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顧晚只穿著睡裙,身影映照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單薄。
她沉重的心仍然在狂跳,靜靜的看著小床上的一小團,目光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小糰子又把腦袋藏在被子裡。
顧晚傾身,顫抖著手,輕輕掀開小床上柔軟的被褥,露出一張小小的臉蛋。
小糰子正在安睡,呼吸均勻而清淺,仿佛是世間最珍貴的奇蹟。
她用指尖輕輕地描繪著孩子稚嫩的臉部輪廓,從額頭到鼻樑,再到微微撅起的小嘴,每一個細微之處都讓她心中涌動著前所未有的柔情。
怪不得她總是沒辦法割捨他,總覺得他們好像有莫名的緣分。
原來這是她的孩子,這就是母子連心嗎?
終於顧晚的淚水奪眶而出,喉嚨間涌動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讓她差些哭出聲。
她連忙用手捂住的唇,極力克制著,怕吵醒孩子,但掌心之下還是發出了輕輕的嗚咽聲,她蹲在了地上,埋著頭,因哭泣,身體在發抖。
此時,臥室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一道高大的人影到了她身側。
傅驍霆看著哭泣的顧晚,心口緊緊的,但只是安靜的站在一側,未發一語,讓顧晚獨自發泄。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晚抬起頭,淚眼婆娑。
她感覺到一道黑影將她籠罩,沒從前那麼沉悶。
「傅驍霆,謝謝你。」
她去打聽過孩子的病情,全靠傅驍霆砸錢才保下一條命。
而且他是個壓抑的人,卻把她的孩子養得很好,善良,樂觀,也許長不大,但對未來有期待。
如今他願意將孩子送到她身邊,她更感激他。
有時候她爸媽給她做的選擇,並不是她想要的,爸爸媽媽總是想將她保護在他們的羽翼之下,可她有自己的人生。
顧晚緩緩站起身,剛才她打了傅驍霆一巴掌,她抬了抬手,想打自己一巴掌還給他,沒下得去手。
她半撩著眼皮,只看到傅驍霆的胸口,再往上看,她心虛了,視線最多到他肩膀,沒再繼續。
傅驍霆的手出現在她眼皮子底下,他拿了紙巾在幫她擦哭花了的臉。
顧晚的態度比剛才好了不止一星半點:「在你跟白素素結婚前,我可以扮演好你老婆的角色。」
這些她都應該配合他。
她欠了傅驍霆很多。
傅驍霆的手頓住,頭頂又烏沉沉的,讓人喘不上來氣。
不高興了?
她不知道傅驍霆喜歡聽什麼,以前她說什麼,他就安靜的聽,後來她對他沒幾句好話。
她更不知道自己對傅驍霆來說有什麼用,他最愛利益,可她無法給他做貢獻,還花了他不少錢。
顧晚想了想:「今年花好效益很好,花好可以根據對賭協議給你分……」
傅驍霆沒再聽下去:「你是在還人情?還完人情,然後呢?跟我撇清關係,回去找周溫瑾,讓孩子認祖歸宗?」
這個男人永遠都能看透她,除了去找周溫瑾,其他的,他都說對了。
不管怎麼樣,她都該還他的人情,等他跟白素素結婚,她更該跟他撇清關係,要是和傅驍霆還有來往,白素素說不定會對孩子下手。
之前白素素綁架孩子,傅驍霆能不追究,以後肯定也不會追究,她不能冒這個風險。
顧晚老實交代:「孩子以後跟我姓,我不會去找周溫瑾。你以後也會有自己的家庭,我們要是不撇清關係,我怕白素素會傷害我的孩子。」
「又是白素素?」傅驍霆不屑的冷嗤了聲,臉上難得帶了一絲慍怒。
他倏然伸手扣住顧晚的後脖頸,俯首含住她的唇,重重的咬了她一口。
顧晚痛得倒吸一口涼氣,若是從前,她高低得罵他兩句,但今天她沒吭聲。
傅驍霆聽到她在吸涼氣鬆了牙關,他扼著她的後脖頸,近乎粗魯的抬高她的身體,逼迫她對他對視。
顧晚的眼神還在閃躲,傅驍霆又用了幾分力氣:「看著我。」
顧晚聽話了,看著他,他有點生氣。
她沒怎麼見他生過氣,不怎麼適應。
以前都是她發火的日子多,發火發多了,她變得一點也不怕他。
此時她想縮脖子,被他掐住了,動彈不得,有種命運又被掌控的感覺。
但今天她認命:「我不會在你面前提白素素了,也不會再打她,以後看到她繞道走。」
傅驍霆冷冷的睨著她:「顧晚,我再跟你說一次,我這一生只會有你一個妻子。承諾過你的事,我不會食言。我也不需要你感謝我,還我人情,我只要你好好待在我身邊。不管你聽到什麼,看到什麼,你只需要記住我的話,明白嗎?」
顧晚被他看得有些發毛。
是又要跟她說那套?
即使傅驍霆為她做了很多,可她還是不會相信傅驍霆會真的愛她。
他給她養孩子是在他救她的時候開始的,那應該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傅驍霆可不是那種會一見鍾情的人,還是對一個慘兮兮的孕婦。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顧晚總覺得他另有目的。
她打算跟他說現實問題:「我不能給你生孩子,而且我還帶著一個孩子,不說其他人,你爺爺肯定會來找我麻煩,我不想孩子受牽連。」
有了孩子,她什麼都會先考慮孩子。
「找你麻煩?就像上次一樣,讓你簽財產分割協議,你不告訴我,直接簽了?」
傅驍霆本來不想計較這些事,現在他恨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跟她計較一遍,讓她這輩子都跟他羈絆在一起。
顧晚又心虛了。
當時她想跟傅驍霆離婚,老爺子一提,她就順水推舟了。
現在她只能甩鍋給傅家老頭:「他找我的,我要不簽,不是死路一條。」
傅驍霆看著她甩鍋,冷笑:「既然你這麼怕他,那我取代他。」
顧晚木了下,傅驍霆還是這麼瘋。
她突然深深看著他:「傅驍霆,我是不是也把你忘了?」