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恆整個人都僵住了,沉默半晌,身形一晃,險些暈倒。
「爹!」虞澤川忙扶住他。
虞恆捶胸頓足,「怎會如此啊!」
這場戰役,雙方相持已久,糧草供給成了勝負的關鍵,他們調集了幾千車糧草,屯集在許州城外的荊山,糧草充足,而縮在兗州的叛軍早晚要山窮水盡,本以為要不了多久,就能將叛軍一網打盡,沒想到竟然出了這樣的意外!
糧草供應斷了,這仗還怎麼打?
虞恆取下頭上的頭盔,急急的往自己房裡走,「我得趕緊上報,請糧道速速撥糧。」
……
長途跋涉多日的燕北琛騎馬行在山間小道上,行至許州城外幾十里處,在一個茶攤下停下歇腳。
正喝茶時,就聽見店家議論昨日的荊山大火。
「昨早上也不知是怎麼回事,荊山上起火了,山頂上那黑煙竄得老高,火勢不小,都驚動官兵了……」
燕北琛感到了些許不尋常。
叛軍剛鬧起來的時候,他就和兵部的人商討過平亂的事,研究過嶺南一帶的地形圖。
他猜測,如果虞恆坐守許州,應該會把糧草屯放在荊山,那起火的恐怕是屯糧點!
沒糧草,就是再驍勇善戰的將士也撐不了多久。
燕北琛思索片刻,付了茶錢,翻身上馬,改道去了登州。
……
京郊別院裡,虞晚寧已經被凌玄策關了半個多月,整個人都沒脾氣了。
而凌玄策自那日確定了虞晚寧重生後,有些不敢面對,自己回王府冷靜了兩天,理好思緒,這才又來找虞晚寧。
虞晚寧已經懶得同他吵架,慵懶地倚在美人榻上,冷聲問道:「你究竟還要關我到什麼時候?」
凌玄策走過去,一邊將窗戶打開通風,一邊緩緩說道:「我早就說過了,只要你肯回到我身邊,我就會放你出去。你跟我復婚,繼續做我的王妃,同我一起回王府住。」
「我之前已經和你母親談過了,她還是很支持我們復婚的。」
「你少哄騙老人,她又不知道你有多卑鄙無恥!」
凌玄策充耳不聞,掏出婚書塞到了她的手裡,「將這婚書籤了吧,咱們重新開始。」
虞晚寧慢悠悠的睜開眼,看著手裡的婚書,露出譏誚的笑,二話不說將那婚書撕了個粉碎,碎紙片甩了凌玄策一身。
她翻了個身,背朝著凌玄策不理人。
凌玄策早知她會是這個反應,淡定的撣了撣衣袖上的碎紙片,「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的,我知道你現在心裡還怨我,看我不順眼得很,但是你仔細想想,我難道不是你最好的歸宿嗎?近來父皇很是看重我,我很快便會扶搖直上,你跟著我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你們虞家也會滿門榮耀。」
虞晚寧不屑的輕笑一聲:「剛得了一點便宜,就開始得意忘形,妄想自己能坐上皇位了?別自以為是了。就算你日後真的發達了,我也不稀罕。反正我是不會吃你這回頭草的,你要想逼婚,我絕對不從。」
凌玄策聲音又冷了幾分:「虞晚寧,你未免也太輕看我了,我好歹是一個皇子,若真想逼婚,有千百種手段,你還能不從?」
虞晚寧騰地坐了起來,雙目眼隱含怒意,「你如果逼我,我就去死,到時候你跟一個牌位復婚吧!」
這話卻突然刺激到了凌玄策,他絕不能再接受虞晚寧死在他面前。
他面色陰鷙地說:「虞晚寧,你如果敢死,我就把你全家人都殺了!」
虞晚寧看著眼前的人,心頭猛的一跳。
凌玄策這偏執的模樣,和前世簡直如出一轍……
她冷冷看著凌玄策,低罵一聲:「瘋子。」
凌玄策自己安靜的坐了一會兒,平復情緒之後,他說:「復婚的事你好好考慮,想早點出去,就早點答應。」
虞晚寧背著他翻了個白眼,她才不會答應,凌玄策這個無賴就是看她現在家裡沒人才敢這麼囂張,等父兄從嶺南回來,便有人給她做主了。
她就不信,凌玄策那時候還能不放了她!
翌日,許州的軍情加急上報至京城,皇上認為虞恆有失察之責,有些動怒,不過也即刻下令給許州運糧。
負責糧草督運的事本是燕北琛負責,現如今凌玄策接替燕北琛的職務,立刻給距離許州最近的登州下公文,讓登州撥糧。
忙活了一整天,凌玄策從宮裡出來,塵非問是回王府還是去京郊別院。
凌玄策心想,去了京郊別院又要和虞晚寧吵架,便說回王府。
塵非說:「許州的事王爺不跟虞小姐說一聲嗎?」
「跟她說什麼,知道了也只能擔心她父兄,反正公文已經下去了,兩三天後糧草便會到位,定國公他們能撐住的好的……」凌玄策話一說出口,腦子裡突然蹦出一個想法,又說:「不回王府了,去京郊別院。」
虞晚寧正坐著看醫書。
凌玄策直接走過去直接說:「你父兄他們在許州打仗,屯糧被叛軍一把火燒了,現在他們打仗沒糧草了。」
虞晚寧一驚,抬頭看他:「你說什麼?那快給他們運糧啊!」
「那是自然。」凌玄策坐下,慢悠悠的給自己倒了盞茶,「督運糧草一事正是我負責。」
虞晚寧聽出他話外有話,警惕地看著他。
虞晚寧手掌緊攥,將手裡的醫書都抓皺了:「凌玄策,你別太卑鄙了!你這是在拿我父兄,甚至整個許州城百姓們的性命來威脅我!」
凌玄策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沒錯。你如果不簽婚書,我就掐斷他們的糧草供應,許州城撐不了多久就會被叛軍攻破。」
虞晚寧面色慍怒,將醫書啪的一摔,「凌玄策,你竟然卑劣至此,簡直沒有人性!」
「罵吧,罵完了冷靜下來,好好考慮考慮我的話。」
「你做夢!既然糧草督運一事是你在負責,你不讓人運糧,糧草不到位導致城破,事後你也會被問罪!」
「我難道不能找個替罪羊嗎?就算掩蓋不住,我被問罪,可那時你父兄必然已經身首異處了。」
虞晚寧氣的發抖,抬手要扇他,「無恥小人!」
凌玄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將那封婚書塞到她的手裡,「你什麼時候簽字,許州的糧草什麼時候到位,別讓你父兄等太久。」
說完,他起身離開。
虞晚寧不管三七二十一,又把婚書撕了,坐下來灌了口茶。
冷靜下來後,她覺得凌玄策的話不能全信!
她現在被困在這裡,出不去,也接觸不到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誰知道凌玄策告訴她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許州的事說不定就是凌玄策編出來騙她的!
就算是真的,凌玄策好歹也是前世當過皇帝的人,不至於這點大局觀都沒有。
她得沉得住氣,不能上凌玄策的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