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訣別
宋歌仍然在擁擠的人群當中拼命地尋找著芷嫣的身影，夜幕逐漸深沉，他的聲音早已變得嘶啞不堪。
明明剛才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可他卻錯過了。
身心俱疲的宋歌終於支撐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無助地哭泣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隱約聽到一陣漸行漸近的腳步聲正朝著自己走來。
他急忙抬起頭，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迅速用衣袖擦拭掉眼角的淚水，有些遲疑地開口：「藍……藍說姑娘？」
藍說面無表情地看著滿臉狐疑的宋歌，並沒有過多解釋，只見她緩緩伸出右手，「給我，你身上有一樣東西並不屬於你。」
還沒等宋歌反應過來，她緊接著補充道：「你不必多問，只需要知道，我能幫你。」
望著藍說異常堅定的眼神，宋歌略微思索了一會兒。難道她說的是芷嫣的玉佩？
他連忙張開手掌，將緊握在掌心中的玉佩展現在藍說面前：「這是芷嫣的玉佩。」
藍說的神情異常嚴肅，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找那個人，這塊玉佩，能感受到他的氣息。
她將手輕輕放在玉佩上，剎那間，玉佩主人的所有記憶瞬間湧入她的腦海之中。
"藍說姑娘?" 宋歌凝視著眼前一言不發的她，心中充滿了疑惑。
只見她目光深邃，朝著宋歌投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慢慢開口："你很快就能見到她了。"
聽到這句話，宋歌心頭猛地一震，她，指的是芷嫣?
正當宋歌仍處於驚愕之中時，藍說伸出手，用指尖輕觸他的眉心。瞬間，一股無形的能量從她手中傳遞出來，將玉佩中的記憶也一同傳送給了宋歌。
"我會把方芷嫣救出來。" 藍說的聲音堅定而有力。
宋歌深知目前的自己根本無能為力，他將自己與芷嫣的玉佩合併在一起遞給藍說，眼中滿含懇切之情，拜託道：
"藍說姑娘，麻煩你幫我轉告她，我一直都在等她。"
藍說接過玉佩微微點頭，轉身離去。
宋歌突然覺得渾身無力，捂著雙眼痛哭，十年了，自己找了多久，她就被困了多久，她該有多麼難過。
藍說順著芷嫣身上的氣味找到了趙家村林子深處，眼前所見卻只是一片普普通通的樹林子罷了，並無任何異樣之處。
正當藍想要邁步向前時，突然間她感到腳底似乎踩到了什麼東西。於是她緩緩蹲下身子，伸手撿起了地上的面具，有芷嫣的氣息。
她站起身來，環視著四周，手腕輕輕翻轉，一道藍色光芒驟然從四面八方疾速而來！被藍光籠罩的地方，漸漸浮現而出原本隱藏於其中的房屋輪廓。
藍說毫不猶豫地踏入那座大房子，這座宅邸規模宏大，內部結構錯綜複雜。
藍說在裡面四處轉悠了許久，但始終未能遇見半個人影。
屋內搖曳不定的燭光，芷嫣失落地坐在房中，陷入了回憶。
「你可要回方府？」看著羌蕪冷漠的眼神，芷嫣輕輕地搖了搖頭。
當年羌蕪可是以她父母的性命相要挾，逼迫她留在這裡，自己怎麼敢去見。
況且，小雅也曾告訴過她，他們現在過得很好。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年，芷嫣也不願再去驚擾父母平靜的生活......
她怕是見了，心裡會有更多不舍，只要父母安好自己便已知足。
她此次前去，僅僅只是為了與過去做一個道別罷了。往後餘生，或許再也不會有所謂的「以後」了……
「小姐，您回來啦。」小雅輕柔的聲音驟然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
芷嫣微微點點頭，小雅則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參湯，走到她跟前，並將其放置於桌面之上。
「這是姑爺特意囑咐過的，一定要讓您喝下，對您和腹中的胎兒都大有裨益。」待只剩她們二人獨處時，小雅才稍稍放鬆下來。
芷嫣緊緊握住小雅的雙手，眼眸之中滿含歉意：「對不起，小雅，我沒有能力幫你離開這個地方。」
小雅連忙搖頭擺手，她深知自家小姐內心對自己的疼惜，但若真讓她獨自離去，恐怕等待她的唯有死路一條而已。
「小姐，您這話都說了整整十年了！已經夠了，我本就是您的貼身丫鬟，理應侍奉您一生一世的。如今這樣我已然心滿意足了，況且方家……」
說到此處，小雅突然意識到自己言多必失，慌忙用手捂住嘴巴，眼神里流露出些許慌亂。
「況且方家怎麼了？」心思細膩如芷嫣，自然輕易瞧出了小雅的異常之處。
小雅雙膝跪地，不斷地向芷嫣磕頭，不敢出聲。
芷嫣將她扶起來，她知道定是姜蕪威脅她不許開口，她也不想為難小雅，「你不必多言，只需點點頭或者搖個頭即可。」
待得對方重新站起身來以後，芷嫣這才深吸一口氣，略微平復下心情，然後輕聲試探道：「爹娘在你進來之時，就已經離世了，對嗎？」
眼見小雅默默地點了一下頭作為回應，芷嫣頓覺心如刀絞般難受，淚水更是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這個答案是她最不願意聽到的啊！
她強忍著悲痛繼續追問道：「這件事與他有關嗎？」
這次小雅則堅定地搖了搖頭，這時，芷嫣高懸已久的心才落下，她竟然害怕找不到原諒他的理由。
經過一番激烈思想鬥爭之後，小雅終究還是開了口：
「小姐，自從您失蹤以後，老爺和夫人四處尋找你們的下落，本是絕望放棄了，可宋公子卻始終不肯死心，一直苦勸二老不要放棄希望。」
「正值那時方府產業敗落，長久以往，老爺夫人積鬱成疾，最終不幸雙雙離開人世......」
話未說完，芷嫣早已泣不成聲，拍打自己的胸脯，無盡的悔恨湧上心頭。
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因為害怕姜蕪會傷害到自己的父母，所以一直以來都絕口不提他們，最終連與父母見最後一面的機會都失去了……
她迅速抬手擦去眼角的淚痕，生怕被姜蕪看見後，小雅會因此受到責罰。
「小雅，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就當作從未發生過吧。」芷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但微微顫抖的嘴唇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波瀾。
小雅默默地點點頭，輕聲說道：「姑爺他怕您傷心，特意囑咐過我，絕對不能將此事告知您。」
小雅心中雖然對這位姑爺充滿了恐懼，只有在自己沒能盡心盡力地侍候好小姐的時候，姑爺才會展現出那令人膽寒的一面。
但平日裡，姑爺對待自己倒是相當隨和，並無太多苛求。她深知姑爺對自家小姐的那份深情厚意，只可惜表達方式過於極端。
芷嫣聽著小雅的話，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終於恍然大悟，當初姜蕪為何沒有將自己的父母接過來，原來是根本無法做到。
而今天他之所以特別詢問自己是否會返回方府，想必也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守護自己吧。
他寧願當那個惡人，也不願讓自己知曉真相。
可她也恨啊，若是沒有姜蕪，一切也不會發生，如今自己卻努力找各種藉口為他開脫。
這一刻，芷嫣心頭湧起一股別樣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