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喚醒了沉睡的大地,原本萬籟俱寂的早晨,隨著時間的流淌,逐漸煥發出勃勃生機。
一大早,客棧里就擠滿了人。
鶴唳和廖叔在桌邊吃著東西,見彩曦下樓,兩人趕忙起身。
「藍說怎麼樣了?」鶴唳急切地問道,只見彩曦無奈地搖了搖頭。昨日藍說入睡後,今早便意識模糊,無法起身。
幾人都眉頭緊鎖,而外面的街道則熱鬧非凡,人潮如織。
「這大早上的,外邊怎麼如此喧鬧?」廖叔望向外頭,疑惑地問道。
「客官,您不知道吧!」送茶水的小二答道。
「今日是我縣的重大節慶,整日都忙碌不停,晚上更有很多精彩節目,好不熱鬧!」
彩曦趴在桌上,唉聲嘆氣,「若是藍說病好起來,看到這個,肯定會很開心。」
「哎呀!你們這是怎麼回事?」剛進門的客人便罵罵咧咧起來。
小二見狀,趕忙跑過去,連聲道歉:「抱歉客官!實在抱歉!」原來,又有客人被昨日那塊木板絆倒了。
看著還是昨日那套說辭的小二,彩曦不禁搖頭。
目光轉向門外那吵鬧的兩人,沉默許久的鶴唳緩緩開口:「彩曦,幫我一個忙。」
委託完彩曦後,他起身對廖叔說道:「廖叔,我們走吧,儘快調查清楚。」
「你就留在這兒照顧藍說吧!」廖叔看著心不在焉的他,站起身來,「這事我一個人去也能辦妥。」
鶴唳憂心忡忡地點頭回應:「那就拜託你們了。」兩人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便一同出發了。
彩曦在街上走了好幾圈,焦急地四處張望著,心中暗罵:「這該死的,關鍵時刻又不見人影!」
「這個臭下毒的!」彩曦雙唇緊抿,眼神時不時掃視著四周。
「你就不能好好叫我的名字嗎?」尹清突然從她身後的府邸門走出來。
彩曦連忙回過頭,「啊!下毒的,你怎麼在這裡?」
「我剛給這家人看完病。」他的臉色有些凝重,但還是不忘給彩曦一個微笑。
「你跟我走!」彩曦急忙說道。
「彩曦姑娘,」尹清用手指抵著額頭,面露難色,「我今天還有一些事情,不便陪你。」
「求求你!」彩曦抓住他的手,「藍說生病了。」她眼裡滿是不安,手抓得更緊了。
尹清一怔,停下腳步,神情突然嚴肅起來,「藍說姑娘怎麼了?」
「她來到這裡便一直不舒服,昨夜睡下後便一直昏迷著。」尹清聽著彩曦的話,沉思了一下。
「走!」他腳步跨得很急,和彩曦一起火急火燎地趕往客棧。
此時,鶴唳看著床上躺著的藍說,臉色凝重,眉頭緊皺,久久未能舒展。
"鶴唳!" 隨著一聲清脆的呼喊,彩曦輕輕推開房門。
尹清踏入房間後,目光與鶴唳相對,鶴唳起身,騰出位置給他。
尹清緩緩坐下,伸出手指搭在藍說的手腕處,仔細感受著她的脈象。
片刻後,他皺起眉頭,藍說的脈象異常紊亂,體內的氣息似乎失去了控制,四處亂竄。
"藍說姑娘......"尹清輕聲呼喚道,聲音充滿關切之意,"我是尹清,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看到藍說的眼珠微微轉動了一下,尹清心中一喜,
"你現在身體內的氣息有些混亂,聽我說,聽我說,你集中注意力,將身上的散掉的氣,匯集到一處,用異術將它們凝聚起來。"
藍說努力聆聽著尹清的話語,盡力調動自己的意志力。漸漸地,她身上開始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這些光芒起初如點點繁星般散落各處,它們逐漸向同一個方向聚集。
當所有的光芒都匯集到一點時,耀眼的光芒驟然亮起,隨後又緩緩消散。
尹清再次為藍說把了脈,確認她已無大礙後,這才站起身來,鬆了口氣:
"放心吧,全身的氣息混亂了。固元後,就會慢慢康復。只需讓她好生休養即可。"
彩曦聽了,輕點下頭,表示明白。
就在尹清準備離開房間時,他忽然停下腳步語氣頗為凝重地問道:"藍說姑娘,最近,可是有什麼特別懼怕的事情?"
他深深地凝視著鶴唳的眼睛,眼中閃爍著深意:
「心魔一般潛伏在人們內心深處,如果被它所困擾,極易擾亂一個人的精神世界和內在元氣。一旦心神無法集中,氣息便難以掌控,氣息散亂,人體也會隨之變得虛弱無力。」
鶴唳靜靜地聆聽著他的話語,身體仿佛凝固般久久佇立在原地。
藍說究竟在懼怕什麼?唯一讓藍說害怕的那次,正是在李憶然身上感受到那股強大力量的時候。
難道是因為此地曾是李憶然生活過的地方,才使得藍說來到此處後一直感到不適嗎?
他轉過頭去,默默注視著藍說,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次日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房間裡,照亮了一切。
藍說已經能夠慢慢地下床活動。
廖叔關切地為藍說夾了一些青菜,並囑咐道:「來,吃點這個,比較清淡對身體好!」
彩曦則輕輕地把一碗熱粥放在藍說面前,溫柔地說道:「再喝點粥吧,暖暖身子。」
緊接著,鶴唳倒了一杯溫水,小心翼翼地遞到藍說手中,輕聲說道:「先喝點水吧。」
藍說輕輕抿起嘴角,「我已經好多了,你們不用擔心。學會固元之後,我在這裡就不再覺得難受了。」她溫柔地安慰著大家。
「那是不是應該感謝一下我。」就在這時,一陣低沉而又熟悉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眾人回頭一看,只見尹清悠然自得地坐在藍說身旁,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神色。
「謝謝謝!」彩曦故意抬高了嗓音,順手將一個熱氣騰騰的饅頭放在了尹清的手上。
尹清朝手中的饅頭看了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唉,最近怕是只能靠吃饅頭度日咯。」
彩曦挑了挑眉,露出一抹輕蔑的笑容,調侃道:
「你昨天從那家府邸出來時,我看那房子好氣派哦,想必給你的診金一定不少吧?」
尹清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來真是慚愧啊。我沒能治好那人的病,結果被主人家趕出門去了……」
「居然還有你治不好的病人?」彩曦滿臉狐疑,似笑非笑地挑釁著尹清,似乎想從他的表情中找出一絲破綻。
尹清的眼神卻突然間變得冷冽無比,他緊緊盯著前方,語氣異常堅定:「確切地說,並不是無法醫治。」
話音剛落,原本輕鬆愉悅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其他幾個人也都神情肅穆,靜靜地聽著尹清接下來要說什麼。
門外傳來一陣喧鬧聲,打破了沉寂。原來是昨天那位差點摔倒的客人又來了。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險些被絆倒,店小二則不停地向他道歉賠罪。
「這家店可真能忽悠,都過了三天還是一個說法。」
聽著彩曦的話,鶴唳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看著一臉真誠道歉的小二,默默思索著什麼。
「沒法醫是什麼意思?」回過頭的彩曦緊接著問道。
「這正是我今天來找你們的原因。」尹清目光灼灼地看著眼前的幾個人。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
「那人原本計劃再過幾天就要娶妻了,可不知為何那日見了自己的親家後,就倒地不起了。有人說是他太過貪戀有的報應。」
尹清一邊回憶著事情經過,一邊皺起眉頭自言自語道:「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卻硬要迎娶一個十幾歲小姑娘……」
他努力在腦海中搜索關於那個女孩的名字,終於想起來了,「好像是叫,李憶然?」
聽到這裡,在場的幾個人都驚呆了,他竟然就是要娶李憶然的那個人!可是不對啊,李老爺不是說他已經被華衍殺害了嗎?
鶴唳心中一陣困惑,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確定是要娶李憶然嗎?」他的思緒越來越亂。
目前的謎團只有問清楚李老爺了,但廖叔昨天親自上門拜訪,依然遭到了拒絕。這一切實在太詭異了!
尹清見狀,挑了挑眉毛,好奇地反問道:「難道你們認識李憶然不成?」
鶴唳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迫不及待地追問道:「你剛說的沒法醫是為什麼?」
「確切地說,那是個死人。」尹清的這句話讓眾人愈發摸不著頭腦了。
他去那府邸給那人把脈,也十分難以置信。儘管對方脈象仍有搏動,但面色卻絲毫不似常人之態;
不僅如此,此人毫無心跳與呼吸!疑惑不解之下,他用異術探了個究竟,這個人全身臟器均已腐朽不堪!
在場眾人聽聞此言皆感驚詫莫名,這麼說,華衍確實是殺了他?可為何他身上還保留著生者的特徵呢?
此時此刻,街道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小販們的叫賣聲響徹雲霄,不時還有駟馬高車疾馳而過,好一派繁榮景象。
彩曦望向窗外繁華喧囂之處,不由心生感慨:「這平舒縣城中的盛大節慶真是層出不窮啊,好像每天都是節日一樣。」
鶴唳聞聽此言心頭猛然一震,腦海中瞬間閃過諸多揣測念頭。
今日已是他們抵達此地的第三日,如果沒記錯的話,平舒縣連續三日都舉辦著各式各樣的慶典活動。
他臉色陰晴不定,心情愈發沉重複雜。
「小二。」鶴唳試探性的將一旁地小二叫了過來,「今天可真熱鬧。」
「各位客官你們不知道吧,今日是我縣的重大節慶,整日都忙碌不停,晚上更有很多精彩節目,好不熱鬧!」
聽著這回答,幾人心中湧起一股怪異的熟悉感,但同時又覺得眼前的店小二愈發陌生起來。
鶴唳心中已然有了定論,他決定進一步追問:「今日是何月何日?」
「客官,今兒個是一月二十七啊!」店小二不假思索地答道。
聽到這話,彩曦與廖叔不禁瞪大雙眼,彼此對視一眼。
如此一來,所有謎團便都迎刃而解了,這三日間源源不斷的慶典活動、始終無法修復的門檻、李老爺一次又一次地將他們拒於門外,對李憶然歸家的滿心期盼......
還有那個本應命喪華衍之手的人竟以那般詭異的方式存活於世。
這個縣城裡人們的時間,定格在了趙家村那場命案發生的那一天!
但為什麼會這樣?廖叔和彩曦不久之前剛來此調查過,並無異樣。
那就意味著,是在他們離去後,平舒縣因某種緣故陷入了時間的循環之中。
頃刻間明白過來的眾人,面面相覷。
「這個縣城到底是何時開始......」彩曦滿臉驚愕,聲音顫抖著,艱難地吐出這個問題。
尹清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沉思了一會兒,緩緩說道:
「想要知道前因後果,用追溯的能力便可以。」
藍說看著尹清,意識到只有自己可以做這件事,正要開口說話。
「藍說!」鶴唳忽然出聲叫住了她,他起身,示意藍說跟他走。他知道,藍說想要用那種能力。
他想起尹清昨日的話,若是藍說懼怕的是李憶然身上的力量,那麼這裡發生的一切都跟李憶然有關。
她用追溯的能力,指不定又會跟那天一樣……
尹清看著離去的兩人,瞳色瞬間冷了下去。他端起杯中的茶,一飲而盡,隨後起身離去。
剩下廖叔和彩曦兩人對望著,彩曦往廖叔那兒瞟了一眼,廖叔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