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庭頓時覺得有些口乾舌燥,偏生阿嬈還仰著頭,露出一段優美修長的脖頸。她小聲問道:「殿下,要不要今晚妾身睡在外面?」
才到擷芳殿時,太子便點明了要她「端茶倒水」。
見阿嬈似是對自己的話耿耿於懷,周承庭掀開被子上了床,靠在大迎枕上好笑的看著她。他挑了挑眉,意味深長的道:「孤是覺得有些渴了。」
在方方面面服侍太子是她的本分,阿嬈信了,果真就要起身下去倒水。
只是她今夜穿的是周承庭的褻衣,對她來說極為寬鬆,她起身的時候,只顧著挽起褲腿和礙事的衣角,褻褲松松垮垮的幾乎要掉下來,露出一小段纖細白嫩的腰肢,一對腰窩看得一清二楚。
周承庭眸光愈發沉了下來,矯健有力的長臂很快就把她攬在懷中,不許她下去。
若不是對阿嬈這些日子的了解,他幾乎以為阿嬈在刻意誘惑自己了。
然而無論有心還是無意,都有了效果。
「殿下,妾身去給您倒水。」阿嬈想要從他懷中掙開,可愈發覺得太子的胳膊箍得越緊。
周承庭輕嗅著她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氣,聲音略帶低沉中略顯沙啞。「孤確實渴了,不過這渴……卻不必喝水,自有別的法子來解。」
她已經服侍太子近兩個月,又不是不經人事的少女,太子的反應她自是感覺到了。
「殿下,明日可是秋狩的頭一天。」阿嬈遲疑的道:「您明天還要去狩獵……」
周承庭聞言,抬眸輕笑了一下。阿嬈愣愣的看著他,她見過太子或是冷清或是溫和的模樣,可方才這一笑,仿佛竟有幾分邪氣。
「別擔心,孤有分寸。」他用氣聲在阿嬈耳邊輕聲說著,在那修長的脖頸來輕輕撕咬一口。
從方才他就想著,那一定很美味。
一陣酥麻順著四肢百骸流淌,阿嬈只覺得全身都在戰慄,很快身子就不像是她的,愈發的軟了下來。
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的想著,希望太子不要食言。
***
阿嬈第二日一早沒有因為乏累睡過頭,天還沒有亮,她便醒了過來。
果然太子說到做到,只要了一次便放過了她。只是這一次的時候,也太長了些。阿嬈紅著臉回想昨夜太子逗弄她,逼得她都快哭了,才給了她痛快。
「醒了?」太子已經換好了一身勁裝,神清氣爽的走了過來。
寬闊的肩膀並不厚,能把衣裳撐得很好看。巴掌寬的玉帶勒出他勁瘦的腰,加上太子本就身姿挺拔,換下皇太子常服的周承庭,愈發顯得英姿勃勃。
「殿下,您怎麼起得這樣早?」阿嬈揉著眼睛坐了起來,平日的太子威勢不凡,今日的太子玉樹臨風,通身尊貴的氣派一如既往。
周承庭輕描淡寫道:「不早了。既是醒了,孤讓地翹過來服侍你更衣去太子妃那兒,孤還有事先走了。」
阿嬈有些不明所以,忽然間天光大亮,阿嬈的目光落到牆角的時辰鐘上,已經快到辰時了。
她驚愕的睜大了眼睛。
地翹抱著衣裳過來,見阿嬈滿臉不可思議,笑著解釋道:「選侍,殿下見您睡得正好,便奴婢們把外頭的帳子層層都掛好,別讓光透進來。」
原來是這樣!
阿嬈心中說不清是什麼滋味,聽到地翹在一旁小聲道:「選侍,時候不早了,奴婢先服侍您更衣?您的早膳已經送到了娘娘那兒。」
時辰鐘上的指針已經堪堪指到了辰時,阿嬈趕忙收回思緒,在地翹的幫助下快速換好了衣裳。洗漱梳頭後,她匆匆趕去了太子妃的房中。
「娘娘,妾身來遲了。」阿嬈氣還沒喘勻,便匆匆蹲身行禮。
姜妙不以為意的擺擺手,讓她走到自己身邊來。見了阿嬈時,她便眼前一亮,笑道:「好一個英姿颯爽的美人兒!」
今日阿嬈穿的衣裳,是姜妙特意吩咐人做的騎裝。阿嬈皮膚白皙,本來穿大紅色最為耀眼好看,只是姜妙考慮到阿嬈的身份、以及實在惹眼,最終還是選了月白色。
姜知瑞和姜姀等人也在名單之內,不知王皇后是如何說服了皇上,連慶和公主也跟著出來了,雖說她低調了許多也是個難纏的主。姜妙不想讓阿嬈沾惹上任何麻煩,故此也就早有準備。
「這個帷帽給你。」姜妙示意珊瑚把東西找出來,她親自交到了阿嬈手上,道:「這塊薄紗的織法特殊,從外頭看不清你的臉,你看外面也算是清晰。且它看著薄,實際上是有些分量的,不會被風輕易吹開。」
阿嬈忙接過來,謝了恩。
太子妃待她這樣的好,她只怕今生都無法報答太子妃的恩情。她愈發覺得自己沉溺於太子待她的溫情中,是對太子妃的背叛。
是以到了用早膳時,阿嬈只略吃了幾口就說飽了。
姜妙也沒敢讓她多吃,她盤算著一會兒帶阿嬈去騎馬,阿嬈這是頭一次,只怕會暈也說不準。
「我待會兒去露個面,你跟珊瑚在一處,誰叫你都不能去,哪怕是安貴妃。」姜妙再次叮囑道:「我很快就回來,到時候我帶你去騎馬。」
阿嬈點點頭,乖巧的應了下來。
一時用完了早膳,姜妙、安貴妃等人自是能前往獵場一觀,各位公主、郡主、世家貴女們不好直接露面,只能帶著帷帽遠遠的看上一眼。
阿嬈由珊瑚陪著,帶著帷帽混在人群中,並不顯眼。
她忍不住踮起腳尖,悄悄的掀開一條縫隙,遠遠的在人群中尋找太子。她很快便鎖定了目標,穿著玄色披風的太子提著韁繩,騎在一匹通體純白駿馬上。獵獵的秋風翻出披風猩紅色的內里,太子在一眾皇子、郡王、勛貴子弟中也甚是出眾。
餘下的人都成了陪襯。
似乎察覺到阿嬈的目光,太子側過頭往這邊看了一眼,引得周圍的貴女們一陣刻意被壓低的尖叫聲。
太子生得俊朗,外表冷峻的氣質更是讓不少世家貴女們動了心。傳說王皇后母子是想鬥倒太子,沒成功才失了勢,這次秋狩都沒跟來。眼下太子嬪的位置又空了出來,對於貴女們,不啻於又是個極大的誘惑。
雖說東宮已經有了太子選侍這個寵妾,可又能如何?她身份太低,太子總有一日會厭倦了她——眾人不無嫉妒的想著,倒不知是一張如何顛倒眾生的臉。
阿嬈自是也聽到了周圍的聲音,忙把帷帽放下,不敢和珊瑚再久留,很快離開了。
周鈞禹率先射出一箭,正中天上飛過的一隻大雁,眾人溢美之詞不斷,諸如「皇上英武更甚當年」云云。這第一箭後,秋狩便正式開始。
太子自是第一個策馬離開,一眾皇子們紛紛揚鞭,誰都希望獵到大些的獵物,以展現自己不凡的功夫,回來也能獻給皇上,拔得頭籌。
既是秋狩已經開始,姜妙也沒有留下來應付一眾公主郡主們,她找了藉口溜出來,同阿嬈她們匯合。
有專門為女眷準備的跑馬場,姜妙特意選了僻靜的地方,帶阿嬈
「我特意讓太子幫忙挑了匹溫順的母馬。」姜妙吩咐人把兩人要騎的馬牽過來,她對阿嬈道:「別害怕。」
被牽到兩人面前的是一匹棗紅色的馬,姜妙摸了摸它的頭,它也溫順的沒有動或是躲閃。接著姜妙給阿嬈講了不少要領,簡單易懂,阿嬈很快便點點頭。
一時姜妙動作的利落的踩著馬磴翻身上馬,一匹通體烏黑的駿馬。姜妙牽著韁繩,鼓勵的看著阿嬈。
珊瑚也是跟著姜妙學會了騎馬,她見阿嬈有些遲疑之色,幫忙把阿嬈扶到了馬上。幸而有專門訓馬的人替阿嬈牽著馬,又有姜妙在一旁守著,總算平安無事的遛了兩圈。
「這才是頭一次。」姜妙給她鼓勁兒道。「總體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阿嬈鬆了口氣,額上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
總要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姜妙決定今日先讓阿嬈適應一下,明日再接著教。她自己下了馬,也讓人把阿嬈扶下來。見到太子妃英姿颯爽的模樣,阿嬈十分羨慕。
幾年來都沒騎過馬,到底是生疏了……
兩人在獵場周圍散步,珊瑚、連翹替姜妙拿著弓箭,遠遠的跟在後頭。
「一會兒咱們去林子邊上瞧瞧,前年我還帶人捉到過兔子呢。」姜妙興致勃勃的道:「毛茸茸的別提多可愛了!」
阿嬈含笑應了,跟著姜妙往林子邊走。
姜妙走著,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一絲悲傷又不由自主的蔓延在心中。
十來歲她便跟著太子、哥哥姜知越還有秦錚出來打獵,後來她大些了,雖有男女大防的約束,但幾家人關係好,倒沒特別在意過。
她還記得,秦錚曾經獵過一頭小鹿要送給她。
那時她心中的亦是有一頭小鹿在亂撞,砰砰的幾乎跳出她的胸膛。
姜妙攥緊了手中的袖箭,明知阿嬈就在身邊,想擠出一絲笑容來,卻發現她只能讓淚水不掉出來。
她努力的睜著眼看向遠處,不想讓人擔心她。已經答應阿嬈了,她要真的捉到一對兔子才行。
忽然,灌木叢中似乎有些響動,一雙漆黑如點墨的眸子映入她的眼中。
而這雙眼睛她絕對不會認錯,是她曾在夢中見過無數次的,秦錚的眼睛!
姜妙先是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旋即有些失態的朝著樹林跑了過去。阿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提著裙擺追了過去。
只是她體力不行,跑了幾步就氣喘吁吁。等她追到太子妃身邊時,太子妃正失神的盯著眼前的灌木。
什麼都沒有。
「娘娘,您怎麼了?」阿嬈跑得香汗淋漓,氣喘吁吁的問道:「可是有什麼不對嗎?」
姜妙木然的搖了搖頭,卻沒忍住,頃刻間淚如雨下。
「我看到他了。」過了半晌,姜妙接過了阿嬈的帕子,擦乾了眼淚,才喃喃道。
這個「他」讓阿嬈有些奇怪,到底是什麼人讓太子妃如此傷心難過?
珊瑚和連翹也趕了過來,只見姜妙臉色十分難看,兩人不免替姜妙擔心起來。
「你們先退下,我有事跟阿嬈說。」姜妙定了定神,吩咐道。
就在她以為自己看到秦錚的時候,卻發現是一場幻覺,想起兩人先前的種種,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為何阿嬈在躲著太子。
「傻孩子,有件事我沒想瞞你,卻不知何時是合適的時機。」姜妙眸中閃著水光,輕輕笑道:「我和太子並不是真正的夫妻,我有自己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