容,「現在軍心萎靡,叛軍卻來勢洶洶,如果糧食再不到,過不了幾天就會城破。」
話音剛落,忽聞鼓聲乍起,喊殺聲震天響,是叛軍再次發起了攻擊。
虞恆按住了腰間的劍鞘,臉上神情肅穆,「無論如何,也要守住許州城。」
父子二人正要上城牆指揮作戰,突然見守另一側城門的將士歡天喜地的來匯報:「將軍,少將軍,攝政王帶著糧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