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雪小心翼翼地抱著藍說走下馬車,此時門外的塗蘇和亭生正在焦急地等待著。
扶雪走到亭生面前,用眼神向他示意並緩緩說道:「她累了。」
亭生輕輕接過他懷中的藍說,兩人默默對視了片刻,亭生並沒有開口詢問任何問題,徑直抱著藍說回到房中。
「三哥!」塗蘇眼中帶著怒氣,語氣里全是責備和心疼。
「我同你說過多少次,不要將藍說推入危險的事情中,你若是再這樣,以後我不會再讓你接近她了!」
「那你還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嗎?」扶雪的語氣中流露出幾絲冷漠。
「這件事情沒有人比她更為適合了,塗蘇,你明白我的為人。只要能夠達成目標,無論是誰,我都會毫不猶豫地加以利用。」
話音剛落,他毅然轉身揮動衣袖登上馬車,揚長而去,獨留塗蘇在原地。
亭生小心翼翼地將藍說放在床上,然後輕輕地把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溫柔地解開她的披風,希望能讓她在睡覺時感到更舒適些。
他將藍說緩緩放下,披風之下她的衣服破爛不堪。儘管她身上並沒有明顯的傷痕,但他心裡清楚,藍說一定用了異術恢復了。
他的目光不自覺落到她心臟處的那道傷疤,那是很久以前留下的痕跡。曾經,他在夢中目睹過那一幕,他出了神般緩緩伸出手,欲觸碰那道傷疤。
在最後一刻,理智壓制住他,他縮回了手,輕輕地為藍說蓋上被子。
他靜靜地凝視著藍說熟睡的樣子,愣了神,伸手輕撫著藍說的眉心,透著擔憂和心疼。
今早,她明明已經非常疲憊了。他緊緊握起拳頭,雖然並不清楚扶雪帶著藍說去做了什麼,但他的心中對扶雪產生了幾分敵意。
清晨,鳥兒啼叫,打破了寧靜。
藍說緩緩睜開眼睛,自己睡了一個很舒服的覺,她坐起身來,側身望去,看見桌子那處用手撐著,睡著了的亭生。
他似乎守了自己一整晚,昨日自己太過疲憊了,不知何時就睡著了,也沒來得及和他解釋,他應該很擔心吧!
她輕輕起身走到他身邊,生怕驚醒眼前人,而後將披風輕輕地蓋在他身上,緩緩坐在他對面,靜靜地凝視著他的臉龐。
「藍說……」他突然的呼喚讓藍說的心顫抖了一下,她低頭望向他,想確定他是在做夢還是已經醒來。
就在此時,亭生睜開了雙眼,望著近在咫尺的藍說,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仿佛凝固在這一刻。
亭生的鼻息不斷撲在她的臉頰上,藍說倒是不敢呼吸。
「早。」感受到她的緊張,亭生淺笑著說了一句話,瞬間打破了沉寂。
藍說直起身子,尷尬地回應道:「早。」
「昨夜睡得可好?」亭生低聲問道。
她緩緩點頭,輕聲回答:「嗯,挺好的。倒是你,在這裡坐了一夜,應該很不舒服吧?」
「我沒事。」亭生對她微微一笑,當目光觸及到她那破爛不堪的衣衫時,表情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他將身上的披風再次蓋在她身上,關切詢問:「昨夜,可發生了什麼事?」
看出了他的擔憂,藍說也沒有過多隱瞞:
「昨夜我替扶雪解決了一些麻煩,敵人倒也不棘手,相安無事。」
亭生低下頭,緩緩問:「你為何,非要幫那扶雪不可?」
藍說輕聲嘆息,與他解釋:
「在醒來之前,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我與鳳卿只是短暫地聊了幾句。他曾說待到世態和睦,他會與我再度重逢。我只是也想要守護這個他曾經努力守護的世界。」
她說完輕輕一笑,仿佛在嘲笑自己:
「雖然只是個夢,對我來說卻無比真實。這個世界的和平,少不了一個明智的君主,扶雪是,塗蘇亦是。我不能讓他們兩個人有事。」
原來是因為鳳卿……
亭生微微一笑,似乎洞悉了鳳卿的內心。他知道,鳳卿只是想努力守護這個有藍說的世界罷了。
亭生長舒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既然如此,那我也跟你一起守護。答應我,日後有什麼事,一定要讓我在你身邊。」
「我希望你也能將我當成一個傾訴的對象,我不想你一個人獨自承擔,這樣你會很難受,而我會更難受……」
看著他真摯的模樣,藍說內心湧起一股暖意,情不自禁地點頭。
「藍說,只要你能過得幸福,我便心滿意足了。」亭生的眼眶頓時濕潤了起來。
藍說看著他的雙眼,那深邃的眼眸中映出無盡的哀傷,好熟悉的感覺,她似乎在很久以前曾看到過這樣深邃的目光。
不,確切地說,她想起了夢中那個身著玄色便衣的少年,他也是用這樣的眼神默默地注視著自己。
「鶴……唳……」藍說不由自主地輕聲呼喚出他的名字。
聽到這個名字,亭生心中猛地一震,滿臉詫異之色地看著她。
他從未想過,竟然能夠再親耳聽到她喊出這個名字。
還沒等他來得及開口回應,只見藍說的身上突然泛起一層淡淡的藍色光芒。
她頓感頭痛欲裂,仿佛有什麼東西要從腦海深處噴涌而出一般。她不停地敲打著自己的腦袋,發出陣陣呻吟聲。
"藍說!"亭生心急如焚,毫不猶豫地抱住她。
藍說緊閉雙眼,臉色蒼白如紙,在亭生的懷抱中痛苦地掙扎著,"好痛……"她的眼淚隨之流下。
亭生心疼不已,緊緊地擁抱著她,溫柔地安慰道:"別怕,有我在。"
亭生的身上散發出耀眼的光芒,與此同時,藍說身上的相思鈴也像是受到感應一般,開始輕輕搖晃。
一陣刺眼的光芒閃過之後,藍說原本緊繃的身體逐漸放鬆下來,最終軟綿綿地暈倒在亭生的懷中。
宋叔曾經告訴過他,鳳卿在藍說身上施加了記憶封印,而且這些封印會隨著藍說實力的增強而變得更加鬆動。
他想不通,畢竟鳳卿所封印的只是他們兩人之間的回憶,但鶴唳的記憶是藍說自己親手封印的。
亭生再次將她抱得更緊了些,心中不禁湧起深深的憂慮。如果這些被封印的記憶突然間全部涌回藍說的腦海,她定會承受不住。
"亭生……"藍說的輕聲呼喚,將亭生從遙遠的思緒中拉回到現實。
他緊張地低頭看著懷中緩緩睜眼的藍說。
"讓你擔心了,對不起……"藍說的聲音帶著一絲歉意。
亭生連忙搖頭,牢牢地握住她的手,"你沒事就好。"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藍說那張略顯蒼白的臉龐。
他小心翼翼地將藍說緩慢扶起,兩人未曾注意到,藍說脖頸處佩戴的珍珠項鍊上,其中一顆出現了一道淺淺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