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寧面色微怔:「我隨便說說而已,你不用放心上。」
燕北琛眉頭挑起:「當初你為這個,將我拒之千里,說什麼『你必須要娶虞夢怡,對她負責』,現在換成了你,你反倒不認了?」
虞晚寧有些尷尬,費力地斟酌著語言:「我是說迫於輿論壓力,你必須得娶,但是現在又沒有人知道我救過你,所以……」
「但是現在大家都知道我喜歡你。」燕北琛目光灼灼地望著虞晚寧,「我如果不把你娶到手,豈不是很沒面子?」
「你還敢提這事兒!」虞晚寧舌頭打了個結,「你、你怎麼能當眾說……那種話!」
燕北琛面色坦蕩:「我說實話,不行嗎?」
「實話就一定要人盡皆知嗎?」
「我喜歡你這件事,沒必要藏著掖著。」
虞晚寧說不過他,反倒被他弄得有些羞澀,乾脆移開視線去看窗外的景色,她臉上平靜無波,心口卻止不住地怦怦跳。
二人間一陣沉默,只有車軲轆轉動的聲音,突然虞晚寧的手被一隻大掌輕輕握住,她扭頭,燕北琛已經坐到了她的身邊。
虞晚寧嘟嘟囔囔:「幹嘛突然離我這麼近?」
燕北琛無辜道:「這也不行?」
「我同你什麼關係,做什麼老是跟我拉拉扯扯的?」虞晚寧試圖抽出自己的手,可燕北琛不肯放,修長的指節溜進她的指縫,緊緊扣住。
「那你給我一個名分。」
燕北琛攥著虞晚寧的手一拽,虞晚寧便倒進他的懷裡,聞到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抬頭便撞見那雙深邃的眸子,虞晚寧臉頰微燙,堂堂攝政王竟然在這兒同她要名分。
「什……什麼名分?」
燕北琛捏著她的下巴,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著,「你我早已有了夫妻之實,你說你應該給我什麼名分?」
虞晚寧不說話,燕北琛偏要問她:「怎麼不答?」
「……我要考慮考慮。」
他步步緊逼,簡直像脅迫,虞晚寧有些羞惱,紅唇輕輕抿起,鳳眸含嗔的看著他。
燕北琛瞧著她這模樣,只覺得可憐可愛,不再逼問,忍不住低頭湊近。
虞晚寧呼吸停滯,忘記後退。
在兩人鼻尖只隔一指距離時,燕北琛輕聲問:「可以嗎?
虞晚寧知道這是在問可以親她嗎?雖然他們已經親過很多次了,但都是以燕北琛不容推拒的強勢為開始,這還是第一次事先問她的意思。
燕北琛很簡單地問出了三個字,但虞晚寧若答了,她知道自己回答的可不止眼前這一個問題。
猶豫片刻,虞晚寧怔怔地望著燕北琛近在咫尺的面孔,有些出神,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隆隆作響,也聽見自己極輕地「嗯」了一聲。
燕北琛的吻便落了下來。
二人不約而同的閉上眼睛,彼此的呼吸交纏在一起。
虞晚寧微微仰頭,燕北琛捧起她的臉,正欲加深這個吻,突然車廂門被人敲了兩下。
門外石宇的聲音不合時宜的響起:「主子,虞小姐,國公府到了。」
虞晚寧立刻從燕北琛的懷裡出來,抬手捋了捋微亂的髮絲,她低著頭,藏起臉上的緋色,「我先走了。」
燕北琛薄唇微抿,「嗯。」
虞晚寧下了馬車,石宇見她腳步匆匆,感到奇怪,往車廂里看了一眼,正對上燕北琛殺人一般的眼神,渾身一哆嗦。
這些日子因為虞夢怡之死,三夫人來家裡鬧了好幾次,現在外頭還有不少風言風語,虞恆有點心力交瘁,看見虞晚寧回來了,他直起腰,問:「見到攝政王了?」
虞晚寧不動聲色地摸了摸還在發燙的臉頰,點頭應是。
「皇上可有責罰?」
「攝政王被革去了京營總督一職。」
虞恆背著手沉吟片刻,「那攝政王這次可是元氣大傷,皇上忌憚攝政王久矣,一旦抓住把柄,就不會輕易放過。」
虞晚寧沒說話,安靜地垂眼睫,面露隱憂。
虞恆突然說:「晚寧,你和攝政王是什麼關係?」
虞晚寧抬頭看他,愣了一下說:「我們……沒什麼關係。
「當真?」
方才在馬車裡的吻似乎還停留在唇上,虞晚寧被問得有些心虛,但是細細想來,他們兩個的確還沒有明確關係。
她認真道:「真的沒什麼。」
虞恆目露狐疑。
燕北琛毫不避諱地在公堂上說喜歡虞晚寧的事,外頭已經傳瘋了,他這個老父親自然也有所耳聞,自然不相信他們兩人什麼關係也沒有。
沉默須臾,虞恆面色慎重的說:「晚寧,咱們家可不能跟攝政王聯姻。當初爹不贊成你嫁到宣王府,就是怕捲入權爭,不得善終。而攝政王功高震主,皇上已將其視為心腹之患,咱們家再與他聯姻,一定會招致皇帝猜忌,那便是引火燒身啊!」
她知道父親一直以來只想做個純臣罷了,從來沒有爭權奪勢之心,前世她就不聽勸阻,執意嫁給凌玄策,後來她自己落下一身傷痕不說,也害得家裡不得安寧,最終家破人亡。
今生她同凌玄策和離,眼下是已經脫離了苦海,可若是再結一門更高的親事,是否還會讓家裡人捲入是非?
按照前世的軌跡,燕北琛會在朝堂之上翻雲覆雨,甚至還有造反謀逆之心,他並非池中物,要做的事風險很大,如果同他扯上關係,恐怕不會有安生日子過。
虞晚寧怔怔地望著虞恆,父親年紀已經大了,有時她看著他的身影,覺得他已不似的往日那樣挺拔,他戎馬一生,忠君為國,到老就圖個安享晚年。
重來一世,她真能再次置家裡人於險境嗎?
前世她明白一個最深刻的道理,就是愛情不是最重要的,她不能為了所謂的愛情就不顧一切。
更何況她對燕北琛到底是什麼感情,其實她自己也無法肯定。
燕北琛主動而強勢,讓她無處可逃,突然又告訴她二人曾有一夜情,打的她一個措手不及。
前世她卑微求愛,不曾得到過回應,今生有一個人明確堅定地說愛她,她很難不被打動。
但她又怕自己被燕北琛熱烈的愛意沖昏頭腦,只是一時興起。
她想自己應該冷靜冷靜了。
另一邊,燕北琛已經回到攝政王府,剛進去,葉景軒便迎了出來,手舞足蹈的說:「師父你可算回來了,我都擔心死了,還好你沒事。」
燕北琛上下打量他幾眼,見他一切都好,心中稍安,他一邊往書房走,一邊問:「這幾天功課都做了嗎?」
「當然了,不過師父你就先別管我了。」葉景軒纏著燕北琛問:「師父,你和姐姐怎麼樣了?」
燕北琛眉目間隱現愉悅神色,「打聽這些做什麼?」
葉景軒笑嘻嘻的說:「師父你就別害羞了,你不是都已經當眾表白過姐姐了嗎?我都聽說了,不愧是師父!」
燕北琛沒理他,自顧自坐下喝茶。
葉景軒支著下巴,滿臉期待的看著他:「師父,那你什麼時候去姐姐家提親呀?」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
「師父,你可得抓點緊,我這是怕再生變故呀!」
燕北琛突然覺得這個小鬼頭說的有幾分道理。
他太想得到虞晚寧,自然要趁早定下來,以免夜長夢多。
他若有所思道:「提親……應該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