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看這張臉,自然是各種傳奇本子中的會化作絕色美人的精怪一般,讓人心甘情願的獻上一切。絲質的褻衣半褪,柔軟絲滑的料子起不到什麼遮蔽的作用,半搭在細膩如凝脂的肌膚上,相得益彰。
周承庭的眸色驀地變深,目光漸漸往下移去。阿嬈垂眉淺笑,大片旖旎的春光融融。
不得不說,只要阿嬈願意,她還真能憑藉美色辦成許多事。
已經大半年沒碰過阿嬈太子殿下,不由喉頭髮緊。他清了清嗓子,透出幾分不易覺察的沙啞。「什麼夠不夠,雖是屋裡暖和,也別著涼了。」
說著,周承庭幫阿嬈把寢衣穿好,還體貼的繫上了衣帶。
「殿下?」阿嬈不由有些挫敗,太子殿下竟還能如此清心寡欲?
頂著沉甸甸的肚子,阻礙了阿嬈想要把自己纏到太子身上的想法。阿嬈纖細的手指看似無力揪住自己的領口,她微微歪著頭,睜大了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如同幼獸般懵懂無辜。「殿下,是妾身哪裡做的不好麼?」
就算太子殿下不吃她嫵媚勾人的那一套,天真柔弱、楚楚可憐的模樣,總該讓太子殿下行動了罷?
說著,阿嬈抬起小腿,準備下一步動作。
「阿嬈。」任憑他意志再堅定,可身邊放著這樣一個美人兒,不僅用盡手段,更是他情之所鐘的人,若說沒反應不心動是假的。「你乖乖的,別惱了。」
太子殿下也不是什麼清心寡欲的人,可是——周承庭的目光落在阿嬈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只得安慰自己不過再忍兩個月。
「莫非殿下有了別人,就不理妾身了麼?」阿嬈「泫然欲泣」的看著他,她入戲很深,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一滴晶瑩的淚珠。
周承庭哭笑不得的把她的手指從領口鬆開,無奈的嘆道:「小沒良心的,誰每日睡在孤身邊,你不知道麼?」
「倒也是哦。」阿嬈小小的應了一聲,終於不再鬧騰。
太子殿下除了少數幾日因為公務忙留在清泰殿,其餘時候全都在宜芝院。阿嬈也隱晦的提過是不是另外找個人服侍太子,這也該是慣例,卻被太子拒絕了。
縱然她知道太子心意,可畢竟這人是太子,不可能只屬於她一人……
「快睡罷。」周承庭見阿嬈好歹偃旗息鼓,好聲好氣的哄道:「你再不睡,孩子該鬧你了。」
阿嬈默默的埋頭太子懷中,聞言又忽然抬起頭來,紅透了耳垂,小聲道:「殿下,要不、要不妾身用手幫您?」
說著,阿嬈面上幾乎燒了起來,把心一橫,就要把手伸過去,卻被太子捉住了手。
「不必了。」周承庭知道阿嬈害羞,不想為難她。在她耳邊低聲道:「不過就是兩三個月的功夫,孤還忍得了。」
阿嬈聽罷,越發臉色紅得幾乎滴出血來。周承庭見狀微微一笑,語氣曖昧:「等到那時,孤就等你哭著向孤求饒。」
過了好一會兒,阿嬈感覺面上的熱度退了些,忽然又有點生氣。她都那樣了,太子竟還不為所動。
「您別後悔。」阿嬈從他懷中掙扎著仰起頭,神色中帶了幾分傲據,道:「到時候您且看著罷。」
且看著到底是誰更想哭。
「反正妾身已經想好了,孩子要抱到太子妃那兒撫養。」阿嬈特意強調道:「您不許阻攔。」
周承庭笑著點點頭,他實在想不出阿嬈為何要用這件事「威脅」他。他還真不怕,孩子不在身邊,他想要跟「美人兒」一親芳澤,豈不是更方便?
「您答應了哦,別反悔。」阿嬈笑眯眯的又強調了一次。
周承庭不解阿嬈的用意,又確認了一回。
「那就好。」阿嬈放下心來,也不鬧了,乖乖的躺在了太子懷中。
這下子滿頭霧水的倒成了太子,他狐疑的看了一眼阿嬈。見阿嬈滿臉的乖巧,卻感覺她像是裝了滿肚子壞水的小狐狸。
只是時辰已晚,他不好再問。只得暫且放過了阿嬈,讓她睡得更舒服些。
阿嬈倒是很快閉上眼睛,呼吸變得平穩舒緩,周承庭緩緩睜開了眼,凝視著她的睡顏。
她哪裡還用的著誘-惑,早就讓他情動意動,可他捨不得她受一點兒委屈和傷害。這些日子他都是自己起身去解決,回來時遇上阿嬈小腿抽筋,還能替她揉一揉。
遇到她之前,他從未有過如此柔軟的心緒。在遇到她之後,他總是忍不住心軟。
很快,就要他們的孩子就要出生,他們也是一個完整的家了。
周承庭唇角忍不住翹起,他輕手輕腳的鬆開了阿嬈,正準備起身時,殊不知背對著他的阿嬈,驀地睜開了眼睛。
這不是第一次了。
阿嬈原本都裝作不知道,這一回卻是拉住了太子的衣袖。
周承庭愣了一下,見阿嬈睜開毫無睡意的眼,頭一次在阿嬈面前感覺到手足無措,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
***
重華宮。
寧嬪回宮後換了衣裳就靠在了大迎枕上,屏退了服侍的宮女,只留了在伯府時就陪在身邊的心腹宮女丹桂。
「娘娘,您也不必心急。」丹桂跪坐在一旁,拿著美人錘替寧嬪輕輕敲著腿,輕聲道:「這幾年您都忍了,也不差這一時半刻。」
自家主子為了能尋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去東宮,思索了許久,才選了種不算突兀的方式。要知道娘娘懷著身孕本就不方便,從重華宮到東宮可不算近。
寧嬪唇角微翹,可那笑意卻並未達到眼底便消散得無影無蹤。她輕嘆一聲,竟露出幾分悲涼之意。「姜妙只怕是怨我的。」
「娘娘,太子妃她不知道您……」丹桂想開解她,只見寧嬪擺了擺手。
她纖細的手指輕輕抵在肚子上,眸色悲喜難辨。「當初是陳家人救了我,我卻入宮做了皇上妃嬪,在她看來,我就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罷!」
不等丹桂接話,她自嘲的笑了笑:「或許姜妙壓根兒都沒把我放在眼裡,她只是漠視我,不想讓我傷害到她身邊那個小丫鬟。」
靖北侯陳清隨帶領的中路全軍殉國後,京中關於周鈞禹陰謀陷害忠良的傳言一直都有。只因為他們堅定的站在東宮這邊,且又戰功赫赫,太子已經成年,周鈞禹心中便愈發難安。
很有可能皇上是害得陳清隨等人殉國的罪魁禍首,姜妙是陳清隨的外甥女、是姜知越的親妹妹,怎麼會願意同皇上的嬪妃親近?
「娘娘,您何不趁著方才的機會,把您所做的一切告訴太子妃?」丹桂沒忍住,脫口而出道:「您不是貪慕虛榮、而是為了查清真相、為靖北侯報仇!」
「丹桂!」寧嬪本來是靠著,聞言猛地坐直了身子,引得腹中胎兒一陣躁動。「這話不可再提,把這話爛在肚子裡。」
見她動了氣,丹桂忙認錯。寧嬪伸手在高高隆起的肚子轉著圈安撫,可一時間也沒能奏效。她心中愈發煩躁起來,恨不得抬手往肚子上招呼去——
「娘娘,奴婢錯了,您別跟肚子裡的小主子置氣。」丹桂嚇了一跳,忙抓住了寧嬪的手。「小主子是無辜的。」
寧嬪神色淒涼,似是對丹桂的話恍若未聞。她勾唇一笑:「報仇?我同靖北侯非親非故,又哪裡有資格替他報仇?」
靖北侯陳清隨戰功赫赫,是個大英雄。在那件事之前,陳清隨對她來說只是個高不可攀的姓名,而當那一刻,陳清隨解下自己的披風替她披在身上,態度溫和的安慰她,替她解決難堪的境遇,她的心便已經淪陷了。
那天已是深秋,已經有了寒意。她穿著單薄的裡衣在風中發抖,卻一動都不敢動。直到那件男子寬大的披風被覆在她身上,她從未感覺過那樣的暖意。
父親漠視,管家的姨娘折磨虐待她——自從失去了娘親後,她還是頭一次嘗到被人保護的滋味。
她從心底里傾慕那個高大英俊的男子,卻暗中自卑,自己配不上他。然而她也沒敢幻想嫁給他,他像是一個遙遠的美夢,她只要遠遠看著,就已經覺得很幸福。
可是沒多久,靖北侯殉國的消息傳來,她的美夢碎了。
她用盡所有方法搜集那場戰役的經過,暗暗在夜裡哭了無數次,從父親零碎的幾句話中,拼湊出關鍵消息——只怕靖北侯是被皇上除掉的。
說來有些可笑,可她心意已決,要為靖北侯報仇。雖然傳言不可盡信,只有在周鈞禹身邊,才能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娘娘,皇上一會兒就過來了。」一片靜默間,忽然有宮女在外面通傳。
寧嬪眼角猶自閃著水光,而聲音已經恢復如昔。「本宮知道了。」
丹桂扶著寧嬪起身,她也不用丹桂幫忙,不消片刻,一張嬌媚的面龐便出現在鏡子中。
磋磨她的姨娘一定沒想到,為了折辱元配嫡女而讓她學的那些青樓女子才學的、勾引誘-惑男人的手段,倒是成為了寧嬪在宮中爭寵的助力,哪怕她有孕後,皇上也時常來她宮中。
「娘娘,您也該小心些身子。」丹桂聽到皇上來的消息,並不怎麼高興,小聲勸道:「無論如何,有個小主子都是您的依靠。」
宮中位份高的妃嬪,皆是出自世家。德言容功都是極好的,可在房事上不大放得開。寧嬪知道自己並非姿容絕色,年輕的妃嬪更是比比皆是,她只能通過自己的身子,籠絡住皇上。
哪怕是她還懷著身孕,夜裡也要服侍。
寧嬪漫不經心的點點頭,顯然並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